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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当霜雪飘时 [14]

By Root 527 0
如何就更不必细察,所以掌门师伯绝不会知晓此事。反正你又没有真的进去,掌门师伯一向最疼你,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怪你顽皮。”小师弟信誓旦旦的担保。
  婉娉一时鬼迷心窍,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便挑了一个向来忠厚老实的师弟去传报假消息。
  此刻,秦瑛和少蟾刚刚引完一起客人,正一同往前厅走。忽然,只见一个小师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四下望了望,确信没有旁人,才一把扯住两位师兄,拉到僻静处,只是喘息连连,神情紧张,这却不是装出来的。
  秦瑛立刻厉声斥道:“今日乃是寿筵正日,山上全是贵宾。你却在这里形迹猥琐,可是存心要丢潼山派颜面!”
  少蟾和颜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那师弟断断续续的说:“不,不好了!方,方师姐,被困,困在禁,禁室里了!”
  秦瑛当时就变了脸色,急切的问:“你说方师妹?她怎么会去禁室?又怎么会被困住?”
  “她说……她说她早就好奇禁室里面什么样,今天客人齐聚前厅,大殿上无人,她正好趁此时机偷进去玩。不料……不料禁室之内机关重重,她刚一进门就困陷其中,无法行动。我在门外,只听到她叫痛,喊救命。我不敢进去,也不敢告诉师父和师叔伯。只有来求两位师兄想想办法……”
  秦瑛断然道:“我去救方师妹!”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少蟾追上他:“大师兄,你是首席弟子,担责甚重。前面缺了你,很容易被发现,万一掌门问起,却不好隐瞒。”
  秦瑛一愣,方才想到此层,仍是急躁的问:“那方师妹怎么办?”
  少蟾稳稳的说:“大师兄你只管去前厅应酬,我去看方师妹。万一……万一有人要经过大殿,请你设法引开,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此时,又有另一个师弟急急赶来:“大师兄,师父正叫你呢!”
  秦瑛紧抿嘴唇,略一沉吟,抬眼望向少蟾,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感激和信任:“李师弟,全靠你了!”便带着两个师弟匆匆离去。
  少蟾急忙赶到正殿,左右无人,禁室大门一如既往,并无异相,也没听到呼救声。他试了试,门是活的,并未锁死。他轻轻推开一条缝,迅速闪身进入。
  所谓禁室,原来果真只是一方斗室。正对着门有一张供桌,上面端端正正的列着三卷书和一杆长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四壁和顶棚地板都是光溜溜的,再没有旁的门窗通道,更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就连方师妹的影子也找不到。
  原来,祖师爷当年本是马上打天下,掌中宝物乃是一杆烂银长枪,所著秘籍亦是一部枪谱。只是后来创立潼山派,做了江湖中人,才渐渐琢磨出一套剑法,历经数代潼山弟子发扬光大,如今令潼山派名扬天下的却是剑术。然而为了不没祖训,每一位潼山弟子入门后所学的第一套功夫仍是老祖宗的枪法。
  这些事少蟾当然知之不详,更无暇细顾,只是心里隐约觉得不妥,匆忙从来时的门缝闪身出去。
  他后脚刚踏出禁室,正待回身关好门,只听到一阵朗声笑语,方掌门连同三位师弟,引着诸多宾客,正从外面步入大殿。
  四位当家见此情景,皆是一惊,语声立住。外来的宾客虽然大多并不知晓山上的规矩,但见几位主人的表情,都已察觉事态有变,霎时间鸦雀无声。
  “蟾儿,你……”方掌门不知说何是好。
  这时,婉娉和两个师妹陪着几位女宾袅袅走来。她一见少蟾站在禁室门口,众人又神情反常,登时面如死灰,呆立当地。始终未离掌门左右的秦瑛却面无表情。
  少蟾看到师妹安然无恙,再见她脸上的表情,心下已经了然。他一言不发,走到掌门面前,径直跪下,低声道:“请掌门责罚。”
  贺四侠向来淡泊沉静,此时却一反往常,大步上前:“蟾儿,你做了什么?莫非你进了禁室?”
  少蟾闭上眼睛,痛苦的轻轻点头。
  “为什么?你早已知道这是本门第一禁忌,为什么要……”
  少蟾轻轻的摇摇头,便再也不发一言。
  婉娉和那几位师弟妹早已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见此情景,才各自放下心来。秦瑛却只是不为人察的微微抽动嘴角。
  方掌门勉强忍住浑身颤抖。自己门下的弟子,在自己的大寿之日,在天下武林宾客面前,竟敢公然违背本门第一大禁规,对于素以授徒有方、戒律清严而著称的潼山派来说,不啻为一场奇耻大辱。
  他几步走上前,厉声喝到:“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少蟾一言不发。
  “本门的门规你都还记得?”
  少蟾低下头去。
  “好!”掌门点了点头,举起右掌,运上十成功力。
  忽然,只听得“扑通”一声,贺四侠跪在少蟾身前:“掌门师兄!是我无能,没有好好约束弟子,我愿代蟾儿受罚!”
  少蟾鼻子一酸,想叫一声“师父”,却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方大侠也呆住了。这位师弟自幼便沉默寡言,极少引人注意,自己几乎忘记眼前的逆徒竟然还有一位授业恩师在场,连忙躬身相搀:“四师弟!你这是何苦?”
