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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梵天 [9]

By Root 175 0
白了派紫竹来的目的——她,终究在乎啊!
  
  回到馆舍,卫兵连忙来禀:唐王有请!
  紫竹皱眉追问缘由,卫兵回想半天才道:“是哪为侍郎……哦!礼部的崔侍郎到了。”
  然后,他瞠目结舌的见到紫竹像个孩童一般跑出门去。
  “父亲!”紫竹本想扑进他怀中,但——
  “女儿又长高不少,快赶上我了!”
  是了,她的个头不适合依入父亲臂弯,何况有外人在场。但秀美菱唇边扬起的真心笑容,灿烂得看痴了一帮行伍男人们。原来一脸虚伪的崔女官,笑起来是这样……也太漂亮了些!
  “来,见见我的得力助手们,他们几个都会讲回讫语和粟特语,孝德还懂梵语经文。”
  “崔姑娘,在下徐孝德。我们在驿馆见过一面。”年轻俊雅的颀长男子先施礼,不掩喜悦之心情。
  “是,崔某记得。”说她弹的琴太难过,还让她单身一人得多加小心。
  紫竹以男儿礼相见,丝毫未觉察到父亲的用意。她的判断力被久别重逢的狂喜所蒙蔽,连不远处表情微妙的唐王都完全忽略。
  那个被女人忽略的年轻皇子并没对崔家父女的失礼有所不满,他思考的是未来六尚的人选。崔家为博陵士族,皇家概不会与之通婚,但拉拢又是必须的。崔礼的继室娶错了人,总得用个女儿来弥补,不是吗?
  只是,可惜了那耀眼如春阳的美丽笑容……
  他只宠女人,但不会去爱。而她,值得上任何男子的正室之位!
  
  回了苇泽关,见公主显然心情愉快,必定是早料到此行成果的,问也不问过程。
  紫竹的一颗心也就放下。
  一块用午膳时,平阳突然睁大眼瞅着得力属下。“紫竹,你今年十六了。”
  “是。”紫竹不知她提这做什么。
  “你也应晓得,民间女子满十五无嫁娶的,由宗族或官府代为礼聘。”
  “……我知道。”提起这一桩,紫竹满心排斥。身边的人,如母亲贫困独居十年、老了还要担惊受怕,公主集荣华富贵于一身、只得戍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那么想必自己也落不到多好的下场。一般的女子听闻要嫁人,必是满心欢喜、满面娇羞,要不也是似懂非懂地人云亦云;而她,只觉嫁人就像被迫嚼下一块烂掉半边的姜,苦辣辛涩、腐败的味道久久不散。
  平阳顿了会,“以前,我可以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大病一场后就觉世事难料。若我有个长短,你就会被收进宫里。”她非不孝,但实在做不来将下属送去宫里、陪伴好色的父皇与兄长们——年轻美貌的女官,怕不同时给皇上、太子和齐王看上——那不是荣耀,是埋没。
  “公主——”紫竹不喜欢主子用近似诀别的口气说话。
  “你父亲来了信,说给你挑了位夫婿,问我是否同意。”她同意。
  一时之间像掉如冰冷的山潭水泽里,紫竹整个人僵住。
  “别摆出饱受打击的神情。”公主教导着,“以后这种身不由己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若是在君前,你的模样就是抗拒君命,是要问罪的。”
  多年虚假礼仪的教养,令紫竹迅速回神。但她讲不出谢恩之类的鬼话。
  “崔侍郎说,你和他见过两回。徐孝德的出身不低,文才不弱,年纪轻轻就是从五品的职官;也没一大堆手足宗亲,只有位年老的母亲。”老妇人无任何封号,地位比之紫竹要低,这是她顶看重的。
  紫竹垂首装出倾听状,其实根本听不进去。
  “紫竹?”
  “在!”
  “徐孝德是几品?”
  紫竹吓了一大跳,勉强想起。“是、从五品。”
  平阳点头,“你本身就有六品供奉。婚配之后,又可从丈夫的品级进外命妇。将来,皇家筵席、进宫面君的时候,可记着,不能像在我面前这样随意。”
  紫竹的面容彻底垮下,沮丧、伤心的神情看得平阳心有不忍。但此时容忍,就是在未来害她。
  “紫竹想一辈子随公主守卫边关。”
  “若我亡故,你不是去侍奉我父皇,就是嫁与驸马为滕妾。你可愿意?!”
  紫竹窒住,半晌说不出得体话。
  平阳也失了胃口。在很长一段时辰里,两人未言只字片语。
  “每个月写封信来,讲讲京里的新鲜笑话,如何?”
  “是——”紫竹的泪终于淌下。
  
  婚礼办得很快。
  为免太子方面的不悦,崔礼作出一副唐王兴起、唐王妃立时主婚的委屈样。而且徐孝德不过工部的员外郎、又无来头吓人的尊长,地位尚未高到令人警惕的程度。
  紫竹的继母卞氏倒是最不舍的一个。她与这“女儿”相处的时间才几天,眼见着又要和丈夫一样远离家门,不觉悲从中来。
  “我会常回来探望。反正都在京城,又不是千里之遥。”紫竹安慰着她。
  阿史娜那边倒没什么。“十六了呀!我这个当娘的太不应该了!怎不早点找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个徐孝德长得不错,看起来也打不过我家杜蜜儿。放心去嫁!他们要是欺负你,我就让你阿爹提了大戟去,看哪个敢多嘴!”
  紫竹想说她姓崔,不姓尉迟。
  但尉迟当家的听闻之后只想了会,叹道,“崔礼为了保护你,用尽心思。我自愧不如!”
  紫竹隐隐听出名堂,但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多问的。
  “对你婆婆尊敬些就可;时不时的回娘家露个面。公主既然开了口,你就勤写书信、勤送礼物去。”他只能这样讲。崔家和平阳公主,是亲生女儿的最大靠山。徐氏稍嫌软弱,但这些年的动荡岁月里,软弱的好处就是稳当。徐家碰上比较强势的妻室,正好取长补短。
  不去考虑带来的好处,紫竹也会去做这些。她万般厌恶事事算计、尔虞我轧。“是,我记下了。”
  
