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重来》康师傅 [20]
出了别苑又在四周闲逛,远远的看见祈广德站那儿冲她笑,迎上去便问:“你怎么会来的?”
“你的丫头说你今儿游香山,便来试试能不能碰上,按你几年前的路,该是这片,还真找着了。”说着话顺手拉过素儿的手往那大石头走,被素儿一路盯着那手看,只得讪讪的松开,又不知道往哪里放,扎煞着两手,坐下之后才把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得象个小学生。
古人在这方面还真不是一般的拘紧,素儿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怎么那么端正?做错了事等着挨罚的学生似的。”
“原也没什么错事可干,偏见了你便什么都不对了,手脚都不会放似的。”他露出洁齿白广告似的笑。
“这石头大,大家靠着石头闭了眼说会子话。”
“好。”
“怎么让你说又不说了,害我等半天。”素儿等了一会儿还是冷场,忍不住催他。
“一高兴忘记该说什么话了。”
“明着是懒得说话,偏又赖在高兴上头。”
“自然是高兴,好久都没这样了,对着天闭着眼,很惬意。”
“跟闭了眼在榻上倚着并不睡着有区别吗?”
“有啊!区别在于倚在榻上不硌人,倚着石头后背痛。”
“你倒是真娇气,跟豌豆公主似的,以后我叫你‘豆豆’吧。”
“别,听着象脸上的那个‘痘’,我脸上可没有。对了,豌豆公主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个洋夷公主,床上放了一颗豌豆然后铺上十几二十层的床垫都能硌得她睡不好觉,娇嫩着呢!”
“那我是豌豆王子,直接把豆子放在床上也睡得呼呼的。”
“你说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哪里?而且是很明显的区别啊,猜猜!”
“这有何难?人会动脑子,会说话啊。”
“错!你怎么知道动物不会动脑子不会说话?你要抓兔子它会不会跑?狗的叫声是不是不一样,有时这样叫有时那样叫?”
“那是哪儿不一样?”他一下子坐起身瞪大眼看素儿。
“我叫你声‘豆豆’你应了就告诉你!‘豆豆’?”
“在,快说吧。”他拖长声音很无奈的应着。
“人可以用背躺着仰着睡,动物不行,你可曾见过哪只阿猫阿狗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的?”睁眼看到他仍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姿势的暖昧,自已穿着合身的装袖改良旗袍,嫌热内衣完全是现代式样的,这么靠着只怕是体型毕露,立时站了起来“该回去了,天也晚了。”
“是该走了,铺子里还有事儿呢!”他红了脸有些局促,“你常来香山吗?”
“嗯,每隔十天便要来一次。”素儿扔下隐晦的邀约转身往山下走,祁广德在后面跟着,看素儿上了马车才离开。
三十四
每天十张小楷,真叫人欲哭无泪,练了一上午也就写了八张,已是腰酸背痛了。原来也想过让人代笔,可惜安儿的字太好,月儿的字更差,想想还是自己来吧,反正字没练得好了老康看样子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再说老康是那么好糊弄的?耍耍孩子脾气倒没大事,老康只当是换换口味,免得成天被人供着觉得孤单。哪天若是被老康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实诚的,自己肯定会死得很惨。
吃了午饭就想睡个午觉,起来再练个几张,好歹能交差了。才躺下还没睡呢,外屋就响起老十的大噪门:“妹子快起来,才多大的人就要歇午啊?看把你懒得!”素儿不吱声,听得老十的脚步声已到了雕花木屏那儿,不得不跳将起来,随手理了理头发趿了鞋迎出去。
“哥!这不是嫂子的屋子你可以随便进,我都长这么大了!”
“我哪能真进去?就知道你醒着,到屏风这儿吓唬你呢!果然就出来了。”
“九爷也来啦!好久不见,这一向可好?”
“你自己躲到庄子里不见咱们还好意思说?”老九还是闲闲散散的样子。
“我那庄子九爷又不是没去过,自己不来找我倒拿来说嘴。”素儿到铺着麻将席垫的榻上靠了,拿月儿送上的冰镇梅子茶喝。
老十看看几子上的茶碗对月儿说:“去给爷也端那个冰镇的茶来,爷不耐烦喝这茶。”
“这茶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最解暑气,怎么倒要喝这女孩子喝的东西?”
“我就是看着妹子手上的东西眼红,怎么着?舍不得了?”老十耍赖道。
“一些吃的喝的能值个什么?素儿何时这般小气了?”
“你小时候一直都小气的,现在才好一点了。”
“小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啊?”
“非要我说?那我可说啦!十四弟九岁生日的时候你不肯给礼物,说十四弟也没给你礼物……”
“我不记得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消停?大热的天。”老九一发话,两人顿时都静下来看着他。
素儿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拿了纸和笔来,蘸了墨:“九爷请发言,素儿会认真记下的。”
老九没忍住笑,一把扯过纸笔,“怪丫头尽胡闹,皇阿玛跟前你也这么闹?”
