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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姽婳》 [31]

By Root 583 0
恼,再一思忖,亦打趣起来:“觉得有趣的,倒是有一个。”
  “哦?”
  “郑伯。”
  “怪哉,郑伯子女成群,当得殿下父亲了。”
  见子元怪异地瞅着自己,姽婳眉眼儿一挑:“说他有趣,还不是因为此人开天下先,一箭命中天子‘龙躯’,将其秋后的威严扫了个干净,堪称后弈之勇也。”
  子元被那装腔做态的神情逗得直笑,言谈里更多几分惬意:“那箭实为祝聃所射,郑伯也是吓得不轻,当日草草收兵,提着重礼犒劳王师去了。”
  “子元知道的清楚,郑人乎?”姽婳漫不经心地问着。
  子元微怔,笑意阑珊,专注地看着姽婳,似乎在辩识她脸上的神情是询问,还是怀疑。
  “你在怀疑我怀疑你?”姽婳不以为意地嘻笑着:“外邦人也不稀奇,我宫中就有,扶桑就是鲁人。”
  子元这才释颜,心底笑自己浅虑多疑,本来无事的也要生出事端来。想来相遇有小半年,起初的堤防并未被岁月消磨,然而近来披风历雨左右相协,二人间的隔阂一日浅过一日,像主仆,更像知音。否则,姽婳怎容他近身。
  沉默片刻,松了口气,子元寞落地笑道:“子元确是郑人,额上的奴隶墨迹,便是太子忽所刺。”
  姽婳微讶,没想到竟扯到了郑忽头上,按捺心情且听他道来。
  “太子忽素来顽固自用,少听人言。子元又不是个乖顺的人,偶与之冲撞,便烙了罪印。”子元自嘲着,突地对姽婳一笑:“后来听闻齐国季姜竟然在大庭广众前朝他放箭,便寻摸来了齐国,就想看看这季姜是何等人物。结果还真让我遇见,上天垂怜。”
  思及旧事,姽婳不禁莞尔,当时也是意气用事,没想到竟引来个子元,一转眼,却被子元盯得好不自在。恰在这时扶桑子推门而入,指着他,笑道:“看,鲁人来了。”
  扶桑子进门行礼,见姽婳卮中有酒,眉头倏地一蹙,垂耷耷的浓眉压在重睫上,黑瞳里幽不见底,白球上浮着血痕,若非熬夜苦思,哪会这般憔悴。
  “殿下明日要到营中领兵,还是早些睡下,莫再多饮。”
  是啊,明日,才是真正的战场。
  闻言,子元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不等姽婳逐客,便自觉揖退。见他洒落落回了客舍,观与香树久悬的心这才放下。
  “连酒也饮不得?”姽婳疲倦地朝后一仰,闷闷不乐。
  “殿下以往所饮便是特酿的黄酒,宫中已无储藏,再等两日才好。”扶桑子恭敬地回答,又轻声问:“薄贴贴在身上想是不适,殿下可要沐浴?”
  “皮肉是觉得粘得慌,筋骨却舒适了。”姽婳点着头,又长长出了口气:“沐浴,就寝。”
  “唯。”三人同时应道。
逆旅贲
  翌日,拂晓昏暝。
  寺人睡眼惺忪地打开宫门,一见面前来人,立即惊了个抖擞,连声唱道:“仲公主驾临——”
  妩颜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招呼一干随从,抬着竹箧漆箱鱼贯而入。汲云台一团梦景没等朝阳高升,便散了干净,个个整衣肃立不敢怠慢。惟见观与香树急匆匆从二楼下来,惊疑不定地喃道:“公主,公主不见了!”
