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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 [16]

By Root 257 0
续言道:「娘不是瞎子,也不是愚人,娘会听、会看,也会想;为人母者,所愿不多,只希望孩子一生无悔无愧;去找他吧,今生今世,你欠他多过他欠你,别再给自己多添悔恨。」
  「我……让我想想。」太多情仇纠结,在他尚未厘清的时候,实不能出现在凤怀将面前,哪怕他无法不承认——
  他想他,深切地想念着他,无一时或忘。
◇◇◇
  「逆臣!纳命来!」
  城外山径,一声喝令,伴随六条人影窜出,包围只身出城的凤怀将。
  只见他神情泰然自若,收起折扇,双目梭巡过六人。「以六敌一,胜之不武。」
  为首者朝他跨前一步。「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无道昏君,有才者皆可取而代之。」响应的气势不输六人。
  「找死!」大刀挥下,六人刀剑锤斧齐出,招式各异,但同样看得出武功不弱。
  困于其中,凤怀将或闪或躲,游刃有余;对招之间,他暗暗记下对手武功路数,以便日后查出来历。
  就在他为闪过迎面一刀之际,草丛窜出野兔,无巧不巧,竟撞上他脚跟。
  为免连累野兔,凤怀将往右侧斜倾,谁知被其中一名杀手抓准时机,铜锤朝他脑袋,重重轰下。
  心中暗叫糟的同时,铿锵声响,凤怀将并未感觉到意料中的剧痛。
  一口异常尺寸的巨剑横互在面前,挡住沉重的铜锤。
  这把剑!凤怀将站稳后,立刻看向出手相助的人,只见对方一身布衣,头戴毡笠,笠缘附纱,不欲让人见其真面目。
  认剑如认人,他赠的剑怎会不知持有者是谁。
  他为什么回来?
  不及深思,介入战局的龙渊推他离开,只身对付六人。
  「碍事者,杀!」带头的一喝,目标转攻突然插手的程咬金。
  招招虽然凌厉致命,可惜独身应战的对手武功高出众人甚多,剑尚未离鞘,六人中已有四人唇色溢血,受内伤挂彩。
  「走,可免死。」
  「该死的是你!」
  众人眼神交换讯息,合力攻向龙渊,在尚嫌轻松的闪躲对应之间,毡笠不慎被执矛者击落,露出底下刚毅的面容。
  六人当中有人认出龙渊,惊恐喊出声:
  「是太子殿——啊!」未竟的话,被一剑穿透心窝的惨叫替代,只能带往酆都。
  「凤怀将!」龙渊握着空荡荡的剑鞘,急迫夺剑杀人的凤怀将。
  可惜为时已晚,剩余的五人,一方面惊惧前朝太子死而复生,一方面因同伴被杀措手不及,尚未回神,便被凤怀将执剑斩杀,无一幸免。
  宝剑回鞘,已是满地血腥。
  「你不该——」
  「想杀我,就得赔上自己的命。」凤怀将执扇敲掌,并不看他。「与你无关。」
  「就算必须灭口,也该由我动手。」
  他——凤怀将不由得看向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
  那张刚毅容貌依旧,只是添了几许沧桑,笃实坚定的眼神如昔,却也多了几笔令他看不穿的深沉内敛。
  究竟是怎么回事?短短数月,为何他会有此转变?
  那夜,他毫不掩藏对他的恨意,一字一句无不绕着国仇家恨打转,必须送他离去的前一夜,他故计重施,诱他与他龙阳交合,过程中,他恨意不减,然今日再见——
  为何恨意戾气尽消?且眸光含……情?
  见他不语,龙渊走向前,只手拨开散在他额前的发丝,轻拢至耳后,亲昵的行举令凤怀将错愕一头。
  「你没事吧?」关切之情,亦毫不遮掩地溢出言表。
  看似冷静的凤怀将退了步,瞬间闪过不知所措的狼狈神情。
  但也仅是瞬霎的事,转眼,又是从容冷淡。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应该躲在宛国过你的太平日,不该回到中原;或者——」停顿的时刻,凤怀将揣测他用意,冷笑道:「你为复辟而来?」
  龙渊捡起毡笠,挥去沙尘,黑眸坚定锁住阴沉的俊颜。
  「我,为你而来。」
  话声方落,风吹林动,卷起落叶,响音顿时回荡四周。
  张狂笑声年起,如刀般划破自然天籁,更添萧瑟冷冽。
  「为我?哈哈哈哈……你说为我而来?呵呵、哈哈哈……」凤怀将狂笑道,连退数步,拉开距离。
  龙渊在他退离的同时,迈步跟进,并不乐见他疏远的行举。
  这细微的举动令凤怀将蹙眉。
  「龙渊——不,前朝太子殷皓,容我提醒,我可是灭你王朝、夺你天下的元凶,可你现在却说为我而来,哈哈哈哈……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你难道忘了国仇家恨,忘了我是你这辈子最该恨、最该杀的人?」
  「我没忘。」笃实的响应堵断狂纵的恣笑,稳稳的,如暮鼓一般低沉。「你我之间的字,我无一日或忘。」
  「那么——」凤怀将双手一摊,门户大开,扇骨点了点心窝。「你还等什么?」
  「我不是愚人,数月时间,够我参透你的用意。」
  凤怀将倏地转身。「回宛国,中原再也不是你能涉足之地。」
  「前朝太子殷浩已死于五嵬坡之役,龙渊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士,巧遇凤家世子落难,出手相救,而后受世子赏识,收入麾下,担当贴身护卫。」短短几句话,龙渊将今后出路及决定,道与眼前人知晓。,
  隼眸紧锁,不错放闻言者身形细微的动摇,秋风悲寂吹过,那背影,茕茕独立得让人心疼。
  比他纤细的双肩扛下的,是本应属于他的重责大任,他可以不必这么做,都还是为了他甘作叛臣,颠覆王权,只为他。
  「你做什么!」后方突来的拥抱慌乱凤怀将心绪。「放开我!」
  「文韬……」亲昵的呼唤缓缓出口,随热气吹拂怀中人敏感的耳廓,龙渊加重力道,制住臂弯中扭动的身躯。「我必须承认,我曾恨过你,但事后回想种种,最恨的是自己;国仇家恨我不曾或忘,但酿成这一切的人是我,你想保护的人——是我。」
  「不是!」凤怀将飞快否决他的领悟。「是我看不惯昏君虐民,所以屠你宫城、灭你大军唔!」
  无前兆的吻将凤怀将的挑衅吞噬殆尽。
  「别说了。」注入思念的物流连不离,火热的舌尖划过唇线,一圈又一圈,复又深深探进一时错愕无法设防的唇瓣,攻城掠地。
  热吻方休,两人气息皆不平顺。
  「让我陪你,背负骂名也好,手染血腥也罢,让我跟随左右,我不想再有憾恨。先前,我已错过一次;这回,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就算必须背上不忠不孝的污名,我也只想守在你身边。」
  他为他,甘作叛臣贼子;他为他,宁愿不忠不孝!
