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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语者-帝王业(上) [15]

By Root 660 0
早已失去皇上的欢心,皇上与姑姑虽有结发之情,却一直专宠谢贵妃,帝后之间日渐疏离。谢贵妃死后,皇上龙体也越发衰弱。内有皇后干政,外有左相专权,朝中大权渐渐旁落王氏外戚之手。
  这一切,终于让皇上起了废储之心!
  
  右相温宗善与分封各地的宗室亲王,早已不满王氏专权,得知皇上有废储之意后,暗中分为两派,一派支持二殿下子律,一派拥立三殿下子澹,在朝中力压太子一族的势力。
  单凭父亲一人之力难保太子地位稳固,姑姑终于将目光投向朝廷之外,投向过去一直为士族高门所不屑的武人——只有刀剑,才是最有力的声音。
  趁萧綦回京接受犒封之际,姑姑单独召见他,许以婚姻之约,恳请他拥戴太子为帝。
  ——姑姑实在是低估了他的野心,也许她至今也想不到,萧綦要的不只是倾国红颜,更是半壁江山!她太不了解这些武人,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让一个出身寒族的武将迎娶到天眷贵胄的郡主,就是莫大的恩惠,就足以将他笼络在身边。
  姑姑,我该佩服您心计深沉,还是叹息您目光短浅?
  
  萧綦婚后北归宁朔,在皇后和左相的支持下,迅速掌控北境六镇,从此拥兵自重,数次违抗皇命,以军务紧急为由,拒不回京。朝廷忌惮他手中百万兵马,一时间无可奈何。
  太子内有权贵辅佐,外有重兵拥戴,储君之位再也不可撼动,废储之事也就此搁下。
  然而皇上与右相终究不肯死心。
  今年早春,皇上感染风寒,一病不起,若再不废储,恐怕再无机会。
  若要废储,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萧綦手中兵权。
  既然召回不成,右相温宗善索性派出亲信大将徐绶,与兵部侍郎杜盟,以监军的名义驻守宁朔,伺机架空萧綦。岂料徐绶野心勃勃,一心想借机取代萧綦,竟然自作主张与贺兰氏勾结行刺。事败之后,徐绶身死,杜盟下狱,正好落下口实,给了萧綦反戈一击的机会,借此铲除右相,永绝后患。
  萧綦密函告知我父亲,同时一道奏疏弹劾温宗善勾结外寇,谋逆作乱,与父亲内外应和,逼皇上处斩温宗善和兵部一干温氏党羽。
  右相一党拼死反扑,弹劾王氏外戚专权,直指萧綦污蔑当朝重臣,拥兵犯上。
  皇上表面将温相暂时下狱候审,却又将皇后和太子禁锢宫中,并下旨让萧綦即刻回京。
  朝中局势已经势成水火,一触即发。
  父亲临阵迟疑,碍于世代忠良之名,不愿起事。
  萧綦索性将狱中的钦差杜盟斩杀,悬尸城门,以既成事实逼迫父亲动手!
缠绵意





  父亲信函中称,京城大势虽已被叔父手下禁军掌握,但宫中内侍忠君不二,皇后与太子都陷入皇上的挟制之下,朝中更有右相把持兵部,分封各地的宗室藩王手中各自握有兵马,如若皇上一声令下,勤王之师从三面涌来,叔父的十万禁军根本无力抵抗。
  薄薄一页信纸,我竟拿捏不稳,颤颤从手中飘落。
  前一刻还是浓情缠眷,浑然抛却了往昔恩怨,只盼苦尽甘来,怜取眼前人。
  却不料,转眼间风云突变,刚刚露出一线晴空的天际又被阴霾覆盖。
  这片阴霾来得铺天盖地,生生压在头顶,将我的一切都笼罩。
  我喟然长叹,父亲枉自担了多年外戚专权的名声,却从未对皇室起过二心,若不是皇上执意废储,又被萧綦相逼,他怎么敢起兵逼宫。不管是父亲还是叔父,恐怕都还在观望宫中情势,并没有做好起兵的准备。却不料萧綦先发制人,一刀斩了杜盟,弹劾右相谋逆,逼得京中方寸大乱,再以“清君侧”之名,挟重兵相逼——到了眼下这个地步,父亲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了。
  萧綦,他走出这一步,将自己和我的家族都推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险路。
  我缓缓抬眸,与他的视线相接。
  这个人,这双眼睛,容纳了多少我看不透的风云沧桑,猜不透的机权之变。
  然而,在我面前,他眼底只有一片坦荡赤诚和不容置疑的笃定。
  当他将这卷舆图展开在我面前的一刹那,也将他气吞六合的野心,坦然昭示于我。
  他负手立在那里,立在窗下一片淡淡光影之中,笑意淡定,向我伸出手来。
  相隔不过五步,中间却横亘着命运的巨大分岔口,也是他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自己抉择此后命运。
  如果退一步,我和他就此停留在原地,他是他,我是我,或许也仍是举案齐眉的一对眷属;
  如果进一步,我将真正踏入他的生命,和他并肩而立,从此是夫妻,也是伴侣。
  我仰起头来,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将手交到他的掌心。
  “就算你要把天翻过来,我也不会后退一步。”
  他猛的抱紧我,将我高高举起来,狂喜得像个孩子。
  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狂喜感动的样子,只是轻轻的一句话,竟然融化了他心底坚不可摧的冰甲霜胄。
  这一瞬间,我的心中被柔软甜蜜的感觉完全充塞,一切的一切,都被抛在脑后。
  十年征战,纵横千里,孑然一身守土开疆,盖世的英名背后,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孤单。
  纵然有姬妾环侍,侍从如云,却从没有一个人走进过他心里,也没有一个人能分享他的喜悲。
  英雄总与寂寞相随,他已经孤单得太久。
  大军严整待发,战事迫在眉睫,这也意味着我们即将分离。
  父亲在信中严辞催促,要萧綦务必在起事之前,将我送返京城。
  萧綦更是不愿让我留在军中。一旦他挥师南下,与沿途守将和勤王之师的交战,必不可免。交战杀戮一起,势成修罗屠场,谁也不能回避血光刀兵的凶险,而京城至少还在父亲掌握之中,除非兵败,没有人可以冲破京城,危害我分毫。
  纵然万般不愿,千般不舍,我终究还是接受了他的安排,没有执意留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跟在大军之中,除了成为累赘,还能有什么作用。
  我不畏惧战争的凶险,可是,却万万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此时此刻,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让自己平平安安地活着,让他心无挂牵,无所顾虑。
  只有在战争面前,才陡然发现,身为女子,是多么无力,而又无奈。
  
