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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木已成舟 BY 纯白阴影 [21]

By Root 491 0
外的小面馆吃饭,3块钱的牛肉拉面,撒上葱花香菜,辣椒放得铺天盖地,哗啦啦地吃。或者是炒年糕,香香的,糯糯的。

  公交车上竟然放着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是电视台为他做的一档子怀念节目,无数个飞速掠过的画面上,哥哥的容颜美艳如昔。琥珀捧着下地铁时买的刨冰,边喝边看,轻轻地和,一车人都沉默着。

  刚上大学那年,熄灯以后琥珀经常翻来覆去地听这首歌,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当年真是年轻,十几岁,夜里睡不着,披衣起床,不惊动任何人地走出寝室,坐到阳台上,脚晃荡在空中,听随身听的这首歌,抽烟。当时琥珀并没有经历爱情,一样为这首歌断肠。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张国荣。总是这么爱他。只要是他的歌,就是好的。再如那首《风再起时》。其时琥珀在校广播台担任播音,做一档子节目,会配上这首歌。她老记得哥哥曾在告别演唱会上唱过它。

  画面一转,是一组电影镜头,张国荣对梁朝伟说,让我们重新开始。然后他们在厨房里跳舞,暗蓝色的探戈响起,大瀑布倾泻而下。

  记得哥哥曾说过:“如果终身坐头等舱,住五星级酒店,保持这个生活水准,我算过了,要6500万港币。

  可是身价过亿的他,照样选择了一种惨烈的方式谢世。

  也许生命真的不是每个人的责任。

  有时想想这些事情,就象张爱玲说的那样,会把自己吓一跳,竟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大学毕业四年了,也就是说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距离第一次在节目中用到这首歌的时候。这八年来,经历了太多,毕业,工作,恋爱,失恋,辞职。故人旧事,都已不知下落,也无意再问。

  人生的大决断,只用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全部走了一个过场,现在无非重温,缺乏新鲜感,日子平缓地过,不再有新的遭遇,那就是好。

  琥珀所要的,是一份安稳罢了。这次她面试的韩国大宇公司的策划,薪酬福利都不错,她过了笔试、第一次面试两关,现在是最后一关,第二次面试,直接面对人事经理。

  大宇面试的气氛很随和,应聘者和主考官闲坐聊天,问题倒是刁钻的,颇有些绵里藏针的感觉,涉及到各种电脑游戏中的细微末节的东西,这主要是考察应聘者对游戏的熟悉程度。这么一路问下来,随着问题的深入,琥珀渐渐感到有些吃力了。

  人事经理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天龙八部》里马夫人的闺名是什么?”

  “康敏。”琥珀从容作答。

  面试官微笑着纠正她:“不完全正确,应该是温康敏。”

  琥珀笑了笑。然后他们握手,道别,人事经理让她静候消息。琥珀心下明白,是没戏了。虽然从680余人中脱颖而出殊为难得,但面对只招聘一名员工的严峻局面,还是将功败垂成。可她仍不知道“温康敏”的出处在哪儿,决定回家翻书查证一番。

  面试回来已经晚上七点了,琥珀提前一站下了车,那里有一间大的超市,可以买到漓江喜欢的青岛啤酒和白沙——他只喜欢这两个牌子的烟酒,还有琥珀自己喜欢的光明芦荟酸奶,捧在手里沁心的凉。

  芒果布丁。巧克力泡芙。原味薯片。哗哗拉拉装满了一个大袋子。

  在小区门口,琥珀又听到熟悉的曲调了。这是一个行乞的老人拉的二胡声。听别人说,老人冬天总是穿着看不出颜色的黑袄子,油腻腻的,看上去虽然厚,可还是瑟缩。现在则是酱黄色的衫子,四处都是洞。琥珀向来是行色匆匆,不曾留意他在拉什么,虽然每次那乐声隐约飘过来,很耳熟,但想不起。

  今天她特地站在那里凝神良久,总算想起是《小河淌水》的悠然曲调,那歌词她只记得一句:月亮出来亮汪汪。

  琥珀跟着隐约飘荡在空气中的二胡声轻唱,月亮出来亮汪汪。然后笑了,很开心。

  家里一片漆黑,黑暗中传来细细的歌声。琥珀知道漓江在,这是他的习惯,喜欢不开灯听音乐。见她回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漓江拧开电灯,朝她笑了笑,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袋子,走进厨房,一样一样放到冰箱里。

  转身的时候漓江问:“你吃饭了吗?我下午四点才吃的中饭,不饿。”

  琥珀摇头,漓江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走进厨房,煮了一碗面条给她,还在上面卧了两个荷包蛋。看着琥珀悉悉簌簌地吃着热腾腾的面条,听着黄耀明的CD,漓江笑得眉目疏朗。

