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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乱 [403]

By Root 6541 0
世闻名的琴师!"

"也是,咱们家的女儿,怎会为别人操琴.不过听到这琴声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吉儿今年有十三了吧?"杨广忍住一阵阵袭来的困倦,有一句没一句地问.

"过了年就十四了,妾身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陛下拜过堂!"萧后知道丈夫心里在想什么,微笑着回应.那些同甘共苦的岁月就像一坛老酒,放得时间越长,回味起来越温馨.

"朕,朕心里倒是有个好人选.出身寒微了些,但是个知冷知暖的.不像江都这帮家伙,一个个狼心狗肺!"杨广打了个哈欠,絮絮地道."他给朕将河道打通了,咱们等天凉快下来,就可以平安返回洛阳去.这么大的功劳,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奖赏他.你说,把吉儿嫁与他可使得?"

"陛下看中的人,应该是不会错的!"萧后见杨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停止手上的动作,笑着敷衍.

她明白丈夫心目中的成龙快婿是谁,最近一段时间,整个东都的人几乎都在议论那个名字.带着四千骑兵转战千里,打得瓦岗数万兵马不敢回头.千军万马避黑旗,这样的少年英雄,也的确配得上自家吉儿.只是此人胆子太大了些,先擅自开了管城仓,又将从流寇手中抢回来的土地毫不客气地分给了有功的郡兵.通济渠和官道重新贯通这才几天,各地送来弹劾他的折子已经攒了两大筐.若不是陛下早有吩咐,相关折子一概不予理睬,朝臣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妖来!

"有空,有空你去,去问问吉儿的意思!"杨广翻了个身,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毕竟已不是年青时候,胜不得酒力,脸和脖颈都涨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红.

"嗯!"萧后轻轻地答应,然后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前人是个尽职的父亲,知冷暖的丈夫,虽然他未必是个好皇帝.但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呢?对于女人来说,懂得欣赏和怜惜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排在靠后.

床榻上的杨广看样子已经睡熟了,所以妻子的叹息声他根本没听见.过了片刻,轻轻鼾声也响了起来,起起伏伏,听得人心烦意乱.

萧皇后慢慢地站起身,蹑手蹑脚替丈夫盖好了锦被.虽然已经是初夏,帘外风还约略带着些凉意.丈夫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一点小的风寒足以将其击倒.凝神对着杨广的睡相沉思了片刻,她轻轻地走向寝宫门口,几个一直等候在那里的太监赶紧凑上前,七手八脚撑起一盏黄罗大伞.

"娘娘要去花园么?"一名宫女压低声音询问.

"不去!"萧后摇了摇头,"刚才的信使从哪里来的,侍卫们将他押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从河南来的,好像很急的样子.见陛下不耐烦,独孤统领就将他领到朝房见虞大人去了!"几个太监倒也尽职,略加思索,便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咱们也去见虞大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后想了想,决定.她知道虞世基和裴矩二人喜欢报喜不报忧,眼下江山岌岌可危,可不能再由着二人的性子胡闹.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没等萧皇后迈开脚步,通往前殿的砖石甬道上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纱帽歪斜,衣衫凌乱的官员仿佛魂魄都丢了般,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那不是虞大人和裴大人么?"当值的太监眼神好,远远地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给两位大人也打把遮阳伞!"萧皇后用身体挡住寝店的门,低声命令.从两位肱股之臣的神态上看,恐怕外边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丈夫刚刚睡下,最不喜欢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虞世基和裴矩二人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不敢直接向寝殿里冲.远远地向萧后做了个揖,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喊道:"臣等见过皇后!河南,河南出大事儿了!"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了.什么事情让你等这么慌张,难道不能放一放,等明天再跟陛下说么?"萧后板着脸,低声质问.

"李仲坚在五日前击溃了李密所部瓦岗军主力,斩首超过两万!"虞世基喘了几口气后,强笑着回答."所以我们两个想把这件喜事告诉陛下,一时忘了陛下有午睡的习惯!"

"这倒是件好事!"萧皇后的眉头跳了跳,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抬高了几分.她快速向屋子内回望了一眼,透过稀疏的珠帘,看见丈夫依旧在酣睡,犹豫了一下,装做很高兴的模样吩咐:"你们两个多等一会儿,待陛下醒了我就告诉他.他这些日子最想知道的便是李大将军和瓦岗贼会战的结果,一定会宣召你等询问其中详情!"

"是,是,但此战过后还发生了些意外!"虞世基的话开始变得结巴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尴尬.先报喜后报忧是他用来对付杨广的得意手段,换了个对象后,效果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为了不让萧皇后误会二人在故意愚弄他,另一位参掌朝政裴矩大人赶紧将话头接了过去,"两份急奏是同时到的,所以我等只能一块儿启奏.疏忽之处,还请皇后包涵!"

"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莫非李将军受伤了么?"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萧皇后的心头,强压住心中的紧张,她用颤抖的声音追问.

"不,不是受了伤!"裴矩额头上汗珠滚滚,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表达才能让消息听起了不太那么令人震惊."李,李将军和东都之间出了些误会,没有追杀瓦岗众…"

"等陛下醒来,让他亲笔写封信调解一下就是了.不过是几仓粮食罢了,段大人他们也是,又要让人卖命,又不给人吃饱!"萧皇后笑着摇头,带着几分不满的口吻说道.

为了几个捻酸拿醋的留守官员而失去一员虎将,疯子才会干这种无聊事情.裴、虞两个都是有多年辅政经验的老臣了,居然耐着一些人的颜面不去处理.怪不得这几年天下越来越乱,柱石之臣都是这般模样,能将国家治理好才怪?