  兵荒马乱的半个月来筹备婚事,该做的却也都做了。
  但徐孝德还是与一般新郎不同,亲自过崔府,给未来的妻子送上曲谱、书墨等投其所好的礼物,顺便带上唐王妃所赠的贺礼——一管玉萧。
  紫竹换上俊俏女装,经过妆点的外表雍容绝美,不输任何贵胄皇亲。她好笑得发现,只要自己眼睛轻瞄,未婚夫就会瞠目、脸红,一点不像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仔细想想,嫁给他也并非坏事吧!


第 7 章
  婚仪进行得不特别奢华,但十分隆重,因为男方有唐王、女方有公主,两位也算是门阀高贵的一对。不过京里的官宦富贵少女们并不羡慕紫竹,反倒对她不是正当年的出嫁年纪评头论足。
  “还是不要多念书习武,更不要抛头露面去伺候什么公主。否则也要拖到十七八岁老姑娘了再嫁出去,多丢人!”母亲们如此教导女儿。随即她们的注意力都被齐王的名伶新妃子吸引过去:啧!原来学了歌舞可以嫁得这样好!
  紫竹一点不受风言风语的影响。她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生活——这样惬意的日子,以前只有刚做了父亲的女儿时才有。今后,她也能每天花上大半天的时辰翻看古籍、练习新曲吗?
  “紫竹?”
  “君辉,我在这儿!”
  “紫竹,我带了位新结交的朋友来。他偶然听了你的字,就想为你算一卦。”
  紫竹当了几年的女官,见识应对自是一般十三四岁养于闺阁的女娃所不能比的。徐孝德也乐于将同僚和朝中的新鲜人、事说与她听,而她每月写两三封信去边关,有时还夹带了名点、正大光明的让驿人送去。
  除了继母与亲娘以外,她再无来往的官家女子。只偶尔跟了卞氏赴太子府的奢宴,她也是淡妆素服,眼观鼻、鼻问心,隐于众色女子之后,当名旁观者。可在普通人眼里,她已是云端贵戚……
  今日见到的客人,中等身材、中等长相,可谓过目即忘的外表,连衣袍都是规规矩矩的淡青色。可一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眸却让人心惊!
  “这位是太史丞李兄。”
  紫竹英气的秀眉一挑,那个引起京城轰动的李淳风?听说连皇上都会亲自召见他、询问天行星相与卜卦吉凶。“有幸能见到李先生。”
  徐家只有一名仆妇、一名小厮伺候,显得寒酸。但小而雅致的厅堂里,挂的琴、萧与金石古物,莫不让人对主人家的学养起敬意。
  “徐夫人可要为将来的孩子卜上一卦?”
  为何不问她或丈夫,而问自己的孩子?紫竹有些纳闷。“先生可是认为,妾身的孩子有何异样?”
  “不敢,只是请夫人帮个忙,解我心中之惑。”
  紫竹应了。
  徐孝德本来也不信这个,但李淳风不仅精于算学近乎其神,而且他轻易不占卜、一旦占了就是极准。想到自己的孩子……他望向美貌的妻子。此生,有一个心神俱往的妻,已足够,不论两人能否有子;徐氏宗族人丁兴旺而老母并不喜孩子,所以他也乐得放下身为独子的传宗接代的责任。当然,若是有个像妻子一般美丽聪明的女儿,也是件喜事!想当初他乐意与崔礼议亲,就是极为羡慕崔礼提起女儿的不凡时、那种怀念感慨的模样——
  “生女为人中之凤,但与父母早早生离;生子……”
  “请您直言无妨。”
  “生子须得过继于他姓,不然克大父母。”
  俩夫妻皱眉。徐孝德还算孝顺,虽说占卜之词他向来只信三分。但是,若是别人说他为了得子而无视高堂的安危,就有些不妥。
  “请问有无补救?”
  “从贵姓即可。不过,贤夫妇不妨好好教女儿,其未来可是兴旺本家啊!”李淳风只算到几名后室的大致出处,但并不清楚她们到底哪一个是他卦中的王……或者皇?从徐家主母的面相品性看来,只会教出有才气的女儿,不太会是有王气的女儿……还是去另一些小官员家寻寻吧,他知道自己活不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不过能提前看一眼对方的父母也好呀!
  
  秋杀的天气,忽冷忽热。
  紫竹向来身强体壮,但居然也小病一场,修养了三天才痊愈。这日正莫名的心神不宁,将翻译到半页的古籍放下,又不想弹琴,居然烦躁得转圈子。
  丈夫还在任上,据说不久要派往东都监督修缮离宫,十分的忙碌。
  做什么好呢?
  正犹豫要不是亲手做晚餐时,门上有人急急敲门。
  她家少有访客,有来的也是先敲了再唤人。
  “哪位?”小厮跟了丈夫走,她得自己照应。天子脚下的皇城、周围大多是官吏家,按理不会有什么歹人。但她也加了小心。往门缝里望出去——是名士兵?!
  “紫竹女官?公主薨了!”
  晴天噩耗几乎击倒了她!这样突然的消息……
  “你在说什么鬼话?”紫竹豪气万千的开了门、揪住可怜的传令兵丁的领子。
  “是,是公主……”
  年轻的士兵是她苇泽关经常看见的卫兵之一。“谁让你送的信?”
  “是公主府的总管……呜……”他忍不住低泣。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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