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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山如画 [65]

By Root 1094 0
使其他沙匪也将你当兄弟看待,你也要跟他们如此。”
  夏泠越发犹豫:跟十七倒无所谓了,跟别人……
  
  看着他犹豫的模样,十七无比失落:他分明不适应这一行,还要将自己置于险地与迟丹去抢地盘。这种男人前途难卜的,跟着他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她无趣起来,将东西折好,从包裹里掏出两个羌零干饼子递给他:“快些吃了好上路。”
  
  夏泠拿着那个干饼子,再次犹豫着:“你不烧点水什么,这如何下咽。”
  十七故意道:“你以为是在毡包?到哪里都有人汤水伺候?没有热水你就干咽好了。”她自己咬了一口,“羌零饼子就是这样吃的。”
  夏泠明知她捉弄他,还是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十七也咬了一口,跟他一起大眼瞪小眼地伸直脖子干咽……
  
  他咽一口,十七梗着脖子也咽一口。
  他再咽一口,十七也咽一口……
  无聊到极致也就成了有趣,两个人吃着吃着全笑了出来。
  
  “这么干的饼子你也好意思叫我吃。”夏泠将饼子放回囊袋,“我请你瓜洲天水茶楼喝茶吃点心去,如何?”
  “好啊。”十七很高兴,站起来了发觉,“钱是我挣来的!”
  “你我何分彼此?”夏泠回答得十分潇洒。
  
  吃完这一顿难以下咽的早膳,翻上马背再次上路。
  行了有小半天的路程,草原的景致渐渐被树丛所代替,绿洲的风光一点点展开。不久之后,瓜洲古城便呈现在了紫气云横的天连山脚下。两人下马,过了关隘,入了城门。
  街道两边到处摆满了南北水陆干果百货,各国商旅奇巧玩意,还有身披彩带的胡姬在路边翩翩起舞。这两年北线无战事,商人们口袋中有了钱,瓜洲繁荣热闹得堪比京华胜地。
  
  十七最爱在这里逛集市。
  两个人拉着手在人群中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看波斯来的毛毯,西身来的锡器,大宛来的铁壶,善毒来的兵器,还有东晏之的茶叶……
  
  来到天水茶楼时,方知此处座位已经满了,要等一个多时辰方能有空位。
  十七吃干饼子粘住了嗓子,一边打嗝一边问夏泠如何办?
  
  “去找些寻常茶水铺,先喝些水去。”夏泠掏了一些钱递给小二哥,“我们一个时辰过后来,记得替我们留空位。”
  “这……只等得一盏茶的功夫。”小二哥钱收下,满面笑容道。
  
  两个人在瓜洲略转了转,来到一个瓜棚前。
  路上人也挤,十七又干得不成了模样,便建议道: “我们吃瓜如何?”
  
  夏泠很赞同,也在瓜棚前站住,打量着那瓜棚。
  十七立在门口:“夏公子,你进去挑瓜吧。”她从前出来买东西,都有秦麻子、草头他们帮她做事,并不亲自动手。
  夏泠朝瓜棚中瞧了一瞧,似乎并不打算进去。他从来不钻这种杂七杂八的窝棚。从前吃西瓜都有人洗净湃凉切成片,摆在磁盘里,方送到桌上的。
  
  两个人大小都有点身份,如今也打算端着这点身份。十七袖起手:“总得有人进去买瓜吧?”西瓜又不能长脚自己走出来,“夏公子,你可是男人。”夏泠试着抬了抬足,又退后一步道:“气味腌臜得很呢。”
  “这话你要轻些说。”十七压低嗓音。
  “为何?”
  “这里的卖瓜大娘脾气出了名的臭。”
  
  “那就换一个铺子去。”夏泠已经预备走人了。
  十七拉着他:“这个棚子的瓜种得好,有冰糖的味道,我是吃惯此处的。”
  十七撒了娇,夏泠便停下脚步:“当真好吃么?”
  
  两人只顾絮絮叨叨,那卖瓜的瓜农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最是耳目聪灵。听着门外那“老头儿”说话有股假清高的酸腐之气,隔着破羊毛毡子门帘,翻他一个大白眼。
  
  夏泠站在瓜棚边,来回走了两步:“不行,气味太难闻了,也不清扫清扫。”
  “西瓜堆久了,难免有些腐叶气味。”十七推他,“你进不进去?”
  “还是叫他们送出来。”夏泠退后一步,对瓜棚内道:“掌柜的,送个瓜出来。”
  那瓜妇略微探头,见“祖孙”俩皆衣衫褴褛,面带不屑哧声道:“俺这瓜,不卖。”
  “哪有开了瓜棚不卖瓜的。”夏泠见有人来了,便道,“不缺你的钱就是。”
  
  瓜妇是个老拧货,心道:感情老娘这辈子没见过钱呢?在瓜棚内,剔着牙道:“俺这瓜只卖给识货的人,明儿州府里还定了俺家的瓜送到南边去呢。”
  
  “西瓜性寒,”夏泠道,“太甜的则有火气,内寒外重的,再好吃也对身子没甚好处。”
  瓜婆大怒,跳出来:“照你这个老头儿的说法,俺家瓜甜还甜错了?”
  为了能吃到一个西瓜,要对一名瓜农使激将法,夏泠也觉得挺没意思,从口袋里挑出一串钱,冲瓜婆行个礼:“我家孩子还挺爱吃甜食的,麻烦大嫂送一个瓜出来。”
  
  瓜婆没有接他的钱,只觉眼前伸过来的衣袖,陈旧却干净,一只修长匀致的手,指尖搭着那一吊钱,竟跟搭上了她的心坎坎儿似的。抬头一看这个“老头儿”,头发花白而有光泽,眼角的皱纹也仿佛透着贵气。
  