  妩颜啊地一声,没等她质问,后脚进来的子元却不由分说地如风也似上了楼。书房,寝室,还有扶桑子所在的偏室,空无一人,子元猛地回头将跟来的人员巡视一遍,随即松了口气。
  “是领着扶桑子与孟阳出去了。”
  这一听,才发觉孟阳果然不在人群之中,此二人均是公主心腹,一同没了踪影,且房内也无异象,想也不是出了意外。可这主仆三人凭空不见,只字片语也不曾留个,让人怎能不着慌。观与香树二人手足无措的将里里外外查个了遍,公主与扶桑子轻装细软都收拾得整齐利落,堆放在书房西北角,想是要军旅里要用的,但东西留在此处,人又当何往?
  妩颜想是见惯了姽婳弄玄做虚,竟一点儿也不着急。倒是盯着子元看个仔细,心里直骂姽婳风流,家臣一个比一个美貌不说,眼前这男子虽是长的英武俊爽,却更有一番难以言语的媚惑。收这么个人在宫里,也难怪她的名声在梧宫里倒着数。
  子元不紧不慢踱到书房,面南而站,正是姽婳平日里观书阅览的位置,抬头便是南面一道竹帘,再南是透通的素纱障子,只见两三个锦袋盤囊从挂竹帘的梁垂悬而下,十分突兀。子元稍一思忖,随即轻呵呵地笑起来,走过去将锦袋盤囊摘下,掂在手中。
  “怎么?看样子你是有眉目的,倒说说她又钻哪去了?”妩颜瞧出些端倪。
  子元转脸,欠了欠身子:“今日是殿下领兵之期,自然是去了军营。”
  妩颜一听,又怨又气:“哼哼,枉太子与我还念她囊中羞涩,集了些盘缠来,她倒是招呼也不打个,自己溜了!”
  囊中羞涩,谁说不是!
  酬周室,贿公孙,光这两样就将即墨贡上的邑入与平日里的积藏掏了七七八八,再有些零碎的打赏,支出甚巨。想到这,子元又忍俊不禁,汲云台虽不至于断炊,但摊到个半点聚财意念也没有的公主身上,入不敷出倒是真的。
  “劳二位殿下费心,想得十分周到。”观打理财政更加深有感触,然礼束上的委婉还是必不可少:“承蒙赏赐,可否容奴等禀过公主,再做处置?”
  妩颜十分无趣地摆摆手,本是来看公主司马个新鲜的,既然找不着人,她也要打道回去了:“她才不会拒绝,再者,太子说这是军中用得上的,全当是司马俸禄给她送去便是!”末了,还忿忿地剜了子元一眼,似乎是憎他以色诱主。   
  恭送妩颜绝尘而去后,众人这才迫不急待的围上子元,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叨起来。
  “不急。殿下已有吩嘱,她先行一步,要我带些人随后接应。”巡视一圈,子元双手拊后,从容地道:“汲云台武卫半数充为司马卫队,随我同往。至于歌伎,留守宫中听候差遣。观与香树要留下一人,殿下可有吩咐?”
  二人面面相觑,连连摇头。观突然想到:“近日宫中缺金短粮的,公主却将她妆奁之用悉数赏赐……”
  香树一听,亦不甘示弱:“公主倒是给了我鹿衾!”
  闻言,子元恍然,微微一笑:“观依旧为家宰,统领众人治理宫中,香树随我去军营追随殿下。”
  众人将信将疑,如坠雾中。   
  卯初,一切依子元所言筹置妥当,该留的留,该走的走。观临镜梳妆,将奁中钗笄也不问个秩序,悉数插在髻上。再看晨光已经灿漫,便吹熄湟亮的烛,心事随着青烟弥散镜中:回想那日公主拖着病体回到汲云台,留守之人个个欣奋,自己亦是感慨,这边扶桑子死而复生,那边绯镰与蒲又凭空失踪,杳无音讯,真是人来人往全是机缘。
  之后,公主要香树服侍梳发,却将整奁的金珠翠玉赏给自己。虽未明说,想也是因她救过扶桑子,才得垂青。可她寻人救人全出真心,何曾想过报答。
  耳畔传来嘈杂,观连忙垂首掩去浮动的情愫,心中痴绵酸楚,欲诉无处。   
  淄水畔,旅贲营
  话说正当严冬季节,又值久日无战,营中操练也格外紧张刻苦。令旗号角一遍遍熟悉得如掌中纹路,驱车催马千百趟纵横得似宫商谐鸣。辰正时过,早操方兴未艾,朝食已腾腾出锅,散发着诱人香气。旅贲营五千军士出身不是奴,不是隶,最低的也是平民,其中更有士家子无数,伙食餐饮自然不会寒碜。
  将军都传才刚咽下最后一口饭,就见偏将火烧眉毛也似闯了进来,咋呼道:“启禀将军,外有一小子十分猖狂,又赌性奇绝,我一旅五百人的饭食被他赢了去,都空着肚子呢!求将军为我等挣回来!”
