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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美人 [10]

By Root 687 0
到年糕,老夫可要翻脸的。”

  说完,拉着一边同样呆愣愣的袁宝出了屋子。将这个粗糙又简陋的小屋,留给终迎来新生命降临的老夫老妻。

  袁宝听了屋子里传来大当家狂喜的大吼,反反复复只有那几句,无非是“我要做爹爹了!”“老婆,我们有孩子了!”之类,相当没有水准;倒是李氏没好气地嚷回去,让他给冷静些,不过声音里,同样带了浓浓鼻音。

  成婚五年,大当家和李氏二人,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

  这消息在寨子里传得飞快,不到晚饭,便人人知晓。这天的晚饭,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一碗大当家亲自打出的年糕,虽然不如李氏的手艺,有些硬、也不糯,却是人人都吃得高兴。

  还有什么比放了满腔幸福与爱意的东西,更来得美味?

  不过同时,寨子里也传出了一小波流言,据说新来的袁宝那姑娘,是个比李氏还要彪悍的女子,大白天的居然直闯二当家沐浴现场,欲侵犯之。幸好二当家眼明手快,抵死不从,结果就被袁宝赏了个乌青眼。

  二当家对此不做解释,不过脸上的乌青倒是货真价实。

  又鉴于袁宝此女口不能言,此流言一时之间甚为红火,甚至还有人经过袁宝身边,便伸手拍她肩膀为她鼓劲的。

  日子热热闹闹,袁宝偶尔也会忘记自己身上刚经历过的丧父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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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雪下下停停,天气却不肯真正地暖和起来。

  颜雅筑和柳云烟回到洛城,已是距离离开半个月后。两人还未入洛城中区,柳云烟便见颜雅筑驾马从另一条道走开去,身后一个侍卫也没跟,只留下她和浩浩荡荡的随从车队,缓缓想颜府方向而去。

  柳云烟心里头不免一阵堵。

  她低头看自己左腕手镯,金光璀璨、精雕细琢,这一对镯子乃是爹娘赠予的新婚礼物,她手上这枚被视若珍宝,带上便没想过拿下。他却将自己那份视如敝屣,离开了爹娘视线之外,就匆匆取下,不知扔到了那个角落。

  柳云烟知道,颜雅筑手上,恐怕再没有留下新镯子的空挡了:两人第一次见面起,他左腕上便缠了段手环。

  手环的珠子大小不一,光泽亦不鲜亮,一看便知是过家家般瞎胡闹的产物,说不上名贵,甚至做工还很是粗糙,颜雅筑却视若珍宝,从未见他取下过。

  每当他沉思或发呆时,便会无意识地转着腕上这串珠子,几乎成了习惯动作。

  不用他开口说,柳云烟也知道,这珠子,定是袁姑娘赠予他的礼物。这回还未到府便匆匆离开,他也该是去找那位袁姑娘了吧。

  颜雅筑归心似箭,回来的路上恨不能驾马飞驰,如论如何赶路,却总觉得速度不够。自从陈叔那封告知袁宝醒来的信笺之后,便再无只字片语,天知道他日日等在京城别馆中,生怕错过了洛城飞来的信鸽,心中该是多么焦急。

  袁宝身体康复了没有?

  是否还怨着他?

  会不会扑到他怀里哭泣?

  自一年多前离开洛城,他便再未好好同她说上一句话,一回来又是碰上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势,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温存、太多太多的欢喜,只有紧紧地将袁宝抱在怀里,轻吻她柔软发顶,才能和缓这磨人相思。

  陈叔在别院门前见到驾马而来的颜雅筑,显然有些惊讶。

  那信鸽飞去京城该是许久,却至今未回来,陈叔心中亦曾怀疑过信鸽是否安全到达了公子身边,但一方面是由于这样优良的信鸽并不会飞错地点,另一方面,他也是存了私心,希望公子能和云烟郡主多待些日子,所以也并未再发第二封信笺去。

  可如今见到满面风尘,目光却如此明亮的公子,陈叔心道不好,公子定是并未收到他的信笺,如距今元宝姑娘离开又拖了这么些时光,他此番作为,定要受了责罚。

  他心中忐忑,只好硬着头皮拦在颜雅筑面前,将袁宝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说了。言毕,头也不敢抬地立在他面前,只觉得头皮上投来的视线,灼热如同火烧。

  颜雅筑丝毫不停步地走过陈叔,推开袁宝屋子的门。

  里头空落落的,他离开前袁宝躺着的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屋子里原本的摆设,如今都统统换了个遍,倒是他走时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大衣,还孤零零地挂在那儿。

  “当时袁宝姑娘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只剩了这一床附近尚还完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换了……”陈叔在一边解释完,颜雅筑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见他背手如屋子几步,低沉了声音道,“出去。”

  颜雅筑的面上看不出悲喜,陈叔却暗暗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再说两句,却闻颜雅筑再次开口,声音更是冰冷,“出去。”

  颜雅筑的声音若是凉下来,便是带了杀气,即便是陈叔从小看了他长大,也照样被这气魄骇住,只感到一层冷气从脚心蔓到了头顶,他腿一软,立刻退出屋子,还顺道带上了门。

  屋里便只留下颜雅筑一人。

  这屋子天顶用的是上好樱桃木,外层涂了红漆,艳艳地夺人眼球,四周墙垣皆是翠绿镶玉,远远看去,色彩缤纷。即使只是袁宝用来暂时栖身的别院,他也都样样按照了当初在颜府的别馆来装饰,务求每一样东西都顺着她的心意。

  无论是雕花的桌椅、滕亮壁柱,亦或是那床绣了金线牡丹的被子。

  而今屋子里的东西样样都被陈叔换走,虽然尽力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但每一样物品的细微差别,又怎么躲得过他的眼睛?

