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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青-《我的哥哥们中部 豆蔻花欲开 [7]

By Root 172 0


将床上的书包打开,把里面的“宝贝”一件一件归置回原处,除了妈妈的日记。

趴在床上,捧日记本的手竟然有些抖。

是呀,一个埋藏十几年的迷团即将要被我揭开呢。

翻开扉页,页面正中工工整整地签着母亲的名字:梅舞。

很美的字体。

名字往下,字迹稍小一些,是两行诗。

我的眼睛定在了诗上,心突地一跳。

不由脱口念出,“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又是这首诗!这是今天第二次见李商隐这首“锦瑟”,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再低头细看,却见两行诗的每一字后都被母亲用红笔加了重重的重点符。

母亲是想用这首诗表达些什么?

我合上本子,凝眉细思,脑子里一片混沌,终究一片茫茫然。

罢了,还是先看看里边再说。

母亲日记

第一页:

×年×月×日 晴

还清楚地记得我们俩第一次相逢,永远都不会忘。

在那个小小的台子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天地都不复存在,我的眼里只看到他,他亦是。

那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独舞。

一直以来,在那个三流夜总会,我都是一名默默无闻的伴舞者,如同众多绿叶中的一枚,陪衬着鲜花。

我亦无怨,无悔。

只要让我跳,只要让我的足尖还灵动的旋转,我还求什么呢?

可是,那天老板却告诉我,领舞女孩病了,他安排了我的一场独舞,他说,早发现了我在跳舞方面的才华。

镜子里,是绝美的一张脸。

长长黑发被高高绾起,光滑盈润的白珍珠点缀在乌发间,两颗灵动乌溜的眸子,青春饱满的唇瓣涣发着玫瑰的光泽。

看了好久,我才发觉镜子里的女孩居然就是我自己。

穿上细带的白色鱼尾裙,裙裾像鱼鳞般一环环相扣,长长的纱质尾翼直曳地面。

站在台子上,感觉自己就是刚刚钻出海面的一尾美人鱼。

台下乌丫丫的人群,一双双逼人的眼睛全都不见了,我的眼睛里只有这一方舞台。

那是我的舞台!

随着渐渐起来的音乐,我开始忘我的舞动。

只是舞台下突然一阵轰乱,我停下舞步,慌乱四望。

却发现所有的眼睛皆齐齐望向我。

低下头。

才发现裙子一边的肩带不知什么时候断掉了。

舞者的裙子本来就轻薄,再加上肩带断落……

我不知所措地抱住肩,耻辱的泪花蓄了满眼。

台下的呼叫声更加尖利。

这时,只感觉身子一暖。

一件作工精良的男士西装披在我肩上。

抬起眼,我看见一双漆黑如夜,闪亮如星的眸子。

那眼睛温和有礼,里面隐着深深的痛心与惋惜。

我和那双眼的主人对望。

忘了时间,忘了一切。

什么都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我俩。

低而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不要怕。

他用衣服包紧我。

然后,我感觉自己被轻轻横抱起来。

他步伐稳健地带我走向后台。

那个怀抱温暖而宽阔,有淡淡的男人香。

从那一刻,我知道,直到我死,我的生命都要和这个男人纠缠。

………………………………………………………………………………

从母亲的日记中,看母亲过往的情事,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母亲曾经是个舞者,这个现在我才知道。

记忆中的母亲美丽,淡漠,却平凡。

她有些神经质,总是用两丸冷淡而无光的眸子看着我,甚至在她看我的眼睛里,有一些叫做憎恶的东西。

曾经以为母亲不爱我,但是当她将仅有的好一点的食物留给我,自己在角落里啃着干硬变质的馒头就着冷水时,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

是什么样的男人带给母亲这样强烈的爱情,又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一个女孩在第一次相见时就断言直到死都会与之纠缠?

这个男人他又是谁呢?

一个直觉告诉我,只要知道他是谁,好像我所有的迷题都会找到答案。

我往后翻,一页一页地找。二十六页,这是母亲日记的最后半页,二十六页以后就全是空白了。

我失望了。

没有他的名字。

母亲为什么连他的名字也不提一下呢?

我坐在床上,低头失望地看着摊在面前的日记本。

难道是我的预感有误,母亲的日记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会是一把打开秘密的钥匙?

不行,是我太急了,这里面一定有些什么我没发现的。

我翻到日记第二页。

静下心来,继续细细地读下去。

自从回来以后,好些天都不曾见过榼了。

吃饭的时候,榼也很反常地缺席。

阿香那天突然咬着我的耳朵说,三少爷挪到一楼去了。

我一愣,问她听谁说的。

阿香说是她亲眼看见的。

她说还看见太太抱着三少爷哭,求三少爷挪到一楼去。阿香说她端茶时,恰好撞见,就忙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别看三少爷人话少,心却不坏,他最怕太太哭,我就撞见太太在三少爷面前哭过好几次。那次请家庭老师也是,太太哭了,第二天,家庭老师就来了,结果三少爷不还是病了?

又想起阿香那天说过的话。

自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平时路平兰都是跟着榼睡的。

榼的卧室其实是两个套间,里面的一小间才是路平兰平时的卧房。

来金家四年多,我怎么没发现呢?

