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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 [4]

By Root 1688 0
脉才是关键。如今他唯一掌握到的可能是聂昙。为
了恢复经脉,他即使不拜聂昙为师,也得央着他将那本古籍借予自己。这几日聂
昙对他的态度依旧十分温柔,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宠溺,在同他谈起医道之时更是
对他赞赏有加。且上回问起有关恢复经脉之事时,聂昙似也有意相助。如此看来
,从此着手,应是能有几分希望吧?
  只是……目光微微凝起。如果不能恢复经脉,他除了一颗或许勉强能称上聪
慧的脑袋之外,又能有什么用?为了不成为山庄的负担,他势必不能远游。脑海
中蓦然忆起母亲提过的万年雪。心思瞬间沉了,淡冷目光轻染上一层深幽。
  ──如果他有那个天份,是否他可以拜「医仙」聂昙为师?若是经脉恢复无
望,便就此跟着他习医习药,也未尝不是个办法。聂昙医术贯绝天下,对「药」
的造诣亦是不凡。自古少有兼而并精者,多精于一,而略通于另者。而今既有此
人兼精二者,便是只从他身上习得其一,也是自保有余。
  江湖上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杀神医。每天在刀口上打混,谁摸得准下一刻不
会出事?
  这样的念头他考虑已久。而决定早已呼之欲出。
  指尖缓缓结上衣带。一身素白,清冷一如容颜。整好衣裳后取来孝服更上,
铜镜里的他一派澹然,彷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双眸敛起,唇角一扬,勾勒出了一抹淡笑,却旋又一改,化为一抹深愁紧锁
眉间。
  本只是尝试,没想到他……竟连作戏都可以如此轻易。
  他才九岁不是?即使出身富贵之家,即使身为江湖四大势力的继承者之一,
不久前他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如今却已是两般。
  他的心思,已无法再回到以往的单纯了。自己发现了这点,也因而更觉得悲
哀。
  若真要说……他连面对那温柔的老者时,也都用上了心计。
  所有的表情在瞬间一齐敛下,恢复成原先的清冷。内心彷若一池寒潭,波澜
不惊。
  不再流泪,并不是强忍,而是因为一切的情绪已逐渐化为平静。伤痛仍深深
留着,但他已能静静接纳,不再流泪……
  「冽儿?」
  却听老者慈和中带点讶异的语音传来,白冽予抬眸迎向方进屋的聂昙,心思
已定,当下便是一跪。
  方才正有意相寻,如今老者既然主动来看他,此时若不拜师,又更待何时?
「请前辈收冽予为徒!」
  拜了师,不但经脉恢复有望,更可习得医药之理。而且……只要他离家,父
亲就不必看着他,而每看一次,便心痛一次。山庄的众人太过温柔,他害怕自己
报仇的意志会逐渐松懈了下。他已比其它人来得弱势,就该受到更多的磨练。他
白冽予不能再在这样优渥的环境里活着。他该更为坚强,他该能强到足以看清一
切,承受一切。
  他这一跪太过突然,让老者当下便是一愣。伸手要将他扶起,可白冽予却跪
得死紧,连头也磕了下去:「求前辈成全!」
  「……你因何有意拜老夫为师?若是恢复经脉之事,老夫自当全力帮你,并
不会因你不拜老夫为师便加以拒绝。」
  瞧着他如此情状,聂昙的语调瞬间染上了几分沉肃。一身凌厉气势尽露,哪
里还像是方才那个慈和温煦的老人?白冽予受其气势所感,属于习武者的性子也
被挑起。头虽仍是磕着,目光却已微变。
  「欲求前辈助冽予恢复经脉是产生如此念头的原因。但之所以决意拜前辈为
师,是因这半个多月来与前辈相处,虽只是初识,却感觉十分亲近。且近日前辈
与冽予言及医药之理,令冽予十分向往。冽予不才,自当勤勉力学,还望前辈成
全,收冽予为徒。」
  条理清晰的将拜师之由顺序说出,言词间不卑不亢,却又谨守礼份,哪像个
九岁孩子会说的话?如此言词令聂昙双眸微微瞇起,目光闪过冷沉,却又转而化
为无奈。
  「……若言资质,你可说是天下无双了……唉!老夫昔年纵横江湖,但凭一
己之喜恶杀人救人,虽名扬天下,却也失去了很多,做错了很多。若非受五台山
无秀大师点化,至今只怕仍昧昧于世道。狠戾乖张之说,亦由此而来。而今老夫
既已开悟,便不打算再多涉红尘。若非早先尚有一尘事未了,老夫如今早已退隐
山林。你若真欲跟着老夫,便得离开山庄,离开你的至亲。」
  他叙述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带着极深的沧桑。可那言下之意,竟已是有了收
白冽予为徒的可能。
  白冽予察觉到了这点,语气当下更是带上了几分坚决:「冽予早已有此准备
。家父尝言此后诸事,盖由冽予决断。刻下只望前辈成全。至于离家之事,冽予
会自行禀告家父。」
  难以动摇的坚决,清楚的呈现了出来。
  面对他如此态度,聂昙沉默良久,终于是一声叹息,施以一股柔劲将他扶起
。「拜师之礼就算着刚才的吧!老夫是个鄙人,你若欲跟随,可得有吃苦的准备
。」
  「徒儿明白。」
  听聂昙话中已是表明了愿意收他为徒,白冽予澄眸轻扬与老者一个相接,而
后又自敛下,多了几分恭谨。沉敛的目光清浅,让人望之即穿,却也望之无解。
双臂不着痕迹的轻轻挣开,而化为一个拱手:「请问师父欲何时启程?只需您吩
咐下,徒儿会立刻为您张罗准备一切。」
  「唉……你可惦着家人?」
