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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熹纪事(1) [30]

By Root 659 0
  “我不明白。”辟邪重又抚摸着锈剑,“明珠,为什么这世间到处都是我的牵挂?师傅断送驱恶不够,还要送来李师与我使唤?他既然教我的都是斩钉截铁、无情无义的手段,为什么还要让这些人对我不住羁袢?我真的不明白。”  “牵挂?”明珠微微牵动着秀丽的嘴唇,倾听锈剑渐渐随辟邪的心血翻滚透出清啸,仿佛七宝太监深刻的笑声。好书尽在www.cmfu.com  辟邪剑 第十二章 康健  (起点更新时间:2003-4-7 1:38:00  本章字数:12492)  春日的上午没有当值,在宫中悠闲走动,对伺候在主子身边的贴身内臣来说,真是奢侈的享受。康健从慈宁宫走出,到西外路的尽头折向东边的居养院。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左手的大树又是一年的浓荫蔽日,令他不知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出了一会儿神。  “是七爷么?”廊下步出一个苗条的身影,以袖障目婉转笑道。  康健惊了一跳,“明珠姑娘?久违了。”  “可不是,”明珠走过来道,“前年从寒州回来之后,只和七爷见过两面。七爷这是……”  “啊,”康健笑道,“听说师哥最近高升到乾清宫去了,今天我得闲,想过来给他贺喜。”  “七爷来得不巧,六爷这些天一早便去乾清宫,晚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康健眼中笑意更胜,“姑娘倒是天天望这儿来?师哥还得姑娘操心。”  明珠脸微微一红,“七爷在说什么?小心你师哥知道生气。”  门外小顺子奔进来,不是时候地大呼小叫:“明珠姐姐果然在这里。”  明珠啐了他一口道:“什么果然在这里?你师叔跟前不知有点分寸。”  小顺子连忙向康健行礼,喘着气道:“不说这个,现在秀女进宫候选,太后的懿旨要姐姐考校女红。师傅从内务府得了消息,要姐姐快回去候旨呢。”  明珠忙向康健告辞,小顺子也要回乾清宫听辟邪使唤,眨眼间居养院又是寂静无人,只有树叶任和煦的微风吹的沙沙细声。康健走入正房,景物如旧,一尘不染,仿佛七宝太监就要从内堂步出。康健扑通跪倒在七宝太监的正座之前,不由泣不成声。  从去年八月至今,派往各地的征粮使不负皇命,征得粮饷共计六十万两。因高厚获罪,洪州的钱粮没有按预期征齐,但洪王却一样命人押送二十万两白银,如期送至京城。皇帝不但对洪王甚是嘉勉,还将御用的佩剑赐名定国剑,使人奉往多峰大营,勋其子洪定国为上轻车都尉,彰其平寇有功。他们君臣此番做作,朝廷内外一片歌舞升平。户部尚书罗晋和兵部尚书翁直因此上本,奏请将各地征粮使诏还。  以皇帝的意思,仍要征粮使在各地监政,不免问起心腹几个人的意思。  辟邪笑道:“罗晋和翁直两人各有妻弟在藩地征粮,有高厚的前车之鉴,恐怕亲人有失,想要他们早日回京,也是人之常情。”  成亲王在一边道:“原来如此。”  皇帝道:“朕的意思是让他们再多留一阵。眼看北边吃紧,各地没有人监政,只恐藩地到时会成心腹大患。”  辟邪道:“奴婢倒有别的想法。”  皇帝和成亲王都“哦”的一声,“讲。”  “征粮使官职不高,身处藩王险地,犹如身负重荷,能支撑半年,实属不易了,应当召回勉励,使之与家人共聚。藩王那边被人紧盯了半年,早待发作,朝廷再要强施高压,只恐将其激怒。