  大夫检视完伤势,又为我细细把脉。
  他站在一旁,紧紧注视着大夫的一举一动,我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贪恋地看着他的眉目,看着他眼中彻夜不眠留下的红丝,和脸上难掩的疲惫之色。
  从那天书房别过,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同在一个府邸中,相隔不过百余步,我却只能遥遥望着他书房彻夜不熄的灯火,看着他匆忙出入的身影,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偶尔我送茶点到书房,满屋子甲胄森严的将领列座两旁,烛光昭然,气氛肃穆,他甚至无暇正眼看我一眼。
  “王妃身体如何,是否可以远行?”他迫不及待催问。
  我暗暗企盼大夫不要太无情,企盼他能说我伤势还未痊愈。
  大夫沉吟片刻,“王妃血气略见虚弱,不过伤势已经无碍,只要继续服药,不过于劳累,远行应该是可以了。”
  我失望万分,萧綦却长舒一口气,吩咐大夫道,“两日之内,备齐王妃所需药物,全部制成便于携带的丸药。”
  大夫领命退出。
  我低了头,不愿看他,幽然叹息一声,“一定要这么快吗?”
  他不答,却紧紧拥我入怀,“要快,越快越好……你晚走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他的手臂那么用力,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不会太久,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骤然间,我泪盈于睫,“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如果这一次你再抛下我……我绝不会原谅你!”
  他吻住我,用他的唇,他的炽烈,他的许诺,封住了余下的话语。
  帘外斜阳映红了边塞的长空。
  泪水沾湿了他脸庞,他拂去我睫上泪珠,轻笑,“这么爱哭,让人看到还以为我常常欺负你。”
  “你本来就是”,我嗔怒,却看见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只锦匣,顿时让我大笑起来。
  他这样的人,居然也学起别人送什么娇滴滴的锦匣,莫不是还有定情信物不成?
  我越发笑不可抑,索性笑倒在他身上,“你,你也会送这种东西?”
  简直不可思议,我居然看见他脸颊微红,瞪着我,“你敢再笑,我现在就绑了你,押送回京!”
  “妾身不敢”,我极力忍住笑意,接过那匣子打开。
  手一松,连匣子带里面的东西,一起跌落——我脸色剧变,这个东西,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
  那条玉版束带,我以为里面真的夹藏了雷火弹,几乎因此而葬身火堆。
  萧綦纵声大笑,“胆小的丫头,区区一条玉带就让你胆战心惊了?”
  我大怒,“你还敢说,明明知道是假,竟然一直骗我,差点害我被火烧死!”
  “我不这么说,你还会跳下来么?”他笑得高深莫测,狡猾得似一只千年狐妖。
  心念电转,我陡然明白过来——玉带里面是真的藏有雷火弹,他慌称是假,只是为了让我跳下高台。
  如果那一跳,差之毫厘,没能削断银丝,雷火弹一旦引爆,我和他都会粉身碎骨。
  “当时,那个傻丫头已经快要被火烧死了,还嘶声叫我躲开,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肯跳下来殃及旁人——就是那一刻,我才对这位娇滴滴的小王妃肃然起敬。”
  他深深看着我,将那玉带放到我手中,“里面的弹药已经拆掉了,看着这玉带,就像回到当日那一刻。阿妩,我要你记得,无论怎样凶险的境地,我都不会抛下你,就算生死一线,我也和你一起面对,当日如是,此生如是。”
  当日如是,此生如是——我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心中绽开粲然喜悦,脸上却又流下泪水。
  我知道,这淡淡的八个字,从此刻进心底,再也抹不去了。
  “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他无可奈何地瞪着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扑入他怀中,搂住他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他肩头,泪水汹涌,却大声笑了出来,许久也不肯松手,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将我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放手……我还不想被一个又哭又笑的疯女人掐死。”
  我不依不饶,又攀上他颈间,“除非你求饶!”
  他冷哼一声,“萧某平生不识求饶二字,你若乖乖听话,本王重重有赏。”
  我学着他不可一世的模样,也冷哼一声,“本宫不希罕。”
  “本想趁你离开宁朔之前,带你出去,瞧瞧塞外风光,可惜,有人偏不希罕。”他似笑非笑站起身来。
  我顿时雀跃,大叫玉秀,“拿外袍来,我要更衣!”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近处是辽阔无边的牧场,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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