  「是。」知道聂昙此言意在确定他的心思,白冽予淡淡一应。「然徒儿心志
已坚。便是要即刻启程,徒儿也绝无半分不舍之情。」
  甚至……越快离开,越好。
  越早离开,就能越早展开一切。他的生命不能也不该有所浪费。
  察觉了这孩子的心思,聂昙眸间又是一阵不忍。瞬息几番思量后,当下已有
了决定:「好罢。那这事儿就暂时定在两日后──这半个多月来你都未曾与你父
亲说过话,不若刻下便由为师陪你一同前去告知庄主吧!」
  「区区琐事不敢劳烦师父费心。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自当由徒儿独
身解决。」
  一切错本在他,自然得由他化解。
  即使……对于面对父亲的恨意,心里仍有着强烈的自责与酸楚。
  白冽予垂下了头:「那么,徒儿这就去禀告家父。」
  「且慢,」聂昙突然想起什么而阻止了他的离去,「你可有擅长的兵器?」
  「……徒儿自小习剑。」
  「剑吗?为师虽不用剑,但你若有意继续钻研此道,倒也不是不能……罢了
,此事容后再谈。你先去吧。」
  瞧着他一脸波澜不惊的恭谨与淡漠,聂昙终是一个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去,心
头却已不可免的一阵交杂。
  只见白冽予一个行礼之后便即转身离去。那一身孝服的身子纵然纤小,却已
隐隐有了一种足以承受一切的气度。纵然心伤痛苦,纵然自责万分,他却都能够
一一承下,转化面对。
  明明不过就是个九岁的孩子罢了。
  聂昙有一种预感。若白冽予真能恢复武功,几年之后,定能有过超过乃父的
威望与成就──
  然而,这一切还也是个预感罢了。[墨]












第三章
  初春的天候仍未褪去寒凉,四下却已弥漫着一股盎然生意。
  望着眼前父亲的院落,白冽予脚步先是一顿,而后又自抬足,缓步进了园中
。方来到门前正欲禀报,却已听到父亲语音自屋中缓缓传来:「进来吧。」
  音调平缓,却已带上了一抹不同于以往的沉郁。
  心知这定是因为娘亲之死,白冽予心头一痛,却终只是低低一应:「是。」
  小手推开了房门,跨过门坎,迎向屋中端坐着的父亲。
  「孩儿向爹爹请安。」
  小脸微垂依着礼节轻轻脱口,平缓的语调,沉静得令人心乱。
  堂上白毅杰看着这足足有半个多月没见的儿子。记忆中染血的残弱躯体已恢
复如平时,却失去了那属于习武者的稳沉与精芒。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过于沉静澹然、不该属于一个孩子的气质。
  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光,却已判若两人。
  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刻意回避以及次子治伤时所受的苦,白毅杰心头便是
一阵疼惜。并非不明白自己所为对那孩子是多么的残忍,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
  一看到那孩子,他就会想到妻子的死。纵然那孩子是无辜的,可他还是怕,
怕自己一见到他,就会不自主的恨,恨这个可怜的次子……
  本以为可以白头偕老,谁晓得别离竟会来得这般突然?爱妻的逝去对他而言
是毫无疑问是极其沉重的打击,而那过于复杂的心情更让他即使明知不该,却仍
是无法抛开哀痛语芥蒂前去安慰那个孩子。
  ──直到那孩子终于主动来至他身前。
  说来可笑,他身为人父……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以往他与冽儿也
像对其它孩子那般亲,没想到九年的父子之情,竟可在一个月内便如此生分!
  「……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心绪交杂间,终究只是这么一句问了。
  「是的,伤势已完全康复。」
  白冽予并未抬首,而仍垂着头静静答了。这样尴尬的气氛无疑是令心头更加
难受,但他必须自己面对。
  当下一个长吁,下了决心启唇道出来意:「孩儿此来是来禀告您:孩儿已拜
入医仙聂昙门下,两日后便要离开山庄前去修行。」
  白毅杰闻言剧震。
  他虽早料到这孩儿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报仇,也猜想到他或许会拜聂昙为师,
却没想到启程之日竟是在两日后。只是早先已承诺了这孩子要让他自行决定以后
诸事,刻下是没有理由阻止了。
  那张低垂的小脸依旧平平静静,曾经轻灵的目光如今却是澄幽。别离的决心
清晰显现于其中。
  冽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又怎会不了解这孩子的性子?冽儿太像一部分的他
,虽有足以面对一切痛苦的力量,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沉重……
  强烈的情感瞬间涌生于心。一想到别离在即,哪里还顾得了其它?毕竟是血
浓于水的父子啊!眼眶一热,而终于是再难按捺的开口:「冽儿,你过来。」
  平缓的语句,语音却已有些微颤。
  白冽予一个点头应过,小脸抬起,在相隔多日后终于与父亲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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