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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起画娥眉-《虚无之旅》 [61]

By Root 623 0
这份刻骨悲伤。
  “海潮”
  是谁的呼唤。海潮,海水波动成潮,思念的孤寂随清晨涨潮而来,又在黄昏携着悲伤退潮而去。一次次冲涮着我全部身心。
  “海潮”我从悲伤的海面浮起,真的有人在呼唤我,是从大海深处传来?多么熟悉、多么亲切的呼唤!
  “海潮……”不是海上的声音,是我身后有人在叫我。我转过身,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我一步步走到近前,眼前的人,白衣衫被月光染成银色,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睛,那是一双动人的眼睛,黑而幽深,静若古潭。他朝我微笑,笑容明亮如秋日暖阳。
  这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我伸出手,抚摸他长而密的睫毛,英挺的鼻,脸上细白如玉的皮肤,饱满红润的唇。这是真的,看得见,听得见,摸得着。是有血有肉的躯体、与我血肉相连的躯体。有温热的感觉,有柔软的感觉,有心跳的感动。
  顿时眼中泪如雨下,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不要让我一次次等待,再一次次失望……”
  “海潮。”他的拥抱温柔至极,又炽烈如火。
  
  “小三!到处找你,你怎么跑这来了?!”曲薇的呼喊从风中传来。“林……林深,你……”随即她叫出的名字,仿如当头一棒,让我完全清醒,眼前月沣的脸被迅速还原成林深的脸孔。我一把推开他。
  惊奇、愤怒、极度的失落让我不顾一切大喊:你骗我!你骗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说完扔下林深、曲薇和后来的沈一钧,快步跑了,泪水在风中飞落……跑着跑着迎面撞上一个人。
  “小潮,怎么了?”是爸爸。
  “爸爸,爸爸!”我大哭,满腔悲痛只有放在亲人身上才能安心。
  “孩子,别这样!咱们回家!跟爸爸回家”
  爸爸说着向追上来的我的朋友们做了个手势,带我坐进车内,发动车子,向家的方向驶去。我的情绪在车渐行渐远后逐步平静下来。
  “爸,你怎么会来这里?”
  “刚好陪几位客人来这吃饭,听到你们也在这,想顺路过来一起回家。”
  “噢。”
  “海潮,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怎么面对现在和将来。如果一味沉溺在过去,那么你为过去所付出的代价,就白废了。爸爸妈妈不问,不代表爸爸妈妈不知道。我的傻孩子。”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和林深一直保持最简单的同事关系,公事几乎没让我们见过几面,更不要说私下。正好我们组成员都在,活分担了不少,罗琳自告奋勇全揽跑上跑下十五楼送图工作。一段时间来,我的生活和工作出奇的宁静和快捷。那些思念和孤绝暂时被收藏起来。
  
  八月炎热稍稍退去。快下班的时候,财务部的马姐过来问我去不去欧氏发型工作室,那里是我们全院女同胞公认发型做得比较好的地方。我摸摸一头厚重的长发,它让我这个夏天过得很辛苦。
  “好,我正好想把头发全剪了,一直没时间去。等下一块去。”马姐走了。文芳问我:“你真舍得,这么长这么好的头发哟。”
  “什么好,你看这里,这里,都开叉了。”我捧起头发给她瞧,没有爱情滋润的长发,正在慢慢枯萎。
  “修剪一下就可以嘛,为什么非要全剪掉?!”
  “把什么全剪掉?”沈一钧抱着图纸进来。
  “海潮要把她的头发全剪掉。”文芳插嘴回答。
  “海潮,头发全剪,你想出家?嘿嘿……”
  “谁说全剪,是剪成短发。不跟你们说了,到点,我走了。”
  刚出办公室,看到林深站在电梯旁,我一愣。随即垂下目光:“林副总工,下班啊。”
  “为什么要剪掉它?”他的问话让我再次一愣。“海潮,不要剪,好吗。”
  我掐着掌心,咬着嘴唇。心因为他的话轻轻颤抖。
  “海潮,走吧”
  马姐从身后过来,挽住我的胳膊。电梯门刚好开了,我们进去,仍站在门外的林深,眼中闪动着一丝痛苦。
  “林副总工,你不上吗?”马姐提醒他。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电梯门缓缓合上,隔断了我跟上去的目光。
  
  望着镜中一头披散在布上的黑发,丝丝垂坠,我发着呆。剪还是不剪?手拿剪刀的理发师也在犹豫。
  “小姐,这头发剪掉太可惜了。分叉,可以修剪掉,再做个深层养护,另外前面的流海重新剪出个型,让它动起来。我保证不会老气,不会呆板,会很漂亮很精神。”
  “嗯,那就先把下面的那些分叉剪掉。”
  寒光闪过,寸寸青丝落地,隐隐传来它们的哭声。我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小姐,我只剪了这么一点,你看镜子,基本没有变化!”理发师被我眼中涌上的泪水吓住了,忙解释。
  满头艳艳青丝,曾在谁的梳理下挥洒着生命的喜悦,此刻却是我,准备亲手让它们魂飞魄散……
  第二天我披着黑亮如缎,喜获重生的长发走进办公大楼,电梯旁又见林深。当他看到我亮丽如新的长发,眼晴洋溢出生动的情愫。我微笑向他打了招呼,他微笑回应,一个透着炎热的早晨,忽然间清凉丛生。
  