  “这位……老哥,”瓜婆的神态高深莫测起来,“瞧起来,还挺面熟的,哈。”
  十七心中微微一惊:瓜洲隶属盛云城,夏泠做守将之时没有在这里少出现过。
  夏泠体察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与她扣了扣手指,反倒似在安慰她。
  
  十七想他应该是个胸中有成数之人,自己理应放宽心,遂反握着他的手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两个人眉来眼去了一阵,十七的心如同被他抚摸过一般,安定了下来。
  
  那边,瓜大娘作出细细回忆的模样,猛然拍一下的大腿,把赵十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思,震得原地抖三抖。
  大娘吼道:“俺记起来了!俺是一辈子也记得你这张脸!”
  十七强自镇定让夏泠莫要开口,好生对那瓜大娘道:“大娘您看错了,我爷爷今日头回来瓜洲。”
  
  “不,怎么可能?!”瓜大娘喊得斩钉截铁,“他先前来过!”
  十七倒退一步,准备拉着夏泠快快逃开。他如今武功也没剩下几成,要是遇上劲敌围剿岂不吃亏?想到若让那瓜婆叫破形迹怕逃脱有困难,回头问夏泠:“杀人灭口?”
  
  夏泠看那瓜婆,暗笑着反手推十七:“要杀人灭口?你上吧。”
  十七不干:这等粗活为何要她来做?难道她长得比较凶悍吗?
  夏泠将目光别转:对方是女人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两个人推推搡搡,好不亲热。
  
  十七不知道,那瓜婆话出口之后,一颗芳心正在别别乱跳。她已守寡二十多年,拉扯一个儿子日子过得辛酸,好不容易儿子种瓜有了出息,自己却耽误了终身大事。街坊邻居看上她的老头儿很不少,她一个也没看上眼,都嫌老啊。
  
  眼前这个老头儿,虽然也老,却老得有风骨,老得有味道,卖瓜婆忽然觉得自己是一点儿都不嫌弃他。
  瓜大娘是个见世面有主意的老妇人,当即明白自己迎来了第二春,立即便摆开自己一拌就熟的韭菜面孔,对着夏泠笑得菊花盛开。
  
  瓜大娘见夏泠只顾与自己的“孙儿”说话推送,为了吸引他的目光,便做出满脸沧桑的模样,道: “老了,都老了……只是眉眼不曾变。” 打算编个故事跟夏泠道道长短。
  
  大娘说了许多的话,见十七和夏泠都不说话,瓜大娘有点冷场,问:“大哥,你就不好奇俺哪里见过你吗?”
  
  夏泠看着她,然后以苍老的声音,十分之平静地道:“不好奇。”
  夏泠真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瓜大娘被噎住了,两眼里都是水气。
  
  夏泠拉着十七转身便走。两人刚走出没多久,只看到那瓜大娘匆匆忙忙跑出来,浑身肥肉都在颠。夏泠问:“大娘何事。”
  瓜大娘含情脉脉地横他一眼,脉脉含情地递给他一个西瓜:“大哥,尝尝俺家西瓜。”还在他肩上拍一下,摸着他的肩膀揉一把:“大哥,以后要常来。”
  夏泠抱着西瓜,身子沉了下去,难为那大娘一身圆滚滚抱着那西瓜跑得如二八少女一般。
  瓜大娘如二八少女一般掩口一笑,赧然而走。
  
  十七方始明白瓜婆方才在胡说些什么,她笑言:“夏爷爷,有人看上你了。”
  两人走在大街上,夏泠噙着笑意目不斜视地看着路:“那得给她商量一下,我只能让她做小了。”
  “你胡说什么!”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
  “一个老太的醋你都吃,十七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得没了分寸?”照旧脸看大路,行步自若。
  
  十七红着脸捶他,想到在大街上如此很不好。转了转眼珠,道:“唉——早知如此,我去筹什么钱呢?”
  夏泠不明其意,抱着西瓜站住。
  十七抬头:“瓜洲有许多卖货的大娘大婶,我直接拿你带出来走一圈,不就什么都齐全了?”
  
  又走了一程,夏泠站住脚:“那里有条空巷,我们找个地方吃了这瓜吧。”他嫌重。
  “你不怕里面打了麻药?”十七敲敲那瓜。
  “如何会有麻药?”夏泠低头嗅了嗅。
  “麻翻了你好上手啊。”
  “大娘这么纯情的人我还不曾见过,岂会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他将瓜皮抠了一个洞,“闻起来还不错,吃不吃?”手朝十七一摊,“把你的小刀给我。”
  
  十七看了看他,将他的瓜接过来,一记手锤砸成十几瓣,“吃吧。”
  “砸烂了怎么吃?”夏泠看着四分五裂的西瓜,他打算切成薄片,拿竹签插着。被十七砸成这般,他本事再大也回天无力了。
  
  这叫砸烂吗?漠北人吃西瓜吃了几百年都是这么吃的。
  十七已经无声地埋头在一块瓜瓤中,少顷抬起头,满脸瓜汁:“吃完了。”
  “粗鲁。”夏泠给她一个恶劣的评价。
  
  十七抬了一块放在他面前:“你不是还要做大沙枭吗?没有几分豪气,别人不信服你的。我这是在教你如何与漠北沙匪打成一片。”
  “你要我变成迟丹那样?”
  “先留起胡子来,然后别涂那个易容膏了,直接去阳光下暴晒十几天,这样就有些样子了。”
  夏泠道:“沙匪跟沙匪的做法各不相同。”
  十七嫌他磨蹭:“你到底吃是不吃?”从前都是她适应他的生活,十七不是一直适应得很像模像样的?轮到他来适应她的生活了,他却这般拿腔拿调的。
  
  夏泠挑了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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