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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乱 [370]

By Root 5337 0
高士达要是回不来,咱们以后推你为总瓢把子!"一直对杨公卿不甚服气的李明泽也大声叫嚷.识时务者为俊杰,杨公卿已经在石牌河边上展示了他的真正实力,有样一个强势老大不跟,而去追随什么已经落了势的格谦、高士达,傻子才会那样选择!

"既然大伙信得过我,杨某今天摞一句话在这.跟着我一起走的,只要杨某活着,就不会让你们先死.不跟我走的,杨某决不勉强,通往盐山的路就在东边,我已经派人探过了,此去二十里绝对没有官军埋伏.你们尽管入山,杨某在这里恭送!"杨公卿摔下粥碗,大声道.

"我跟着杨兄弟!""我也跟着杨兄弟!""唯杨大哥马首是瞻!"大小寨主们纷纷回应,以粥为酒,对天立誓.

撤回来的两万七千多喽啰兵,除了杨公卿本部那七千余马贼外,其余两万人中仅有不到六千人选择了继续追随格谦.许多原属于格谦麾下的头目,也当机立断改换门庭.见到大势如此,格谦也无力反抗,笑着丢下几句场面话,然后带着属于自家的那部分人众灰溜溜转向盐山.

"格大当家,你就这么算了!"急行出二里之后,张金树凑到格谦身边,气哼哼地替对方报打不平."高二当家麾下不还有一哨兵马么,您老回去后跟高二当家合兵一处,还怕了他姓杨的?"

"开道入秋时得了卸甲风,元气至今还没恢复!"格谦苦笑着摇头.天成将军高开道是他的结拜好兄弟,这次北上本来应该由高开道领兵,格谦坐镇老巢.但高开道偏偏在关键时刻病了,所以格谦才不得不亲自带队.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他姓杨的算什么东西,没本事自家去募兵,就会趁火打劫!"张金树不服,骂骂咧咧地道.

"他占不了多少便宜!"格谦冷笑着回应.挥手喊来自家的心腹许令威,低声吩咐,"你骑我的马,将杨公卿的沿官道南下去平昌的消息写在纸上射进盐山县城.他们自有办法转交给杨义臣!"

"是!"许令威从格谦手中接过马缰绳,向北疾驰而去.

"跟我耍心眼,哼!"格谦如没事人般背过双手,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马蹄声隐隐约约,忽远忽近.

就在距离格谦不远处的另一条山路上,有一匹高头大马踏起股股烟尘.马背乘的是杨公卿麾下的一名斥候,但他的任务不是替格谦探路,而是悄悄地给对方"送行".

"大当家把格谦和张金树带领六千残兵入山的消息告诉知世郎王薄,难道那姓王的还敢冒着被天下英雄耻笑的风险吞了格当家的部众么?"军师崔呈秀不太理解杨公卿的用意,低声询问.

知世郎王薄带着几千名残部退进了盐山,这是仅有杨公卿和他的心腹才知道的秘密.这两天格谦之所以胆子大,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王薄已经派遣心腹将杨义臣和李旭二人的动向打听清楚,并辗转将消息交给了杨公卿麾下的斥候.

江湖上讲究知恩必报,杨公卿给王薄的回报便是格谦和张金树二人的部属."知世郎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不能落井下石.但杨义臣老贼狡诈多端,说不准他的人会埋伏在去盐山的路上!"

"大当家不是说过方圆二十里没有官军么?"一名亲信忍不住插嘴.

"大当家从不说谎!"崔呈秀立刻醒悟,瞪了那名亲信一眼,抢先替杨公卿回答.

杨大当家从不说谎,通往盐山的上道上的确没有官军埋伏.但知世郎王薄新败后急需补充兵力,也是个无法忽略的事实.

傍晚的山路旁,数千"官军"举起的木弓.

片刻后,天威将军格谦瞪大双眼倒地,身体上插满了白羽.