  “大师兄,蟾儿的性命是我救的,我把养大成人,教给他武功和医术。现在他正当盛年,你若是废去他的武功,他的余生便是废人一个……我反正已经老迈昏聩,此生也不过了了,就让我代替他……”
  方大侠从未见过四师弟如此触动真情,不禁心生怜悯。一旁的宾客也趁机多加劝解,都道若是在掌门大喜的日子里伤他性命,颇为不吉,就保他全身,令他日后不得再使用任何武功,也是一样的。
  终于,方掌门默许了。
  少蟾跪在历代师祖牌位前,一字一句道:“潼山派不肖弟子李少蟾,有违祖训,身犯首戒,蒙掌门开恩。现立誓如下:从此之后,我不得再自称潼山弟子,不得修习、使用潼山派或任何一派武功,不得过问江湖之事,不得用所学医术为江湖中人疗伤治病。如违此誓,当千刀万剐,粉身碎骨,立堕阿鼻,永不超生!”
  誓毕,方掌门在众人面前一指弹断了刻有“李少蟾”三个字的潼山剑,又对在场江湖中人道:“请诸位回去广传遍告,从今日起,此人再不是我潼山弟子,他再遇任何经历,皆与我潼山派毫无关联!”随即命他直接下山,再也不得多留一步。
  少蟾上山时原本一无所有,下山时反倒多了一身干净衣服。他匆匆忙忙奔至山脚,走过镌有“玉壶冰心”四个大字的石碑,便算出了潼山地界,脚步骤然迟缓,头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只管向前走。
  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呼唤:“李少爷,李少爷……”驻足回身一看,是一个小僮,仔细想了想,原来是服侍师父的一名小伴从,命运与自己相仿,孤苦无依,被贺四侠收留在身边做个帮手。
  那小僮奔至近前,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塞进少蟾手里:“老爷说,那些医术都是他自己学来的,不算潼山派的本事,你尽可放心去用。这两部书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教你,只得你自己慢慢悟去。”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转眼就踪影皆无。
  少蟾呆呆的盯住空荡荡的山路,恍入幻境,直到看清手中那两本书,才如梦初醒。平生第一次,眼泪落了下来。
  他身无分文,亦无家可归。乱走了半日,安下神来,决定还是回家乡去。纵然父母亲友早已亡故,至少如今自己身上有了本领,或可为邻里父老效点薄力,那也是自己当初离家时的本愿。
  他又饥又累,跌跌撞撞,仍旧茫然向着故里走去。就在他几将昏倒之时,前路传来一阵鸾铃脆响,冲过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骏马上跳下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一把扶住少蟾:“李兄!我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那日苦渡大师亦在当场,碍于别派内务,不便妄自多言,却知道这个少年是程师弟的好友,师父对他也颇为赞赏,且看当时景况,浑似另有别情。于是,他暗暗吩咐随身跟来的两个小僧人,一个跟着少蟾看他如何打算,另一个撒脚如飞赶去给玉庭报信。
  少蟾并无反驳,随着玉庭去了归闲庄。庄内诸人待他一如故往,褚老庄主也丝毫不以为意。少蟾忽然警醒,忆及誓言,褚老侠抚掌大笑:“我这个老头子金盆洗手,隐居于此,早已置身世外。从今往后,只要你跨进我的庄门半步,便算出了江湖。我倒要看看有哪个自居江湖中人,敢来挑理!”
  少蟾感念玉庭高山流水之谊,便把当日在丹心峰顶发生的所有事情毫无保留的讲述了一遍。
  玉庭愤懑不平的说:“分明是那个方姑娘故意编好圈套,企图戏弄你。那秦瑛若非事先同谋,便是乐得趁此时机借刀杀人。你却为何不将实情和盘托出?亦不致落此下场。”
  少蟾淡然一笑:“程贤弟,你言过了。方师妹向来贪玩又莽撞,她绝非诚意害我,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我如何能把一位姑娘供出来替自己顶罪呢?”
  “所以你自己便要一辈子背负逆名!”
  “江湖之外,亦有广袤天地。我原本无意习武,如今学得一身医术,正可以救济黎民百姓,与我当年的初衷并不违悖。所以我不觉得遗憾,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么你此后作何打算?”
  “天南地北任意行走,总有容身之处。我可以趁机寻阅医经药典,拜访世外高人,能够博广见闻,增长学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程贤弟,你不必再为我介怀。”
  数日后,少蟾打算告辞,玉庭馈赠盘缠,他也没有拒绝,又答应仍会如同以前一样,得闲便来庄中做客。
  从此,少蟾访遍书苑文阁,私藏珍存,拜尽扬名的神医,无名的隐士,又踏过草木琳琅的山川原野,一心只求精研医药之术。
  每次在归闲庄里,玉庭总要花言巧语,挑弄少蟾与自己动手比划,褚老侠便从旁品评一二。师徒二人坚称这并非行走江湖,施展武功,不过是闲来无事,怡情养性而已。都念少蟾实为可造之材,不忍他无辜荒废。
  八年光阴,犹如白驹过隙。自从少蟾走后,贺四侠再也没有收过弟子。他愈加寂默寡言,对武功也渐渐冷淡,只是经年累月不在山上,四处行医,却也不理江湖恩仇,只瞧那些清苦贫寒,拿不出诊费的普通百姓。其实他因亲尝百草,早已内里虚衰,又长久奔波,劳苦过度,未及花甲便溘然长逝,犹自低低叨唤“蟾儿”。
  子规不啼
  ——关于我们的事,他们统统都猜错。
  玉庭、少蟾和绣云在潼阴城留宿一晚,次日天刚放亮,便把马匹留在城里,徒步上山。因少蟾不欲多事,只想趁宾客未至前行过祭礼便立即离去。
  离潼山越来越近,绣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她只是低头盯着路面,紧紧挨在师兄身旁,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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