  是情、是债——他甘之如饴,不再逃避!
  凤怀将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重返中原的殷——不,是舍去昔日尊贵身分的龙渊——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甚至也曾暗自希望他早日参透他的用心。
  但事实如他所愿时,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龙渊真的愿放下深仇大恨,甚至扬言要守在他身边?
  面对这番剖心告白,凤怀将无法平静以待。
  在政局中周旋心计之余,还得承受思念在深夜时分疯狂啃噬心灵的痛苦,几近枯竭的心神忽然遭逢如甘霖般的剖白,他怎么能不动摇?
  「即使意味你终生不得以真面目示人?」
  「我可以自毁容貌,甚至吞炭毁声。」他不在乎。
  「不,不必!」凤怀将飞快打断他的念头。
  「你答应了?」
  仍存的理智迫他不得不作最后一着,逼退他。「你应该明白战场上的仗虽已终结,朝政的棋局却才正要开始。」
  「我明白。」
  「你更该知道,我必须登上大位。」凤怀将厉言追出,试图逼他离去。
  他很清楚,龙渊并不乐见争权夺利。
  「我知道。」江山因他揭竿场主,他这样做只是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到底——大撤大悟的龙渊已想懂这点。「你尽管施展治国才能,你的命,安心交我。」
  最后一着所得结果仍是惨败,凤怀将愣了。
  「你……」
  「就算以身殉主,龙渊绝不推辞。」箝制的双臂一松,龙渊单膝点地。
  俯视跪在跟前的男人,凤怀将心里百味杂陈。
  以他的尊贵,不必做到这地步,却甘愿如此,这其中真意他当然明白。
  然中原真的非他久留之地,若是让人发现前朝太子未死——不!眼前他该做的是挑衅,惹他发怒、逼他离开这个风云暗涌的政局。
  之前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然而现在他却依自己的意志回来,决定跟随他,助他夺嫡。
  倘若凤怀将够理智,应该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
  残存的理智已作最后努力,剩下的,是不堪相思所苦,已乏力抵抗的真心:
  「你……想留就留:要走,随时可走,不必知会!」
  终究,凤怀将还是输给参透真相执意相随的龙渊,输给了自己想与之相守的欲望。
  龙渊起身,戴上毡帽,垂落掩面纱帘,迈开步伐跟上。
  一前一后,双影交垒,恰如一体。
第八章
  「要摆脱府内多如山的仆人,着实费了一点功夫,以致小弟姗姗来迟,失礼了,还望各位莫见怪——你哪位?」吱喳吵的碎言,终结在乍见厢房角落第四道人影之际。
  晚到的举凡庸一头雾水,目光梭巡在座三人,手指着角落。「他是谁?」
  已候多时的三人,其一径自啜茶,其二天性寡言,其三笑意盈人,自然又是解惑的不二人选。
  「龙渊,怀将的贴身护卫。」和善的赤逢棠如是介绍道。
  「看来凤世子对此人相当信任哩,才让他待在这听咱们谈话。」墨凡庸笑语,边落坐留给他的位子,笑意却染不上眼底。「能得你如此信赖,想必相识已久吧?呵,令麒,这人还跟你同姓,可见也大有来头是不?」
  「吵。」龙令麒斟酒,入口前仅吐一字。
  「啧啧,我可是为大伙着想,人多嘴杂、隔墙有耳,何况这耳朵就长在房里头。」
  言下之意再听不出就是愚人了。
  「诸位慢谈,龙渊告退。」一拱手,龙渊飞身纵出窗外。
  「哎呀!又没叫他老兄跳楼。」墨凡庸把玩酒杯,神态流星流气,乍见只觉轻佻;然,若细看,会发现他眸底的警戒并不亚于在座另三人。「万一摔死,我可赔不起。」
  「楼高仅八尺,摔不死人。」凤怀将面露微笑,气定神闲。「别来无恙,诸位。」
  「少来。」最晚到的人却是第一个发难:「你害惨我了,凤家世子、怀将老兄。可怜我这个昏庸的庶子呐!早知如此就不引荐你与我爹私下协商,如今你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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