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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183]

By Root 1847 0
你一战,却没想是这样的结局。”
  “我家娘子想到了。”
  “她?”柳寻鹤瞪大眼。
  “她说那几年谢谢你的照顾,要我最后给你留有尊严。”
  “呵呵……”柳寻鹤慢慢站起,“原来在她眼中我注定失败。”
  “是她不愿我失败。”
  “其实在娶了秋氏姐妹后我就后悔了。” 柳寻鹤垂眸轻叹。
  “从始至终我雷厉风想娶的只有她。”
  闻言柳寻鹤微怔,半晌他闭上眼:“我终是输了。”
  金石如泣,雷厉风抽出腰间宝刀:“你的尸首我会给送回慕城。”
  “好好待她。”
  手起,刀落。
  《战国记?季世末年》云:
  定乾五年八月初八,韩月箫斩梁缪王于北海之滨,至此战国终结,天下大定。
  至十月,百官长叩请上称帝,上固辞不受,遂招月箫进宫密议。
  “竹肃可知,孤为何不愿称帝?”
  “臣愚钝。”
  “帝者唯一也,强敌不灭何以称帝?”微挑的美目幽幽视下,轻扬的语调带着试探,“你道定侯真死了么?”
  御下长身未动,韩月杀语音平平:“主上若不信臣,可问那日目睹全程的韩家军。”
  他当然问过,可虽有数万人证,他还是不信。
  “竹肃不觉得那孤蒲崖,定侯坠得蹊跷么?”凌翼然灼灼看着,不放过月箫脸上的分毫神情。
  “大军来前,臣确与定侯言语。”
  “哦?没想到竹肃非但战法了得,催命的功夫也是一等一~”
  片言逼死定侯?凌翼然摆明了不信。
  “臣只是说。”星眸含痛,韩月箫一改避讳定视上座,“卿卿已经死了。”
  语出,座上那人面目陡然寒青。
  “卿卿已经死了。”
  这话说给谁听?
  “住口。”
  “卿卿已经死了。”
  “住口!”凌翼然已是切齿低吼。
  “臣知主上是想以自身诱敌,而后生擒定侯辱而杀之。”面对怒火,月箫挺身跪立,“王上可曾想过此计若成,卿卿泉下有知定会恨你入骨。”
  “孤就是想让她恨。”十指紧扣龙椅,凌翼然眼波如烟,“恨得越深,越好。”
  “即便恨到生生世世与君绝?”
  凌翼然闻言愣怔。
  生生世世与君绝……
  见座上怒容微霁,月箫叩首道:“不愿亡妹饮恨,这不过是臣的私心罢了。主上若还不信,可再查那水月京。”
  “哼。”凌翼然微微敛神。
  年前他有意放那宋氏父子离开,没想半年期三人却跳海殉主了。
  看来定侯是真的死了,那她岂不是也……
  念及此,心痛便深了几分。
  “主上。”
  “嗯?”他皱着眉,答得漫不经心。
  “臣有一事呈请主上。”
  “这可新鲜,竹肃要讨赏?”
  “犬子韩风彦已到学龄,请主上准犬儿入学南山书院。”
  “南山书院?”凌翼然冷冷虚眸,“蛟城韩氏还想弃武从文不成?”
  “臣叩请主上。”
  压抑的静默游走在殿内,半晌凌翼然轻轻笑开:“既然是她要的,孤就答应你。”
  “谢主上隆恩。”
  倦极闭目,凌翼然挥挥衣袖:“竹肃你出去叫众卿别跪了,孤称帝便是。”
  “主上圣明。”
  她要的从来就没有他,如此,他手握的又是谁家天下?
  ……
  竹林深处,青岚渐起。一名女子坐于石上,刀工青涩却又很是认真地雕着木版。
  “卿卿。”
  她抬头望去,那人却在林深处。
  “快下雨了,我来接你。”这男声质入清泉,带着沁人心脾的美感。
  “怪不得石头上一直湿湿的。”她站起身,向那人走去,“你瞧我今天可有进步?”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块雕版,脑筋飞速转动。
  “修远看得出我雕的是何物?”
  看着眼前满是期盼的小脸,他虽是百看不得其解,却装出很笃定的样子:“山笋。”
  “啊,我果然有长进了。”
  竟然中了……
  暗舒一口气,他接过那块雕版。
  一定要赶在卿卿再问前告诉其他人,免得她再受打击,毕竟是她好容易才找到的喜好。
  忽地身边人一个踉跄,他出手将人紧紧抱住,心头惴惴久不能平。
  “修远,我能站住。”
  耳边响起轻轻的嗔怨,他垂眸细细地望着他的妻:“卿卿还没发现么?”
  “哎?”
  他目若春水地瞟向她的小腹。
  “发现什么?”没发现他的异样,她依旧不解。
  弯弯生春的凤眸荡着、漾着,偏冷的唇线泛起笑痕。
  “回家。”
  揽着他的妻,夜景阑向着水墨诗意处走去。

 