  如今四周家具摆设,只留下面前这张大床是维持了他最原本的设想,还有床前这件大衣……

  颜雅筑伸手摩挲上大衣,上头因为许久不动,染了灰。手刚摸上去,便扬起一层蒙蒙虎臣,映了被人抛在角落许久的悲伤,不言自喻。

  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片的晕眩,心口揪紧,转身便倒在整间屋子里,唯一没被陈叔换过的那一床被褥上。顿时衣衫荡开、发髻四散。

  深沉地、深沉地吸气,颜雅筑像是要把袁宝曾留在这儿的气息,全数地存到身体里。可口鼻里,却闻不到她一丝气息。

  “为什么要逃开我呢……”他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左腕那串珠子,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好不容易才过了这场劫数,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同你说,你却不愿意理会我了……”

  手里的珠子被捏得发紧,一遍又一遍地摩挲。他很想念她,却不知她现在可好。

  陈叔在屋子外头守了许久,越是不见颜雅筑出来,心中就越是惶恐,只好赶紧地找来当初那个跟着袁宝出城的马夫,两人一同守在屋外,等着颜雅筑出门。

  从一大早一直等到晌午,太阳当空,两个人却都不敢离开屋子半步,又不赶进去打扰颜雅筑。天知道他这个平日里温柔有礼到了极点的“洛城之玉”,为何只要一扯到袁宝姑娘的身上,便强硬成这般摸样。

  等到颜雅筑终于又从屋子里出来,陈叔这把老骨头已然憔悴,愁眉苦脸地偷偷观察他家公子的侧脸,却见他发丝齐整、衣物服帖,面上没有表情,就和进去之前并无二般。

  陈叔心里暗自嘀咕:自从他家公子从外归来,可是一天比一天难以捉摸了。

  颜雅筑瞥了眼那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男人,“你就是那个马夫?”

  男人惶恐不已,“是、是,就是小的!”

  马夫被颜雅筑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心中却不可抑制,忽地腾起一股难言恐惧,他不敢多想,立刻低头站好。

  “陈叔,我不想为难你,你自己知道该去哪儿领罪。”颜雅筑又对一边的陈叔丢下一句,这便风一般转身离开,留下原地两人,可怜巴巴地站了一上午,却只等到他这么两句话。

  马夫莫名其妙,陈叔却在一旁深沉地叹气。

  他知道颜雅筑定是去召回那些隐在深处的暗卫,而自己,恐怕是要从管家降级不少,今后也别想再回颜府主宅了,也罢也罢,他这把老骨头,能跟着自家公子,去哪儿都是好的。

  ……只可怜了这个马夫。

  马夫被陈叔同情的目光看得心中更是不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身后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大汉架起,二话不说,拖走。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马夫惊恐大叫,被黑衣人往脑后一敲,顿时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陈叔看着马夫被架走,心有余悸地抚了抚前胸:幸好幸好,他家公子对他还是很温柔的,只是降级减薪而已,他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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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夫醒来的时候,只觉身边气味恶臭无比,叫人作呕。脚下一只不晓得从哪儿钻出来的老鼠,正对着他的裤脚撕扯,他狠命一蹬,踹得老鼠“吱吱”尖叫,瞬间便窜了个没影。

  他惊恐四望,发现自己呆在一个狭小闭塞的石屋里,四壁都是厚重粗黑的石头,仅有顶上一处小小开口,透着摇曳火光,情境很是诡异。

  这顶部太高,他压根够不着,只好扯着嗓子大喊,“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石屋四壁毛糙,吸收了他的声音,无论他喊得多用力,上头都没有回应。

  忽然听到墙角一堆稻草中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马夫浑身僵硬。室内光线昏暗,他粗粗看过去,却只见了个人形的轮廓:这里居然还有个人!

  “你是谁?!”马夫大叫,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灰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晰,只能勉强分辨此人黑亮亮的双眼。他被黑衣人打晕,醒来便是在这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心中早已濒临崩溃,却不料对方回答他,居然是个女声,

  “……你也是被劫匪绑来的么?”

  马夫不说话,却听那声音又开口,“我是谢妍妍,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放我出去?我爹爹一定会送赎金来的,你好好住着不要怕。”

  一句话,说的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再加之她声调颤抖尖细,马夫怀疑这人该是已经疯癫了。

  不过谢妍妍这个名字,他倒是曾经听闻过。此女乃是洛城有名的谢富商嫡女,只是她怎么会同自己一并关在这儿?

  那谢家大小姐是个泼辣闹事的主,前些日子还在大街上侮辱了那个他送出城的袁宝姑娘,如今在这里碰见,又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马夫不禁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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