"不是,不是这么简单!"素来沉稳的裴矩急得直跺脚.萧皇后天子聪明,不像杨广那样好糊弄,所以很多专门为杨广准备的说辞此刻一句也用不上.

"难道东都那边还敢违背陛下的旨意么?"萧皇后被裴矩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心烦,问话的声音中渐渐透出了怒意.

"不是,不是违背!"裴矩低下头,不敢与迎面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反复嘟囔了好几遍废话,他终于把心一横,低声奏道:"娘娘荣老臣把话说完!东都那边误会李将军和李渊叔侄二人勾结起来造反,所以就打开了虎牢、荥阳一带的防线,把徐贼茂功放到了李将军背后.李将军刚刚与瓦岗主力打完了一场,发现自己被人出卖,大怒之下举止失措.结果被翟让、徐茂功两人前后夹击…."

"最后结果怎样?李将军不是带着骑兵么?他横下心来向回闯,贼人怎能拦得住他?"午后的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萧皇后前后晃了晃,扶住了贴身宫女肩膀,才勉强站稳了身体.丈夫刚刚才跟她提起这个年青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步了张须陀老将军的后尘.可此人用兵分明很谨慎的啊,怎会突然间性情大变?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然有隐情.但指望裴矩和虞世基两个完全实话实说,无异于痴人说梦.强压住令人窒息的心跳,萧皇后继续问道:"他没有向管城和虎牢求救么?还是求了救后王辩和裴仁基两个没回应."

"是东都那边下旨,命令王辩和裴仁基两个按兵不动,并随时准备将李将军捉拿归案.所以李将军也没有向荥阳方向突围,而是先遣走了郡兵,然后带着麾下士卒直奔黄河渡口.在渡口边上他被流寇缠住,双方激战了一天一夜.据留守管城的王辩大人所奏,最后李将军兵败,不肯被敌军折辱,连人带马跳入了黄河!"

能糊涂的地方,裴矩尽量向糊涂里说.据信使私下透漏,是东都派出段达、刘长恭等重臣带领数万兵马堵住了李旭的退路,而瓦岗军又趁势回杀,三路兵马对李将军构成了合围之势.李将军见大势已去,不愿让郡兵们白白送死,才主动下令给郡兵统领们,要求他们带着郡兵们通过段达等人的防线各自返乡.随后,四千博陵骑兵寡不敌众,被两支瓦岗军联手绞杀于黄河南岸.

但这话不能如实说给皇帝陛下听,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脑袋.逝者已以,不能因为一个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失败者而再毁掉更多的国家柱石.

"天!"萧皇后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在丈夫口中,那个少年是大隋朝最后一根梁柱,虽然他也姓李,很可能正应了那个桃李子的民谣.但夫妻二人尽量不去想坏的一面,把朝廷复兴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天赐下来的绝世勇将身上.没想到,留守东都的人会如此聪明,聪明到自毁长城.

"有人看到尸体么?还是瓦岗军凭尸索赎?要多少钱,我来出.你们尽管派人去应下来!"被两名宫女用力搀扶着,萧皇后依然觉得腿脚发软.抹了拔泪,她语无伦次地追问.

"至今没发现尸体,那两天雨太大,估计被河水冲走了!其他消息也不确切,臣等已经下令地方官员和各位监军们重新写一份详细奏折上来,把事情的起因和最后结局写清楚,任何人不得蓄意隐瞒!李将军的身后事,臣等也商量过了.就按张老将军先例,决不亏待了他的家人!"唯恐把自己也牵连进去,虞世基赶紧在旁边补充.他相信东都方面会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答复,也愿意给李旭一个令人羡慕的身后哀荣.

只要能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他和裴矩二人刚才甚至商量好了抓两个替罪羊出来,以免此事牵连太广.

"人都没了,再调查真相有什么用?封个再高的官爵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他活过来么?还是为了塞天下悠悠之口?"萧皇后以手掩面,哽咽着质问.

背后的那些猫腻她约略也能猜得到,那个少年过于正直,过于善良.总是一厢情愿地把所有人往好处里想.却不明白这官场本来就是时间最肮脏的,不能和光同尘者,最后的结局只有毁灭!

"娘娘保重身体!"裴矩和虞世基赶紧向后退了半步,眼观鼻,鼻观心,以免看到更尴尬场面.

出乎他们二人的意料,经历了最初的软弱后,萧皇后快速镇定了下来."就这些么?"她抹去腮边的泪,冷笑着向两位肱股之臣询问.

"就,就这些.臣等不知道该不该让陛下,陛下知晓?"裴矩和虞世基二人被萧后盯得脊背发凉,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回答.

"还是,还是别让陛下知道了吧!反正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况且你等已经瞒了他那么多,何必不再多瞒一件!"萧皇后笑了笑,命令.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松,仿佛顿悟禅机般,瞬间放下了心头所有负担.

"但,但凭娘娘做主!"裴矩和虞世基互相看了看,然后迫不及待地回答.一件让人魂飞魄散的消息居然如此轻松地就能蒙混过关,早知道如此,大伙又何必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陛下刚刚睡着,你们去处理其他事情吧.等他醒来后,自然会召见你们!"萧皇后回头看了看醉梦中的杨广,笑着叮嘱.

"臣等遵命!"裴矩和虞世基两人也心虚地向寝宫内看了一眼,躬身回答.

望着两位肱股仓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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