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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人虎子》 [9]

By Root 237 0
你一瞪,仿佛见了《水浒传》里的蒋门神一般。她们的母亲有着黑亮的眼珠子,眼睛里流动着忧伤的曲子。
  她们家就在校门外垃圾堆的对面,只隔了一条马路。
  她们家的侧边有一口池塘,池塘四周远远近近都是树,将她们家掩映在绿树丛中。
  她们家有一个院子,穿过种满花树的院子,便是她们家的两层楼的房子。外面墙上贴了白细条的瓷砖,楼上走廊的护栏是用镂花的锻铸的铁质零件花装饰的。里面每间屋子都吊了顶贴了墙纸,每间屋子都布置得富丽堂皇。
  对于象我这样呆在校院子里的孩子来说,她们家里真是资产阶级了。
  我不清楚朱家两姐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隐隐约约记得别人说过朱家做布生意。
  湘潭有一个布市,是全国四大布市之一,位于建设北路。布市分为上下两层,由很多个摊档组成,进去那里面,只见人头攒动,新鲜的干净的布匹一卷又一卷,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瞭乱。
  来自三湘四水的商人在这里选布、谈价、交款、拿货,瞬间便完成了上万元的生意,无需开发票无需签合同,只要你情我愿,生意便成,你笑我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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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我怀念儿时的伙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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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潭的布匹生意远近闻名,也带热了跑跑车、中巴车、长途汽车的生意,人们从各处云集而来湘潭,而后又满载归去,因之湘潭街上多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商旅之人,他们面色疲倦,内心却因有生意而满心欣喜,乐此不疲地奔波。
  湘潭布市的生意红红火火。那些摊档一般都是一家人在经营,男人负责外出采购,女人负责在摊前卖买,人手不够的,兄弟姐妹或儿女一齐上阵。场里走动的是背着大布袋采购的商人,流动的买快餐的妇人,买茶水的伙计,买衣料的女孩子等等。场内人声鼎沸,气氛热烈,许多人便是从这里起早贪黑做布生意发家致富的。他们当中许多人盖了红砖瓦房的楼房,且装饰得很气派,银行里有了存款,也买起了小四轮,做生意做得越来越起劲。
  象朱家也属于这一类型,朱家做布生意期间,遇到过租的仓库被人撬开门偷走上万元的布料,后来朱家里收手不做布匹生意,将钱存银行吃利息过太平日子。
  这听来的传言不知可不可信,反正她们家很富裕。我每次去找姐妹玩,都有葡萄之类的水果吃。她们家院子里也种了些水果,譬如葡萄、桔子、柚子、金桔子等。她们父亲伺养这些细心而周到,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花开放,院子总浮游着些微花的清香,这和我继父的爱好如出一辙,因此我继父也常来她们家串门,和朱伯伯聊一聊花和树,倒是十分投机。
  大约是继父与他们常来常往,我也受了影响,只要出来散步,总要住她们院门一瞧,探一探,大声叫着“虹、霞”,如果有人应声,必要进去玩一玩,坐一坐,若无人应声,便不停留,继续自己的散步。
  虹是位比较丰满的女孩,当然是与霞相比。她有一双乌黑锃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有着印度女孩的美丽,长发飘逸。她读书还好,初中上了市二中。但我不知什么原因与她闹了别扭,竟与她不说话。她后来的故事,我不很清楚。
  霞是位单瘦的女孩,她从小便喜欢吹口哨,吹得与众不同,吹得别有韵味。
  别人给了她一个绰号,叫春叫子。这绰号本来没什么,却寓示了她一生的命运。
  她有一种男孩性格,喜欢和男孩玩,后来不爱念书便与社会上的男人玩,玩到吸毒,玩到连她的父母不敢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是他们的女儿,她也就成天在外面荡,不愿归家。
  后来听说因她吸毒过量而死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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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与霞邂逅在南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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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一切,就原谅了一切。
  ——英国谚语
  只有霞我知道得多一点。
  那是我在南方的时候,碰到过她。她一头染成樱桃红色的短发,脸上化着浓妆,一双饱含黑夜露珠精华的黑眼睛。
  当时我在广州的一家迪士高舞厅做领舞女郎。我戴着一头金黄色假发,在强节奏音乐的撞击下,扭动着腰肢,飞舞着手臂,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许多人在小舞池里拥挤在一起跳着,空气象一团从坟墓里腐朽的气体蒸发出来的迷雾一样飘荡,里面搀杂了太多的啤酒味,各种牌子的烟味,各色人种的汗味,混浊而使人昏沉。
  各种射灯旋转着迷炫着,我在领舞台上一如既往地夸张着动作。
  那时我别无选择地做了这种角色,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工作,只有这儿肯收留我,我只好硬着心肠答应下来,我在那儿只干了三个月,霞便是我第三个月遇到的。
  许多人围着点有红蜡烛灯的桌子坐着,喝着推销啤酒的小姐建议下的啤酒,摇着骰子,或大笑或大喊大叫。
  那是个使人疯狂的地方,在那么多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久违了的霞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哨子的尖啸声划破层层迷雾。
  我顺着声音传播而来的方向,看见一位穿着三点式衣服的女孩在和几个男孩玩骰子。赌搏已让霞一件件脱去了外面的衣服。
  如果她再输,她将可能一丝不挂。啤酒已让他们丧心病狂,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有玩的刺激。
  我很担心地看着这幕触目惊心的戏。我为自己无法脱身而气恼不已。我的手脚已不听大脑的使唤,变得僵硬而无乐感。
  我不顾一切地从领舞台飞落,冲到霞面前,将她脱掉的衣服从椅子里拿起来,拽着她就走。
  她看到我很惊异。她不停地说:“我不跟你走,我要和我的朋友玩。”
  她挣脱了我,重新回到她的男朋友当中。她对他们说:“她气醒(白话音,意为神经病),她以为她是谁,我们不理她,来,玩呀!”
