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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美人 [5]

By Root 694 0
的小姐,并且身背罪名,柳云烟贵为郡主,就算是要杀十个这样的贱民,也是不在话下。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柳云烟手中的,必定是断肠毒药,袁宝喝还是不喝,却各自心思不同。

  那守卫以为,袁宝就算不喝,云烟郡主照样有许多方法能置她于死地,此刻服从,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至于救人一说,纯属蒙骗她罢了。

  而袁宝盯着那小瓶许久,冰凉便是一点点浸透到心底去,竟连那最后一丝念想,都跟着泯灭:这瓷瓶,并非普通的瓶子。

  普通人或许看不出,她却知道那上头似鸟飞鸟的图腾,乃是自己当初无聊所绘,却被颜雅筑用来烧了十数个瓷瓶,装些药丸之类小物,说是看着心里欢喜。

  这是世上,只有颜雅筑才有的器物,此刻却握在柳云烟手中。

  他对柳云烟,竟已是欢喜到了这种地步么?——用她亲手做的瓶子,来送做她人。

  至于里头装得究竟是什么,都已不是袁宝能掌握的了。她抬头紧紧盯着柳云烟的眼,原本就已虚弱不堪的声音里,此刻已是带了哭腔。她到底是怕死的,“……我若喝了,你真会救爹爹?”

  柳云烟微愣,没想到她问的第一句,竟还是袁老爷,心中感慨,顿时有些不忍下手。便索性别过脸去不看她,轻轻“嗯”了声算做回答。

  袁宝此刻已是手脚冻僵,要握住瓷瓶都显得有些困难,整个人因为冻伤而浑身针扎一般的痛,她声音虽颤,却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流,端着药瓶,深深望着柳云烟背后,那幽深无尽的东院,竟显得如此遥远。

  “同我跟他说一句,”瓷瓶递到嘴边,袁宝的声音竟变得平稳异常,里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从此之后,我袁宝与他,恩断义绝。”

  他不配得她欢喜,不配让她期待,她交付满腔真心,信他敬他,却换来如此回报。

  可笑的却是,她此刻虽然心中满是苍凉悲戚,却依旧不见丝毫恨意。

  是爱得太深,难以去恨;还是根本爱得太浅,未入心田?

  袁宝没再多想,端起瓷瓶,一口吞下里头的液体。液体即刻滑入腹中,她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下,口鼻闭塞,顿时脸色发紫,不多时,便眼前一黑,软到在雪地里。

  这回,恐怕真是要死了吧……

  只求柳云烟说话算数,千万要将爹爹救出来才好。

  柳云烟从地上拾起那不起眼的瓷瓶,吩咐两个侍卫将袁宝扛去她院外不远处的一处小湖里,绑了石头沉了,这才放他们两人离开。

  此时的宴会厅中依旧热闹,酒宴尚未结束。柳云烟独自走过花园,裙裾擦过冰封的草地,发出“沙沙”响声,她未直接回屋,而是拐到花园中一隅,随手将瓶子丢给树丫阴影处站着的男子,“人在湖里,那侍卫亲自动的手。”

  说完便要离开,转身时,又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句,“对了,她去之前说……要同你恩断义绝。”

  树荫里的人接过瓶子,闻言整个人一僵,竟是直愣愣地呆了半晌,看着手中瓶子怔怔,再无别他动作。

  柳云烟走出小径,回头看那阴影中雕塑一般孤独立着的男子,侧脸浸着月光,红衣似血,映得周身雪景都染上他光华,这场景竟是美得如同一幅画,心中不禁重重一跳。

  再低头看自己身上一身艳红嫁衣,只得淡淡苦笑:虽是相配的衣服,却不见得就是想通的心思,流水有意,落花却无情。

  恐怕城里的传言不假,自己对这颜雅筑,怕是真的上了心,自己大婚之夜,竟还帮着他去做这般不堪的事情。

  【一尊牌位】

  袁宝醒过来的时候,正发着高烧,浑身像是被丢在火里炙烤,她梦见爹爹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小宝……”

  小宝是她的乳名,爹爹在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总喜欢把她抱在怀里,抛得高高地叫她“小宝”,于是还是个婴儿的袁宝,就变流着口水,变傻兮兮地笑。

  只是后来大了,嫌弃这名字听了幼稚,便不再让周围人这么叫她,爹爹不许,颜雅筑也不许,袁宝还信誓旦旦地宣称她是个大姑娘,以后要叫、就得叫她“袁姑娘”。爹爹眯眼笑,揉她脑袋,倒真的再未叫过她一句“小宝”;可如今再听见,只叫袁宝委屈得想落泪。

  她想紧紧抱住爹爹,告诉她自己以后定会乖乖懂事,不跟他顶嘴、不惹他生气,要做天底下最乖巧的女儿,永远永远地陪着他身旁,直到他头发都花白,直到他安心离去。

  睡梦中的袁宝眼角沁出泪水,衬得她万分可怜,似乎有人看不过去,伸手用指腹替她抹去泪水,怜惜又心痛,温柔得直叫人心底发酸。

  袁宝以前哭的时候,颜雅筑总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拍抚着她的背,三言两语地安慰,她便能笑逐颜开。

  可如今她却是真的伤了心,能安慰的人,却早已不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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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叔见颜雅筑衣带不解地,在这地方守了三夜,真是忧心不已。