  听到赌性奇绝时,都传就打了个激灵,双眼儿直放光,再听到后来,更是意气迸发:“哪里来的,竟敢到旅贲营里闹腾!”
  “临淄乃我之都邑,遍地是宗贵,想又是哪家弟子到这猎奇来了!”
  都传一捋浓须,若没记错,今日会有个女司马来提营。偏在此时来个捣乱的,倒要会一会。思忖间,便已踱了出去:“哼,当真是个赌徒,教训他一回也无妨!”
  校场上,千百双眼睛都巴巴的瞅过来,军士窃窃私语,都道这少年真是生了个包天的大胆,只带两名随仆就敢擅闯旅贲营,来了就聚赌,逢赌必赢,终于把偏将给惹恼了,毫不客气地请了大神出来。
  都传也是惊诧,且不说这少年也忒俊秀纤弱了点,若非这里是军营,他还以为是来了个女孩。再看他带的随仆,哪里有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有个威武面冷的,偏偏又带了个敦厚实诚的,心性都写脸上呢,随便支个人都挑翻了他,就这三人还把他麾下勇将赢地饿肚子,忒丢份儿哩!
  “我一旅的朝食量可不小,小兄弟可吃得下?”
  “听闻旅贲都传好赌,在下特来拜会。谁知将士们盛情难却,直把热乎乎的口粮往我这揣,正愁没地放,将军可要设法给我解围才好。”
  都传唉哟哟直叹啧,瞧这副轻傲洒落的模样,果不是个寻常子弟,三言两语直勾得人技痒难耐。
  “好!”都传豪气干云地一击拳,声如洪钟:“来者是客,你说如何赌法!”
  “阁下可看见那面将旗?你我各驾一车,先得那旗的即为胜者。阁下若得旗,这朝食悉数归还!”
  “好家伙,那将旗上刺着本将名号,你好大的胆子!”都传嘴头上咄咄,脸上却是跃跃欲试:“也好,从没人敢与我赌这个,你若得旗,那一旅的脯食也全给你!”
  姽婳干笑两声,呓语着:“我可吃不下。”   
  两驾战车忽悠悠被牵到面前,姽婳将要动身,却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正是扶桑子。
  “殿下,你伤势未愈,万不可妄动!”他的声音局促而低郁,像是忍了很久。
  姽婳不着痕迹地抽开袖子,不以为意的:“我知道。”话罢,登车揽辔不说。
  二人均是独御驷马高车,望着三十丈开外的将旗,踌躇待发。只见令旗一挥,八匹马箭一般离弦而出,四下里将士们呐喊喝彩更是汹涌如潮。
  “殿下怕是要输的。”
  这话说的浅浅淡淡,几不可闻。扶桑子转脸看向孟阳,只听他又继续道:“都传沙场宿将又且轻车熟路,殿下只驾过一次驷车,又是客场,车不熟,马不谙,胜负立见。”
  说着,二人也随着人潮,向终点挪去。扶桑子目不转睛地观望姽婳,出人意料的是她车驾得极悠闲,想是受伤病束缚。只要殿下身体无恙,是输是赢又有何妨。这心里才想着,那边将旗已落在都传手中,军中欢呼一浪高过一浪,简直要将人吞没也似。
  都传仰天大笑,大旗横指向姽婳:“小儿满口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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