第六卷 广陵散 第二章 背弃 (八 下)

"这群蟊贼,简直是伙发了疯的野狗!"放下盐山县令赵德明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太仆卿杨义臣摇摇头,冷笑着点评.

与杨公卿动向密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未经确认的消息,或者说是真真切切的谎言.渤海郡的流寇们纷纷传说,在与杨公卿分开的当天晚上,天威将军格谦便落入隋将杨义臣布置下的陷阱里.格谦当场被杀,张金树和其他残兵趁着天黑逃入密林躲避,最后被闻讯赶来的知世郎王薄救走.

而事实上,杨义臣和李旭二人根本没向渤海郡派一兵一卒.在采用围三阙一和声东击西战术收复芜蒌县后,二人联手将高士达堵在了县城南边的采菊谷内.高士达身受重伤,自知难保,当夜命心腹将自己刺死,以自家首级为信物请求官军放其余喽啰活命.杨义臣主张将所有俘虏一并斩首,李旭主张赦免,二人争执再三,最后采用折中的办法,将俘虏中的大小头目全部斩首,其余普通喽啰押送到涿郡,和先前被俘的孙宣雅部一道在地方郡兵的监督下从事军屯.

随后,两位将军又尾随着流寇们败退的脚步收复了饶阳,乐寿,一直追过了漳水,在河间和平原两郡交界处,一个名叫弓高的县城修整补给.

对于从鲁城仓惶撤退的格谦和杨公卿部,太仆卿杨义臣建议官兵们在弓高县城内先缓一缓精神,以逸待劳.凭着多年的经验,老将军认为土匪们都是些狼心狗肺的畜生,有便宜可捞的时候还能互相合作,一旦空手而归,肯定有人会从同伴身上打坏主意.

事实也正如其所料,杨公卿吞并了其他几家山贼,格谦也被王薄和杨公卿联手所害.唯一令老将军有些失望的是,麾下兵力壮大了一倍的杨公卿居然不肯直接沿永济渠杀回平原,反而远远地绕了个圈子,取道渤海郡东南折向平昌.

"这贼,我先前看他气势汹汹,还以为他真是个人物!"想想杨公卿在渡过通惠河之前的嚣张模样,邓有见冷笑着骂.

"野狗么,自然是叫唤的声大,实际上胆子却非常小!"侯桥听大伙骂的痛快,笑着附和."那东西没了吃食,便会自己咬自己.要让它们大起胆子来与老虎拼命,却是万万不能!"

这句比方引得将士们哄堂大笑,个个都赞杨老将军"野狗"两个字用得贴切.待笑闹够了,才有人低声补充了一句,"这下也好,仲坚兄至少不会再觉得土匪们无辜了.连自家同伴都算计畜生,怎还值得怜悯!"

"不是怜悯,而是地方上需要劳力.军屯不比民屯,他们所得七成以上要供给军队!"李旭见杨义臣麾下的袍泽们将话题转向自己,摇了摇头,笑着跟大伙解释.

"反正他们来杀你,最后你还给了他们一碗饭吃.这样的好事儿,也就你李大将军做得出!古有佛陀舍肉饲鹰,今有李将军舍身养狗,道理一样,结果不同!"邓有见微笑着,将李旭好一通数落.

"把人都杀光了,看谁给你种地!难道邓将军只吃肉糜乎?"李旭反唇相讥.

自从博陵军恢复正常后,李旭的好心肠便又成了大伙的取消对象.以杨义臣为首的府兵将领们笑他是东郭先生,不惜冒天下大不讳救一群狼崽子.而李旭却以养过狼的经历反驳说:其实狼非常通人性,被收养后很少反噬.况且流寇们之所以造反,十有八九是迫于无奈.如果有个不抢掠便能活下去途径,无论多艰难,他们肯定都不愿意再去作贼.

由于各自经历不同,大伙彼此之间的类似争执还有许多.但都控制在口舌之争范围,并没有伤到彼此之间的和气.个别时候因为观察角度不一样,李旭和杨老将军两个反而觉得对方的观点也有可取之处,至少想到了自家原来并未注意的一面.

