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 [3]
第二天是学校复查,早就通知各班凡是上海、江西、湖南、湖北、江苏等地的学生早上不准吃饭喝水,上午抽血化验,因为那年这几个地方爆发流行性甲肝,据说是吃生毛蚶引起的。我们班只有江涛是江苏的,我笑着对他说:“让你们再吃毛蚶,得报应了吧?”江涛愁眉苦脸地说:“我又不吃毛蚶,凭什么抽我的血?”
来到学校医院,见楼上楼下全是体检的学生,我们只好三两个为一组分头行动,原则是哪个科人少就往哪儿钻。体检的内容跟高考前几乎没什么不同,什么身高、视力、色盲、五官、肺活量等,就是在X光透视和内脏检查那儿费了点时间,内科那儿是位白胡子老头儿,显得很和蔼,他按着我的肚子问这儿疼不疼,那儿疼不疼?我一概回答不疼,他就在我肚子上使劲一按,我“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说:“疼!疼!不疼是傻子!”他笑呵呵地在我体检表上盖了一个戳——正常.
楼上楼下地跑了四五趟,总算把该有的章都收集齐了,只剩下最后一关,按照说明来到医院五楼,一股浓烈的药味让我感到不妙,这药味太熟悉了,每到我生病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气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屋里,见有十几位医生护士坐在那里,每人面前放着一个搪瓷托盘,里面是针头、针管、药棉、药水等物,特别是看到他们拿着针管吸上药水,朝天挤出空气,我就不寒而栗,并且每一个同学出来时都是龇牙咧嘴。就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儿,怎样才能摆脱这一针的苦难,但想到没有这个章恐怕连学籍都没有,就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护士面前。只见她麻利地换了一个针头,拿起一个小玻璃瓶用铁尺一敲,“嘭”的一声药水瓶的上半部就掉进了垃圾桶,我的心也“嘭”的一沉,感到头皮有点发麻。她不紧不慢地将药水吸进细细的针管,冲着屋顶推出空气,最后有股细流冲出,然后用镊子夹起块药棉,在我手腕上抹了抹,凉凉的感觉从手腕传到了全身,感到整个人都是凉的。剩下的过程我已经不敢再看,只知道一阵刺痛传来,甚至还往上一挑,她慢慢地推着药,我感觉这个过程是那么漫长,直到感觉手腕上一松,才转过头去,她让我用药棉按住伤口,整个过程才算结束,顺便让我明天复查。我起身往外走,看见钱瑜琦、朱筠她们冲着我直笑,她们身后竟然还有葛慧玲冲我挤眉弄眼,我没好气地说:“笑什么?你们也少不了!”不过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打针查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我的实验结果是阴性,阳性的几个哥们儿拖到浙江医科大学又去复检了一遍。
下午其他系的学生要进行入学复查考试,不知为什么美术系的学生不用复查,校园里到处都有新生抱着书本复习,我们乐得清闲。
接下来就是一连数周的政治思想教育,天天到阶梯教室上大课,也没有课本,就是那些教授、讲师们轮番上阵,给我们讲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节
《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5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所谓的上大课,就是几个班的学生集中在一间教室上课。由于学生人数多,往往老师光点名划考勤就要浪费十几分钟。几天上大课的结果,就是让我学会了大学生必有的技巧------逃课。
凡是考进这所大学的学生,无一不是中学的好苗子,所以逃课这种事情在中学里是不可能发生的。刚一上课时,大家都很认真,有些女生还认真地记着笔记,但坐在教室门口的学生往往趁老师不注意,特别是回身写板书的时候,猫身溜出教室,逃之大吉。逃课这种事情是可以传染的,并且传染速度极快。自从发现了逃课的窍门,大家自然都想坐在门口,所以上课时往往后面坐满了人,而前面座位一概空着,后来的学生就只能坐在前面,这就大大降低了能逃课的几率。学生既不想早去占座位,又想早走,就想出了派代表抢座的方法,反正每个班都有好学的积极分子,一般拿本笔记本或课本交给他,他到教室后在每个座位前的桌子上放上一本,表明此地有人占领,其余的人只要点名前来课堂就行了。但教授也很快发现,第一节课教室里满满的都是人,第二节课时人数渐少,第三节课时往往就剩了一半学生,到下课时只剩下十几个老实好学的女学生坐在那里,所以也就改变了策略,上课点名改成下课前点名。不过这也没有难倒学生,大家改成上课不去,快下课了再去教室。教授又改成头尾点名,就是上课前和下课前各点一次,学生就改成上课点名就走,下课点名前再回来。更有甚者,干脆不来了,请同学代为答到,于是就有了一个学生变着嗓音喊了五六声“到”的情况。
如此捉迷藏的游戏我们玩儿了两年,当然只是在上大课时使用,专业课是绝对不用的。因为大课一般都是政治之类的公共课,人数众多,老师也认不过来,再加上学生根本不重视,反正只要期末时临阵磨枪,死记硬背,考试能过六十分就行,记得我的政治成绩从来没有低于90分,但上课从来都是能逃就逃。
专业课是绝对不逃课的,因为是每班各自上课,我们班总共才十四个人,老师都不用点名,扫一眼就知道谁来没来,再加上大家非常重视,将来还要指着学来的本领吃饭呢,让你逃课你也不会逃。再就是英语课从来不逃,因为英语不过级就拿不到学位,再加上英语一旦落下,想追上都难,所以外语课大家都非常认真。