“素儿哪有胡闹?皇上面前也是这样啊!拿了纸笔临帖,一练一下午……。”素儿作无辜苦闷状。
“每天都只是练字?”老九不敢置信。
“可不就是练字嘛!去巡塞外还留了功课,每天十张的蝇头小楷。”素儿垮了脸低着头,这苦闷绝对真情百分百。
“比八哥好多了,八哥当初每天要练二十张呢!”老十安慰道。
“好什么呀?皇上肯定没让八爷写蝇头小楷,要是我,我就一张临一大大的字,转眼二十张全部完成!”兄弟两瞪大眼,嘴半天没合拢。
“这话该让八哥听听,八哥终究心眼儿太实!”老十总结着。
也不知道是谁心眼儿实,直筒子老十还嫌着老八了,天知道!想想这老八也算才华横溢,该给他点提示,或许结局会好一点,他好了另外几个才能好一点“明儿九爷可有空?咱们可是好久没一块儿出去玩了。”
“好啊!想上哪儿?要不咱们钓鱼去?”老九意识到了什么,提议道。
“钓鱼多闷啊?我知道有家菜馆不错……”老十正说得起劲,被老九狠狠瞪着,只得闭了嘴。
“哥,我支持你,咱这就去菜馆,明儿再看看要不要钓鱼!”午饭时间刚过,晚饭还早,菜馆里应该人很少,包间的隔音不好,有人偷听不易觉察,在大堂里说轻一点反倒安全。
三人也不带随从,慢慢地出了府在街上一路逛过去。看没什么人在四周,素儿便开口道:“九爷是个重情分的,既如此就该常劝着点八爷,出头的椽子先烂不是?”
“八哥也没做什么出头的事儿啊?”老九奇道。
“这些年你们结交的官员还少了?”素儿警告似的瞪了老九一眼,“你们几个看我老到皇上那儿去,总想打听什么,怎么就没想到素儿不是吃素的,有些事儿心里明白着呢。”
“说归说,脚下别停。素儿,八哥结交的官员是不少,可也没闹什么事儿不是?”
“闹的事儿还少是怎么着?官员也是你们该结交的?皇上的眼里是你们做阿哥贝勒的可以随意扔沙子石子的?”
“皇阿玛都知道了?”
“若全知道了,你们几个早被圈了,知道得不全,才会放纵你们不是?早晚能试出个大概来!说了也许你们不服,你们自己想想,那些个官员有几个是能得了善终的?就算是对你们有忠心也是些靠不住的角色。还有一点,就算要结交官员,也得选选不是?难不成拉到篮里全是菜?”
“九哥你听,早就说有些事儿问问妹子,都不同意,现在做错了不是?”老十低声咕哝。
“十弟,再怎么说咱们也都是皇阿玛亲生的,有什么事大不了被圈了,咱们这些阿哥谁没被圈过?可素儿不同,闹不好就是死罪!”
“今儿我说的若是漏出一个字去,我也是难逃一死的。也罢,索性说完了,以后你们来我府上只提吃喝玩乐的事儿,任何别的什么事儿,一概不准说!听到没有?”素儿的声音虽低,却是严厉异常。
“这个不用你说,连十弟都不会出这种错的。”老九应着。
“你们几下有许多旗下的奴才、门人、投靠的官员,虽说多,但绝大部分手脚都不干净,是也不是?”
“这个官场就是这样,都是难免的。”
“你们也知道他们手脚不干净,那就是哪天他们倒了也难免,那对你们绝对是个祸害。若是你们听我劝的,把他们都收拾干净了,顺便清理一下门户。把他们的帐全慢慢审核了,该补的亏空全补了,该收的税以外一项也不得多收,该除的祸害都除了。就算得罪一些官员,可你们讨得的是皇上的信任!把自己的门户清干净了,既可以对付一些人,也免得被别人查出来害你们!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都记住了,我这些话可都是拼了命的。吃东西去!”
素儿说了那么多,不知道老九能去做多少,但多少会有些用吧?老八在随驾巡塞外,回来后会听自己的吗?就算听了自己的,真能为他们免祸吗?这些都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老九他们不会出卖自己,虽然不明白自己的信心为何这么足,但素儿就是相信这一点。
晚上又临了几张帖子,看看时辰不早了,便上床睡下。天气热,睡得很不安稳,又让月儿在床头点了薰香烛,才慢慢睡着,那些常做的梦境又来了,只是这回更清晰,并且有了颜色。
素儿知道这是梦,想让自己醒过来,可就是做不到,想喊叫,又叫不出,只能任梦境如同电影一般在脑子里一点点放映。
一颗大树下老四搂住素儿:“素儿,爷真的喜欢你,可太子看上你了,你嫁给太子吧,不然会给咱们两个都惹祸的。”素儿在老四的肩头留下一片泪痕,低着头拿出一块玉佩挂在老四腰侧,“四爷,别忘了素儿。”回头慢慢走开……
三十五
祁广德没有来赴十天之约,那天素儿在大石头那里等了很久,走的时候已是黄昏,夕阳把香山映成一片金红,素儿却是一脸的黯淡。回府后素儿一直很沉默,想起落下一天的功课,得快点补出来,若是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