  房间里飘荡着黄耀明妖娆的声音,反复叠唱:卖掉旧梦跟旧愁,卖掉伴着我的忧,代换了新爱,才来渡以后,卖掉痛苦买美酒。

  琥珀又何尝不希望,能有一日,所有往事都不留痕迹,只剩新的日子继续。

  拖着那些回忆,实在举步维艰。

  可真要将有关阿燃的记忆连根拔去,她舍不得。

  很多时候她成了一个很迟钝的人,因为某些感觉实在太撕裂,而她并不太拥有能够时常反复承受的能力。

  琥珀吃着面条,感觉漓江在凝视她,微侧过脸,正迎上他专注的目光,面条的热气直扑到她脸上来,她眨眨眼,问:“是否我有一点像她?”

  漓江道:“不。你们丝毫不同。”

  “她是你的幻觉,永远陪着你。”琥珀轻轻地说,“我想她一直在你心里,随时出现。”

  漓江道:“人的心上如果扎了一根刺,会很疼,可如果把这根刺拔出来,会流血而死,你不明白吗。”

  “我不是不明白,不明白的是你。“琥珀说,“也不一定会死,刺拔出来后,不过是一个疤。”

  漓江说:“可那里是心。你愿意冒险吗。”

  “有那么几个瞬间,生命对我来说,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试过,没死成。”琥珀望着漓江笑,“感冒药用酒送服,有死亡的可能性。但我没能成功。”

  漓江抽着烟说:“生和死,我们作不了主。自从那年我离开A城,生命对我来说,从此不重要。还活着,只是不方便主动去死。如此而已。”

  隔一会儿,他又说:“从来都是我讲故事给你听。可不可以告诉我,关于你的往事?如果你愿意的话。”

  琥珀就讲了。她的初恋在18岁,那时她是快乐的大二女生,经常呼朋引伴出校门逛街买书,偶尔也买衣服,去附近的小饭馆吃拉面、炒年糕、蟹黄小笼。奖学金下来了,也会打点牙祭。

  这么些年了,她还记得校外某间小餐厅的厨子做得一手味道特别棒的川菜,水煮肉片、夫妻肺片、红油兔丁什么的,叫人念念难忘。她在那年和周智杰谈恋爱。周和她同届,法律专业,西安人,一口普通话说得动人心怀,是校广播台的台长。

  刚进大学,就有人指给琥珀看,那就是周,很优秀,高大的球队中锋,10号杀手,高中时获过全国物理联赛大奖,大一刚入校那阵子,该小生风头无两。

  大二时,琥珀考入广播台当主持人,负责“运动旋律”这个栏目,这是个体育版块。有时需要她自己动手写稿。其中有个栏目叫做“春风化雨”,琥珀给它配的题头曲是蔡琴的“是谁,在敲打我窗”,只这一句,反复地穿插在每个版头前面。

  她第一次录播节目,周给她调音,看到节目单上所要求的是这句歌词,怔了怔。事后他对她说,这歌,我喜欢。她抬眼望着他,笑。他弯下腰来,捉住她的手。琥珀有一双很美丽的手,手指修长,手背上有涡,柔美白净。

  就这么开始了交往。象牙塔里的爱情,简单自然,聊音乐,或者梦想,再或者人生。青春无限快意。

  那所校园里到处都是梧桐。它们长得太过浓密,遮住了整个天空。下雨时人走在下面,几乎感觉不到雨丝。周常常站在她宿舍楼外第6棵树下等琥珀。有时她靠在树旁,和他说着话,他的手就圈过来了,连树一起抱住,吻她。

  夜里,两个人牵着手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散步,也会并肩在操场上一圈圈地走,抬头看星星,夜色温柔,空气里沁透了潮湿的花香,令人恍惚。常常说着笑着,他沉默下来,停住了,歪着头看着她,大力揽她入怀,紧紧拥抱,荡气回肠。

  真年轻,那时。

  也曾坐公交车去很远的商场胡乱逛,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座位,他坐上去,抱她在腿上,双手交握,旁若无人,看窗外华灯初上。青春在那时是件自有尊严的事情,爱情也是,不怕受非议,遭耻笑。

  他们在一起无非牵手拥抱接吻。周智杰提过进一步的要求,琥珀没有应,不是没有缠绵到很难自控的时候,到底还是坚守下来了,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是害怕。总之有点惘然。

  很久后琥珀会想,当年也许周智杰不见得有多么爱她,可身边一时也没有新的什么人愿意加入,只好将就。她甚至不确定周是否爱过。这么一想,又会不甘心,总该有些什么痕迹,是存在过的吧?相处了那么久,未必就没有一丝真心。

  她寒假归校,提前打电话通知他了。那时学校各寝室还没有电话,电话亭的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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