就这么跟教授的捉迷藏中,开学的思想教育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五、自行车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在这一周,我发现了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我们的生活是宿舍、教室、食堂三点,形成一个不等边三角形,三者之间的距离为:宿舍到食堂约1公里,宿舍到教室为1.5公里,教室到食堂约为0.6公里。天天要在这三者之间转来转去,如此跑法,四年大学下来我估计就可以参加奥运会的长跑比赛了。我并不想去拿金牌,也不想对不起我的两条腿,所以必须要买一辆自行车。昔冯驩弹剑作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舆。”想此人也必定饱受无车之苦。
星期天到了,江涛和陈玉斌约着我一块去买自行车。新车是买不起的,一辆要费二三百元人民币,那是我父亲一月的工资。所以我们相约去买二手车。陈玉斌似乎对杭州很熟,我们两人就跟着他来到了武林门。
此地名曰武林,却并没有什么大侠亮剑,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有一个长途汽车站、一个内河航运码头、一个广场、一个展览馆和百货大楼若干。想当年赵构迁都,此地必是一座城门所在,如今城阙不见踪影,空留武林门之名。陈玉斌领着我们离开大街钻进小巷,东拐西拐,在胡同中猛然看到一片空地,上百辆自行车散乱地摆着,许多人在那里讨价还价。我们溜达了一圈看看行市,价格还是很贵,就没有低于百元的车子。他们两人很快就看中了各自中意的东西,我摇摇头继续转着。
“朋友,窥(看)一窥(看)这辆吹(车)子,毛(蛮)便宜的来。”有个中年人招呼我。我瞄了一眼,车子有些破旧,车架上锈迹斑斑,便问道:“多少钱?”“侬要的话,七十元好的喽。”我接过自行车,骑上去在空地上溜了一圈,还不错,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脚蹬、车轮全都完好,至少不是方的,就是脚闸、手闸全都无用,刹车基本靠脚底摩擦。“三十元怎么样?”我停下来问他。“三十元?不要搞得来,卖废品也不资(值)的来~”他夸张的嚷嚷着,尾音拉的老长,嘴巴张的老大,瞪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就这辆破车,跟废品也差不多,三十元不错了。”我说。他急忙道:“侬要确斯(是)想要,给六十好的喽。”“四十,不能再多了。”我也咬牙。我们两人交锋了半个小时的结果是:我还是以五十元的价格买下了这辆费品。当我掏出五张大团结(那时候还没有百元、五十元的大钞)递给他的时候,他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数了两遍,我很怀疑——五张人民币何须去数?他转身时的笑容让我感到有上当受骗之嫌。
江涛他们花了一百多买的,车子确实看上去崭新瓦亮,比我的强很多,相比之下,他们的自行车就象是个公子哥儿,我的就象是个乞丐。他们看见我的车子少不了是一翻挖苦。我们登上自行车往回走,车子有节奏地发出“嚓嚓”声,可能是脚蹬碰着链盒,偶尔还“碴”的一声蹬空。路过一间小五金店时,我猛然心里一动,进去买了桶白漆和一把刷子,他们俩诧异的看着我,不知我要干什么。快到学校门口,有个修车的老人,我停下来,让他们俩先回去,请老人帮我换了两根刹车绳,又修了修脚蹬和链盒,车子总算不响了,铃铛并不想换,因为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结果又花了十元,我眼前又出现那个卖车人的笑脸,这十元钱本来应该他出。
我把自行车扛到了教室里,钱瑜琦和石芦芸在读英语,张航在临摹着米开朗基罗的素描。我翻了翻几个人的抽屉,找出把螺丝刀子,撬开油漆桶,又找了根小木棍将油漆搅匀,便在自行车上涂刷起来。他们三人看着奇怪,都凑上来问,我也不答,很快就将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刷成了白色,他们看着都觉新奇。午饭后又刷了一遍,到晚上再刷了一遍。现在我的自行车就已经由乞丐变成了小姐,看着这辆天底下唯一的车子,我不免有些得意,很为自己的想法自豪。不过我的自豪没过几天,因为在图书馆看到有两辆它的同胞兄弟,一辆也是白色,不同的是用黑漆点上许多点,犹如斑点狗的模样,后来还多次瞅见这位老兄骑着这斑点狗风驰电掣;一辆漆成彩色,尤其是两个车轮,辐条依彩虹的顺序,油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跑起来就象是两个万花筒,很是夺人眼球。
我的这辆自行车随着我穿街走巷,最远甚至到过百公里外的富阳、桐庐,相随我两年有余,只是一次不慎误闯红灯被交警没收,我也懒得去交罚款,最后可能变成了废铁一堆。那时恰巧勤工俭学挣了点外快,就不管它的死活了,又买了辆八成新的自行车。
六、人体写生
学前教育终于结束了,第一堂专业课排的是速写,大家早早地就来到教室作准备。八点一到,教室里走进一个中年人,头发根根直立着,穿着一件普通的文化衫,只不过文化衫上沾染着一些颜料点,这表明了他的职业。老师姓耿,不苟言笑,脸上的轮廓也犹如雕塑一般,有直愣愣的线条。他进来就甩下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