原来,金翔天和路平兰是分居的……

我扶着楼梯慢慢下楼,脑子里却在转着别的事。

一不留神脚下一拌,一只胳膊从后边接住了我,将我扶稳。

抬头,是一双微笑的咖啡色眼睛。

“下楼了还走神,当心把门牙磕了,女孩子再漂亮,若没了门牙可就难看了”金樽笑着打趣我。

“哥”我脸上飞红,不依地顿足。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让人省心”金樽怜爱地看我一眼,留了个“小心着”就自己先下楼去偏厅了。

进了饭厅,我一愣。

看到金榔,才记起今天是星期天。

星期天,算是金家的聚餐日,也是大家难得见面的机会,若是平时,各忙各的,很难聚在一起。

连好几日不见的榼也在,脸色苍白地坐在金榔旁边,见我下来,眼睛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对他笑笑,坐在他对面。
18 聚餐金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榼,唇边浮上一丝冷笑。

见人齐了,坐在正位的金翔天笑吟吟地开口:“榼儿和楣儿去海边玩的可好?”

我和榼都一愣,目光很快交换了一下。

“很好,爸爸”榼很恭敬地答道。

“都玩了什么呢?”金翔天将目光很有兴味地投向我。

“……没什么……只是捡了些贝壳……”我支支唔唔地答道,不由地又看了金翔天一眼,真不知道干爹又提这件事做什么。

“捡贝壳?还真是有兴致呢”金榔搭腔,“这个不会就是你们的战利品吧?”他伸手拿过金榼颈上悬着的一件东西把玩。

抬眼望去,居然是那天我捡到的那颗“鬼脸”贝壳。

不过现在它已经是一枚再别致不过的项坠,被串有许多水晶珠子的银线穿着,挂在金榼的颈子上。

我惊讶地望了眼榼,榼苍白的脸浮上一些红晕,如花的唇瓣也扯开一丝笑意。

“什么嘛,捡也要捡些好看的,这带鼻子带眼睛的看着就瘆人,还越看越像女鬼……”金榔低着脑袋嘟哝,说着,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瞭了我一眼。

我低下头不理他,就知道他没好话。

“二哥,别乱碰……”榼轻轻说了一声,伸手抻过金榔手中的贝壳。

金榔扭脸,“妈,我看榼身上带着的贝壳阴气太重,怕是对榼不大好,不如我替他先收着”他边对路平兰说着,边伸手就要去摘。

贝壳被榼紧紧的攥住,“二哥,我不信这些,这个,我谁也不给”

金榔扭脸看路平兰。

路平兰则满脸慈爱,“榼儿,你二哥也是为你好,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如榔说的那样儿,你身子真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这当妈的怎么样呢,听话,就先让你二哥收着吧”

“妈……不行”榼的语气带着肯求,也有着坚定。

看着榼为难伤心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可恶的金榔不知又在转什么花花肠子,偏偏还找这些堂而皇之的荒谬理由!

不过,我又不好出面说什么,只得扭脸看身边的金樽。

金樽扭头冲我淡淡一笑,终开金口,“妈,既然榼这么喜欢,就让他戴着吧,榼的身子弱,听说越怪的东西才越避邪,这叫以毒攻毒,说不定这个‘鬼脸’倒真能成了榼的“护身符”呢”

我终于舒了口气,再看路平兰,她脸上讪讪地说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就没下文了。

“好了,小孩子的东西,喜欢就戴着,哪有那么多讲究”金翔天接过话头,“倒是我这个做爸爸的疏忽了,楣儿和榼儿这一溜出去玩,倒提醒了我,是我平日太忙了……应该抽出些时间陪孩子们到处走走……”

“翔天,别光顾着自责,孩子们可都等着你动筷子呢,你不动,他们谁敢吃呀”路平兰插话。

“哦,哦,快吃吧,咱们边吃边说”金翔天忙抬了抬手说道。

路平兰这一打岔,方才的话题也就没再提起。

餐桌上一片安静,只有银质刀钗偶尔发出清翠的碰撞声。

我手持着餐具,和金家人一样优雅地用餐,动作娴熟,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名门淑女。

过了好一会儿,金翔天才谈起想给我办生日舞会的事。

啊,我也才想起来,原来过几天就是我十四岁的生日了,还亏干爹想得这样周到。

往年我的生日只是金家人一起聚聚,切蛋糕,收礼物,倒也温馨。

金翔天刚一提这事,第一个拍手赞同的却是路平兰。

她笑着说:“翔天说的是,其实你不说我也早想提了,楣楣今年十四,若论虚岁说就是十五,要在古代,正是女孩子及笄的年龄,及笄后,女孩子就可以嫁人了。咱们楣儿也大了,咱也不能总是存着私心,总想把宝贝藏在家里,怕是就耽误了楣儿,趁这次舞会,也让楣儿多认识些年轻人,结交一些异性朋友,岂不是两全齐美”

“嗯,说得对”金翔天点头,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我。

好一会儿,他的目光都停在我身上,似乎经路平兰一点醒他才发现他的楣儿真的已经长大了。

不管怎么样,路平兰的话却也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在上流社会,男女孩子在十三四岁就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有时父母们还会特意举办一些家庭舞会,其实,实际上是想给子女制造结交外界的机会,这个,早已是上流社会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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