  袁宝那夜从湖中捞出来,连夜送来这处别院,便一睡不醒,连连发了高烧。

  颜雅筑这招偷天换日,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让皇上相信袁宝已死,便不再追究她的下落;而公子他自己,为了得到柳云烟那一方势力的支持,不得不奉皇命与云烟郡主成婚、从头到尾,就连同袁宝说上一句话、解释一番的机会都没有,甚是无奈。

  公子觉得,只要皇上相信了袁宝已死,那他便可给袁宝一个全新的身份,到时就算娶进家门,也未尝不可。只要能度过这最困难的时刻,之后的一切幸福,都是值得期许的。

  ——而今,他已守在袁宝床前整整三日,食不下咽、寝不能眠,甚至将新婚的柳云烟一人留在府中,不愿离了袁宝半步。

  再这般拖沓下去,府里恐怕就要瞒不住,陈叔只好再三地规劝,说这别院雇的下人都机灵得很,只要袁宝姑娘一醒,必定会去通报于他,若再不回府,恐云烟郡主那儿不妥云云……

  而他再努力劝说,得来的回复,永远也只有一句:

  “陈叔,我再等一会便走。”

  公子就是个软绵绵的执拗性子,看似温柔,却是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打死了也不改。就算这几日遇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公务,他也是匆匆而去,不久又匆匆地回来,能推的应酬都推了,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这十足的倔脾气,说来倒是和袁宝异曲同工。

  按陈叔的心意,其实这袁宝小姐命中带衰,双亲相继离世,不是个吉祥的姑娘;哪里比得上云烟郡主,人美心善,为了成全公子和袁姑娘,居然原意忍耐到这份上?

  ——

  甚至连她贴身丫鬟,都因那日晚上冒犯了袁宝姑娘,而被公子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关进了地牢。对此番种种,她从头到尾都未曾抱怨过一句。这般宽容大度,有礼有节,恐怕才是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模样。

  陈叔打定了主意,就算袁宝这丫头真醒了,也要迟些通知公子,好让公子和云烟郡主,能在府中多多相处,指不定日久生情,便也让自家公子,从这奇怪的情网里抽身。

  终于,颜雅筑和柳云烟成婚没几日,两人必须回京拜见皇上,这回不走不行;颜雅筑方才抿着嘴,一脸阴沉地离开袁宝。

  他前脚刚走,袁宝后脚便转醒过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有梦中爹爹的影子,只见得床边有一把红木椅,椅背上尚放了件宽大外衫,似乎有人之前一直坐在这里守着她。

  袁宝坐起身,只觉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嗓子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难不成这儿就是地府?

  她只记得自己喝下那瓶里的药,不多时便失去意识,照说,这会她连尸体都该凉了,又怎会浑身酸痛地躺在屋子里?

  袁宝挣扎着起身,脚刚触地,一阵酸麻,便摔下床来,撞得头晕眼花。

  她两脚浮肿,竟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眼看着门口丫鬟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将她重新扶上床,又见颜府的陈叔站在自己床前,皱着眉头,脸上厌恶胜过了惊喜,“袁姑娘醒了。”

  “……陈叔?”袁宝见到陈叔,心中便知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定与颜雅筑脱不了干系,她勉力沉下心神,又听得陈叔道,“公子大婚不久,总不能日日地守着袁姑娘,这两日赶着陪郡主入京拜见皇上,待到回来了,便会回来同你见上一面。”

  袁宝闻言,心中不见伤感,却是只想冷笑:既然都已大婚,既然都已将她抄家灭族,既然已喂了她毒药,又为何要做这番多余的事情,再将她救回来?

  让她死了,一了百了,难道不是更干净明白。

  她深深吸气,却未如陈叔预料的那般追问颜雅筑的事情,“我爹爹现在如何了?可曾安好?”

  若柳云烟守信,她爹爹就该安然无恙才是。她虽然没死,却是真真正正地饮下了那毒酒。

  却不料陈叔避重就轻,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不肯让她出屋,也不肯说关于袁老爷的事情。袁宝听到木门关上,外头铁锁插销脆响,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被软禁了。

  如今她身子虚弱,人被软禁,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昏睡了几日,连外头正在发生的事情也一知半解;每个来服侍她的丫鬟都跟哑巴似地,无论她问任何事,都不发一言,每日只服侍些基本起居,伺候吃药食饭。

  袁宝过得浑浑噩噩,甚至连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弄不分明,只听着更夫打更的声音一回又一回,每过一日,便用指甲在边的粉墙上刻上划痕,用以计时。得不到爹爹的消息,又无法出屋,袁宝心中惴惴不安,恐惧就像是越来越烈的火,慢吞吞地炙烤着她的心思。

  。

  到第五天的时候,听说袁宝身子已无大碍,每日都乖乖吃饭喝药,也不闹不响,原本她听话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可陈叔听了下人报告,却没来由地心里不踏实:如此反常的举动,袁宝难不成是在计划着什么?

  颜雅筑同柳云烟一同进京面圣,这一来一回,恐怕就要十天半个月的,前两日传信回来,说是二人已到了目的地,此时正在拜见岳父岳母大人,顺便带着柳云烟回门。若是等他回来,见袁宝已醒,两人三言两语如胶似漆,这女子说不定就贪慕虚荣,勾着公子不放了。

  她若闹腾,倒还好防备,如今安静得不像话,陈叔心中却是紧张异常。

  又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下去,陈叔决定找她谈谈。

  推门入内,正巧碰见袁宝吃药,她脸色苍白,怎么看都比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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