比如杨义臣对李旭在六郡私自重开科举的政策就非常不屑.他认为先皇和本朝陛下的经验已经证明了,科举并不能真正选拔出有用之才.反而因为这种政策与朝廷现行选材政策不符,让人很容易误解李旭准备割地自据.

但李旭认为,科举的作用不仅仅是为国选材,同时也有防止言路闭塞的作用.如果满朝文武都出身于世家大族,则朝政政令必然会优先照顾世家利益.只有不同出身的人都能有机会说话,才会避免世家子弟活得越来越滋润,而平民百姓活得越艰难,到最后不得不揭竿而起.并且有了科举这一条出路,很多寒门出身的人才便会按照正当途径去谋求出身.眼下盗贼中也不乏真豪杰,如果当初有机会一展才华,他们亦不会投身匪类.

"这岂不是说越卑贱者越聪明,肉食者必然鄙?"一次争论中,杨义臣悻然道.

"肉食者接触的东西多,通常比普通人家出身的子侄更有远见!"根据自身经历,李旭坦然承认,"但肉食者多为自家利益而谋,一旦其将家族利益放于国家利益之前,祸患大矣!"

听了这句话,杨义臣很久没有吭声.在那之后,每当他与麾下议论大事,定然以军中长者的身份邀请李旭参与.虽然此时旭子的官职不比杨义臣低,本着向前辈学习的心思,他通常都乐于奉陪.久而久之,他与杨部将士都混得很熟,彼此之间已经能以表字相称,也能虚心接纳对方的一些不同意见.

当事人都不是非常在意这些争论,笑笑而过.谁也没发觉,在那战乱的年代,因为几句争执,一念之差,到底有多少人得以活命.虽然军屯的土地不会分给屯田者,虽然军屯的收益大半要充做博陵军的补给!

"不提这些,咱们还是说说,到底跟杨公卿怎么打!"杨义臣见众人不小心将话题越扯越远,挥挥手,笑着命令.

"自然是直接杀过去,将那些野狗杀散了了事!"侯桥跳起来,提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建议.

"在李将面前,你最好有点样子!"杨义臣笑着呵斥了一句,把侯桥赶回座位.

"李将军是自己人么?"侯桥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杨义臣在自家弟兄面前不摆架子,所以侯桥等人也很少顾忌什么.有话向来直说,包括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李将军肯定与咱们并肩作战!"杨义臣将目光转向李旭,从对方眼里找到自家需要的答案."但咱们如果进入平原郡,可能要面对的不止是杨公卿!"

"高开道和窦建德两人本来想去救援高士达,但走到半路上,听闻高士达兵败的消息,又缩回了豆子岗(齿亢)!"邓有见比侯桥处事沉稳,想了想,郑重说道.

自从两个月前大伙与赵万海开战后,河北各郡便打成了一锅粥.不但商路被遮断,各地之间的消息也很难及时送到.根据这几天在弓高县修整时收集到的情报,邓有见描绘出了一个无比复杂的局势,"瓦岗军已经趁势杀过黄河,如今武阳和汲郡都受到其威胁.为了保护黎阳仓,河北大使太常少卿韦霁、河南大使虎牙郎将王辩已经各领所部兵马撤离豆子岗,赶往黄河边上去阻截瓦岗军.窦建德和高开道两个把其他几家寨主的残部都收集了起来,各成一军,势力已经不可忽视.张金称也趁机翻身,眼下已经杀到了武安郡的平恩,清河郡守杨善会身后受到威胁,不得不撤回到本郡保境!"

"高士达曾经是河北绿林总瓢把子,他死后,很多都准备接替这个位置,以便号令群雄.咱们如果此刻在通往平昌的必经之路上截杀杨公卿,必须时刻提防窦建德和高开道两个为了沽名钓誉从背后杀过来!"他想了想,继续补充.

"嘶!"听完邓有见的分析,很多将领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冷气.他们不怕与任何一支流寇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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