  我们的努力和付出终于结出成果。设计稿顺利通过三审,正式加入澳洲竟标团。院里派二十人前去澳洲参加投标。院长带队。
  “海潮,你去吧。咱们组去一个人。”
  “我?我不去。你去吧。你不是想去澳洲玩。这次是个机会。”自从栖霞山那次游玩后,我再也不愿意出去旅游,不愿到任何离家超过五十公里的地方。
  “谢卫前些天特忙,现在生病了,我要是去,得离开他半个月。况且这次设计你一直在跟,咱们组别人去也不合适。”
  “我不想去。”
  “去澳洲,出国出差的机会,别的组都在争,你倒不想去。去吧去吧。就这么定了,我都报到院里了。”
  
  国际出发的候机区人不多,天色有些阴暗,从广州过来的飞机还没到,可能又要晚点。我摸了摸脖上的珠链,它正好好地贴着我的皮肤。这是我回到现代后第一次戴它,戴着它陪我出远门,相伴我的旅程。本来我还想戴碧水环,带着素心兰,耳环太引人注目,素心兰姥姥一直当宝养着它,不肯让我带,何况出国带着植物必须报关。我只好罢了。
  
  广播里果然宣布经广州飞往悉尼的飞机晚点两小时。这个候机区内最后只有我们这班飞机的人在等。我看看大家,男多女少。有几个人在默默下棋,沈一钧抱着电话说不停,肯定是曲薇,院长正在和林深谈话。我把手提电脑交给同事,一个人在候机区的空座无人地带走来走去。
  
  高大的斜面落地窗映着机场外空旷略显苍凉的景色,偶尔有飞机起飞或降落。人生是一段一段的旅行,从这里出发,抵达那里,途中经过的风景,人和事都会慢慢过去。
  我踱到区域里最远的角落,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梁静茹《爱的大游行》演唱会。她是我喜欢的一位歌者,屏幕上放着大大字幕:FLY AWAY
  
  FLY AWAY?曾经的名字,我留在古代的名字,让我驻足观看。
  
  这一次是我自己为自己下的决定,
  很小心,你说慢慢来别怕来不及,
  如果我还有一点点不安或者迟疑,
  我不会对你的反应那么好奇。
  落叶啊,其实也很不愿意,
  其实也不想回忆,
  谁没等到错过了流星。
  我们啊,交集在这意外的假期,
  一定那里见过你,一定曾经梦见你。
  
  这一次问我自己都说我毫不怀疑,
  爱上你,终于我发现我还有勇气。
  唯一我觉得遗憾的是我不够仔细,
  不了解你说那一些话的用意 。
  几乎是所有时间在想你,
  快乐之后是压抑,
  有没有过这样的呼吸,
  幸福啊,只要一个眼神的交集,
  我们拥抱着刺激,我们渴望着相遇……
  
  FLY AWAY,FLY AWAY……
  
  “FLY AWAY,不是远飞,是飞行。”
  我转过身,面对说话的人。
  “是你。”
  “是我。”
  他用手指轻轻拨动我脖间链子上,挨在一起的两颗碧绿清透的珠子。仿佛也在轻轻拨动我的心弦。
  “一个是海潮,一个是我。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fly away ,无穷无尽是你深邃的眼睛,
  看着你,就可以让我茫茫人海里感到安定。
  fly away ,当我不顾一切无止尽追寻,
  有一个人,有一颗心,早已经默默之中在那里。
  
  fly away,当我不顾一切无止尽追寻,
  是你的人,是你的心,日日夜夜陪我在这里……
永不结束的旅程

  我静静注视对面的男子。
  “谢谢你,林深。”
  
  突然,广播响了:请乘坐CZXXXX航班的林深先生速到总服务台!
  林深朝我一笑。
  “海潮,再见。”说完,他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背影。
  
  林深因远在英国的家中突发事情,被家人急电召回。当我们抵达悉尼的第三天,陶总工从北京赶来,替代林深成为这次投标的枝术总负责。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很快到来。接下去便是江南最不舒适的冬天。林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下半年多是工程收尾最忙的时候,经常加班,日子过得飞快,几乎没有在记忆中留下什么。
  
  就在初冬刚至的时候,我们三组接到去栖霞山外验的任务。关于建一条通往栖霞风景区的高等级公路的事已经反复论证了几个月,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支持一方说:建公路,进一步开发风景区对地区经济将有极大推动,反对一方说:建公路破坏自然遗产。看来最后结果还是决定要建。其中两座桥的前期勘测设计交给我们组。负责道路设计的那批人已经去了。
  
  我已在栖霞山中呆了五天了。本来女同胞一般不承担野外勘测这类活,但是这个时间,人手不足,我们就得顶上,其实我可以不去,可以换别人去,可我偏偏去了,偏偏又是去栖霞山。
  
  山里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已经下了两场大雪,栖霞山脱去春天斑斓的衣裳,露出一身洁白,那是生命里最初的色彩。
  
  今天,我们到了第二座桥梁勘测地——栖霞山腹地。这里雪刚下过,暂时不能工作,大家笑闹着要去打野味。山中雪景分外妖娆,我跟着大伙在树林里边走边玩边欣赏雪景。
  “海潮,快看那边有兔子,好几只!”一个同事大叫着指给我看,我顺着所指看过去。“没有啊!”
  “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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