施政有张有驰,弦绷得太紧要断的。”  皇帝尚在沉吟,只听辟邪笑道:“奴婢最担心的,还是藩王们个个精于权术、富可敌国,这些征粮使日子呆久了,一旦触及他们的要害,遭其毒手倒也罢了,但人非草木,有欲有望,如要心志不坚,被人收买了去——皇上岂非反遭虎噬?”  成亲王点了点头,“皇上是真心实意当他们大用,若有人不识好歹,在背后与人合谋算计皇上,那真是该死了。”  刘远凛凛一惊,抬头遇上辟邪深刻的微笑,脊背上顿时出了一片冷汗。  “太傅!”皇帝叫了两声不见他回答,不由提高了声音。  “皇上恕罪,老臣走神了。”  “太傅怎么看?”  刘远道:“臣以为辟邪所虑甚有道理。征粮使还是先召回吧。”  皇帝就此决定,准了罗晋和翁直的折子,拟将四方征粮使召回。此后又议了些别的政事,吉祥忍不住又来催促,道:“万岁爷,今日是秀女进宫待选的日子,太后遣人来催过多次了,要万岁爷驾到亲选。”  皇帝道:“你过去请太后替朕选了便是,乾清宫实在脱不开身。”  “充实后宫也是皇家的大事,”成亲王劝道,“皇上亲眼看一看岂不更好。”  吉祥道:“太后还有懿旨,问成亲王府里缺不缺人,可随皇上一同过去。”  成亲王笑道:“你回禀太后,儿子府里佳丽太多,今年不缺人。”  吉祥领命而出,两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喜滋滋禀道:“恭喜万岁爷,太后替万岁爷选了几个真正绝色的美人。”  皇帝大笑,“绝色的美人?”其时宫中皇妃以谊妃的姿色为首,已是难得一见的佳丽,因问道:“比谊妃怎么样?”  吉祥好生作难,想了想道:“奴婢没比过。”言下之意只怕更胜一筹。  皇帝道:“人漂亮固然是件好事,不知人品性格儿怎么样,若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想着专宠跋扈,空有躯壳岂非憾事。”  成亲王在一边干咳一声,皇帝才道自己失言——自己母后正是绝色容颜,专宠十几年不衰。当即道:“太后今日有封了什么人么?”  吉祥道:“封了两个,訸淑仪、谐淑仪。”  皇帝道:“朕有空去看看,今日不早了,你们都跪安吧。”  辟邪与小顺子回到居养院时,明珠也正巧才回来。辟邪一天水米未进,口干舌燥,明珠烹了茶来,道:“今日选秀,我在一边看见了。中原地大,不但卧虎藏龙,连美人也是个个不同。”  小顺子嘴甜,“姐姐说笑,哪比得上大理人杰地灵,能出姐姐这样的人物。”  辟邪喝了半盏茶,才笑了笑,突然挥手将小顺子手中的茶碗拍在地下。  小顺子惊得一跳,“师、师傅,我说错话了么?”  “茶里有毒。”辟邪张口将刚才喝下的茶水吐出,镇静道,“找些水来我喝。”  小顺子已经吓得呆了,手足发抖。明珠虽急,仍心思敏捷,道:“不可,只怕是在水缸里投毒。”自己转奔到食柜边,从内取出今早送来的两罐羊奶,喂与辟邪。辟邪饿了一天,腹中空空如也,只强令刚才喝下的羊奶呕出,再喝了大半罐稀释毒性,仍觉毒力渐渐向经络散发,不敢怠慢,当即靠在墙上盘膝而座,聚敛精神,默运内力周旋相抗。不消片刻脸色渐变晶莹透明,身周白气飘散,发梢衣物之上细密水珠凝聚,正是内力催到十成的征像。明珠见他双手由白转青,那层青气又慢慢消退,知道他将毒力逼至指尖散出,不由稍觉安心,才刚松了口气,辟邪却嘴唇刹青,猛地呛出一口鲜血。明珠脸色大变,抢上前扶住辟邪的身子。  “师傅!”小顺子急得热泪直迸。  辟邪眼窝深陷,靠在案上猛嗽一阵,艰难道:“不要声张,请陈先生悄悄过来。”  小顺子点点头,发足狂奔而出。  辟邪对明珠道:“这间屋子毒性太大,不能再呆了。”