  她重新端起摇骰罐,使劲摇着晃着,然后往桌子一摁,等到大家报出点数她开罐。
  我看着她不认识我似的与他们一起玩。
  我似乎觉得我与她象从不相识一般,我与她比陌生人还陌生。
  我忽然很伤心。
  重新回到领舞台领舞。我几乎象一个机器人一般,只有我的眼睛依旧观注着霞的表演。
  我看见霞将文胸脱去了,后来她连她的三角的绣花的真丝内裤也脱掉了。
  有许多双充满欲望的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胴体,她开心地尖叫,从一个男人的怀里跳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她不停地辗转,后来她就躺到了一个高个瘦男人的怀里,嘴上还叼着一根烟吸着,象睡着了似的,只有嘴上那忽闪忽亮的烟表明她是醒着的。
  到打烊的时候,我正准备离去,却发现霞赤身裸体倦缩着睡在地板上,和她一起玩的男朋友们却纷纷离去,不见踪影。
  她睡得象一个美丽的天使,可天使醉得不成样子。
  我把她摇醒,给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到我租的住处。
  走在夜色里,风凉嗖嗖的,也许受了风的凉,她开始呕吐,吐完之后,也就到了我的“家”。
  “你为什么要管我?我父母不要我了。我在外面荡惯了,我今天和这个男人睡,明天和那个男人睡,我已习以为常了。你为什么要管我?”
  当她一进屋便这样低低切切地对我说。
  “是,你不理我,但不等于我可以不理你。我们是小时候的朋友。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可以是小时候的朋友。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有着小时候玩耍发出的开心至极的欢笑,它们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不是管你,我是与我小时候的朋友在一个遥远的城市相遇而感到亲切。”
  我对偶然邂逅的霞大声说着,说着说着,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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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与霞邂逅在南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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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也哭得一塌糊涂。
  哭什么呢?有时候你很难对什么做出解释,哭有时是一种情感的发泄和需要。
  她去卫生间冲凉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时,她已离去,甚至没有留下片言只语。
  过了一个星期,她打电话到我上班的那家舞厅,我接到过电话听到她说:“眉儿,我可以搬过来和你睡吗?”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沙哑,象刚刚哭过似的。
  我对听筒里的霞说:“你过来吧。”
  霞搬到我的住处时,只带了一个塑料的紫色皮箱,另外拿了一大串红色、黄色、紫色、蓝色、白色等五颜六色的汽球。她把汽球挂在窗边,汽球下边系了几只小铃铛,她把它们叫做汽球风铃。五光十色的,很鲜艳夺目,倒成了一处飘动着音乐的风景。
  本来白天我都在睡眠中度过,她来了以后,她说她喜欢做饭菜,于是我们两人的吃饭问题由她一手操办,而以前我饿了便会叫外卖。
  她喜欢逛市场,买回一大包食品,然后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忙乎一阵,直到端出香喷喷的菜,摆好桌子、凳子、碗、筷子,才叫醒我,我便享受了她的美味佳肴。
  她说小时候她便喜欢做饭菜,后来她的理想是——若嫁人了,就做好饭菜给她的老公和孩子吃,看到他们:“哇噻”地称赞不已便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离这个理想越来越远了,她已数不清自己和多少个男人睡过觉了。
  她毫无愧色和羞耻地说:“年轻的、年老的、中年的,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我都领教过。”
  她甚至说:“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可我还是要去做,一旦我没钱了,我便把自己买掉,只要有地方睡、有人给我饭吃,我都会去做。”
  当她说这些的时候,象是个有着千疮百孔的女人在诉说她的往昔。
  有时她会消失几天,她说她去弄钱去了,她要买她最需要的东西——烟,里面含有海洛因的烟。
  她不要让我看见她流鼻涕流口水的样子,可我好几次从舞厅回来,看到她的瞳孔唤散,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那样子真不雅,真的很粗俗,她便会挣扎起来冲到洗手间去,在里面呆很长时间。
  出来时,她像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面容清洁干净,那定是她吸食了一根烟的结果。
  我从不问她从何弄烟。只是我很担心她这么瘦的身体会垮掉。
  她笑笑说:“我早不把自己当人了,留着这身体何用?早去死和晚去死,对我来说,都是迟早的事。”
  十七岁的霞那对生命的绝望,和对死亡的无所谓的态度震撼了我。
  有一天,她拎回一袋熟食回来,我们便面对面相向而坐。
  她兴高采烈地说,有个摄影师让我当人体模特我答应了,他给我一万块钱,我好开心哟,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啰,拍人体写真集。
  当时,她很少会这样兴高采烈,她总是一副心灰意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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