  遥山云起夜雨迟

  那天浓云压低了海面,水天如墨紧紧相连,在风云辗转了许久之后,一场迟到的雨终于在夜里落下。
  “于是便有了迟迟。”
  一大一小两双凤眼互相望着,半晌甜软的童音响起:“没有金光万丈,乌云里飞出祥云一朵?”
  偏冷的唇线隐隐一抽:“你宋爷爷的话不可信。”
  她还没说呢,爹爹就猜中这话谁说的了。“爹爹好厉害!”迟迟不禁瞪大了眼。
  抿唇一笑,夜景阑牵着迟迟向园中走去。
  “爹爹。”
  “嗯。”
  “听宋大叔说,爹爹以前住的地方比家里大上百倍。”茵茵春草间蝶儿翩飞,不时栖息在迟迟发辫的香花上,“那样的地方,爹爹为什么不要了呢?”迟迟好奇仰首,眼眉飞飞犹如丹凤。
  “因为没有你娘。”
  这声音低低沉沉地流入她小小的耳道,如三月的春水般,如此内敛带着难以言道的温柔。听得她心头乍暖,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哎,这次怀的还是个小子。”活泼的女声将她从懵懂间唤醒。
  再看去,只见树后的凉亭里坐着二人,出声的那人腹部微隆,神情怨恨地啃着一颗杏子。
  “儿女都一样,师姐你恼什么。”
  树荫掩住了那人却掩不住那声,迟迟微微仰首,但看那澄莹似水的凤眸心头又明白了几分。
  “恼什么?恼没有女儿啊!想当年生了小雅和小颂之后,师兄就跟我说事不过三下一个肯定是女儿,可是呢?四五六全是小子!”
  亭中似有异响,一道弧线后,一颗被啃干净的杏核滚到她的小脚边。
  舅母好像很生气啊,迟迟无声抬望。
  “卿卿。”愤怒的声音转瞬压低,带点讨好的味道,“等生完了这个,你把妹夫给你配的药给我几份。”
  “师兄那……”
  “你别管他,都七个了,我没找他退货就算不错了!还生?”顿了一下,她再道,“倒是你们,真打算只要迟迟一个?”
  “一个就够了。”
  “也是,生迟迟那次你可没少给人惊吓,那场雨憋了两天两夜几乎都让人绝望了。当时,妹夫他……”女声欲言又止。
  娃娃抬头看向自家爹爹,未曾见过的忧虑自他的眼中轻轻流过。
  “我知道他痛的并不比我少,所以他说不生便不生了,他说喝药我便喝药。我答应了他陪他到老,绝不早他一步上那奈何桥。”
  闻言,手上的劲兀地加重,感觉到自家爹爹的心情,迟迟轻轻回握。园中美好的气氛还在流转,就听中气十足的女声复又响起。
  “卿卿!你吃这杏子了?”
  “怎么?”声音有些无辜。
  “你、你、你不是怕酸么!”
  “哎?”
  只眨眼的功夫,迟迟就被带进了亭里。
  “妹夫你快给她看看!”
  舅母慌也就算了,连爹也一脸紧张。迟迟不明所以地走到娘亲身边,拿起杏子就尝:“好酸!”小脸皱在一起。
  “酸么?”月下舔了舔唇,忽地愣住,“难道是……”
  收起搭脉的指,夜景阑含忧对望。
  “那啥,卿卿你那个药就不要给我了。”捧着酸杏,小鸟叹了声,“哎,这年头男人都靠不住,靠不住啊。”
  亭中三个大人神色各异,看得她好生不解。
  酸杏的威力竟这般大?
  几个月后,她才知道这酸杏的威力真是大的惊人,大到一下子吹鼓了娘的肚子。
  “妹妹就在这里么?”凤眼亮晶晶,她好奇地摸着。
  “迟迟,是弟弟。”小鸟笑着提醒。
  “可爹爹说是妹妹啊。”
  “是弟弟,酸儿辣女,舅母我经验丰富绝不会错!”
  “不对呀。”迟迟爬上竹榻,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娘亲,“笑哥哥说小娃娃都是爹爹亲手放进娘肚子里的,所以爹说是妹妹就是妹妹。”
  “那小子!”某人的娘恨恨磨牙,“迟迟你以后离他远点,舅母实在不愿自己的命运重复在你身上啊~”
  “娘……”不明白舅母为何激动,迟迟缩进娘亲的怀抱。
  “那迟迟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纤指穿过她的发,摸得她好舒服:“迟迟只要娘。”小脸贴在圆圆的肚子上,“只要是娘生的,就算是颗酸果儿也好。”
  “傻孩子。”娘亲笑得轻轻柔柔,她枕在又香又软的怀抱中舒服得好想睡。
  昨天她学了个字,一点一竖一横折,房子下面养小猪(豕)。
  娘说,这是个家字
  娘还说,爹爹出海卖药材是为了养家,是为了给娘、迟迟还有妹妹盖房子养小猪。
  几个月前她还不太明白,爹爹为何要放弃那么华美的大房子而独独只爱这所静园呢。而今她懂了,因为这是家啊,因为这里有她、有妹妹,最重要的还有娘啊。
  “娘……”她猫咪似的咕哝着,“迟迟好想爹爹啊。”
  “嗯,娘也想着他。”这声音温暖得可口,如软软的绵糖一般,回味在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甜蜜。
  “娘……”
  “嗯。”
  “明天爹爹、舅舅、笑哥哥、宋爷爷、宋大叔、宋二叔还有云游的太爷爷就都回来了吧,迟迟一直数着日子呢……过年了……可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已近乎梦呓。
  “等迟迟醒来,他们就都回来了,一个都不会少的。”
  嗯,不仅不会少,而且还会多两个呢。舅母的小七,还有迟迟的妹妹,真好,真好啊。好到她都不想睡,只想时时醒着……
  小手掩了个哈气,看来周公爷爷又要找她下棋了。反正她的棋艺不好,一会会就会输掉了。
  待醒来,待醒来……
  待醒来,她依旧在娘亲的怀里。揉揉眼却发现不是她眼花,周围的景物的确在倒移。
  “娘?”四周黑黢黢的,她看不见娘的脸。
  “迟迟不怕,很快就到了。”
  娘声音里的异样她听得出来,也因此她没再问下去,只安静地窝在娘的怀里默默地数着数字。
  一、二、三……
  她从未觉得数到一百是那么的漫长,从未觉得海风是这么的寒冷,也从未觉得娘的怀抱如此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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