由明珠慢慢搀至东厢,在炕上坐了,咳嗽不止,冷汗层出。  好在不刻陈襄擦着汗,随小顺子奔到,立即被请至房内诊视。  辟邪挥手将明珠和小顺子屏退,明珠放心不下,悄悄在窗外倾听。  房中只传来辟邪阵阵咳嗽,半晌才听到陈襄叹了口气,“毒是散出来了,可这内伤再度发作,便再也无法痊愈了。”  辟邪道:“是我不知轻重,运功急了些。先生看这伤到底怎么样?”  陈襄笑道:“没什么,以你内力修行补足,顶多冬日里咳喘些个。只可惜你年纪尚轻,从此背负这个病根,不能不说是件憾事。”之后片刻寂静,想必陈襄正在开方子。“你也是大人了,记得少和别人打架。”辟邪咳嗽中一记失笑。陈襄突然道:“明珠姑娘,进来吧,你那么呆着不舒服!”  明珠脸一烫,走进屋去,“让先生笑话了。”心中感佩这枯瘦老者总有镇静风度,如此场面便被他三言两语轻松化解。  陈襄拿出一桌子药瓶,向明珠分别指出镇咳和化毒的药丸,特别将一只牛角瓶子递给辟邪道:“这药丸极是补益滋阴,是治你内伤的灵药。我炼了六年,才得十二粒,原是打算给你师傅增寿延年的。”他“咳”的一声,笑道,“半个月一粒,记得用内力消化。”  辟邪目送陈襄出门,才服了药丸,运功疗伤。明珠不敢走远,与小顺子坐在外间等候。直至夜半,辟邪睁开眼,似乎精神好了七成,也不咳喘,突然问道:“今天什么人来过么?”  明珠和小顺子相视一眼,神色已变,“康健今天一早来过。我被太后传去,那时居养院除了康健,再无他人。”  辟邪沉默半晌,涌起倦色,道:“夜深了,明日再说罢。”  次日辟邪神色精神看来大好,他既然不愿声张,皇帝、成亲王自然丝毫不觉有异,只有吉祥如意两人目光犀利,见他气度散漫,声音虚浮,拉住他正要相询,却有罗晋、翁直等六部尚书奉旨请见,便给辟邪逃脱。早有乾清宫的内臣向外风传辟邪在御前为征粮使颇为美言,罗晋、翁直等人这些日子皆暗中受了辟邪不少好处,大喜之下对辟邪也是笑脸相向。皇帝和成亲王一早驾临上书房,此时在里面叫人。众人商议如何将军饷启运凉州。皇帝道:“八十万两的军饷当然不可一次都扑到凉州去。以二十万两为限,分批启运。”此事便交给兵部领头办理。  又说到召回征粮使一事,皇帝道:“这些征粮使在外半年,为朝廷奔忙辛苦,此番军饷已有着落,他们不负朕望,堪称人臣的典范,朕准备将他们召回,都有升迁封赏。”  罗晋和翁直大喜,才要替征粮使谢恩,突听有人道:“臣有异议。”正是都察院的都御史吴再予,出班道,“臣以为朝廷在北用兵不是一两年的事,藩地征粮万不可中断,这些征粮使在藩地日久,对地方政务所知甚详,仍应驻留当地,以备朝廷粮饷之需。”  这原本也是皇帝的意思,若非也担心征粮使反为藩王利用,定会坚持将他们留在藩地。因此对吴再予道:“吴卿所虑朕也想过。但征粮使乃为户部定员,家眷也在京中,他们体恤朝廷,远使多月,实属不易。如今粮饷暂无忧虑,强令他们留守藩地,也非仁君所为。”  罗晋赞叹道:“皇上仁慈圣明!”  吴再予道:“皇上三思,现在一念之仁,将来多生周折。”  “吴卿,这件事昨日朕和成亲王、太傅、辟邪等人仔细议过了,就此决定吧。”  皇帝不提辟邪倒也罢了,吴再予位在都察院之首,早就想力谏皇帝禁止内臣参政,此时抓住机会,道:“皇上,宦官历来以曲媚事人,皇上不可听信一两个内臣的挑唆。”  皇帝知道这个人迟早要对辟邪发难,见他渐渐说到要害,仍是镇静道:“什么叫挑唆?你眼里的皇帝是个受人摆弄的人么?”  吴再予道:“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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