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思源 [52]
不经意瞟到她袖中一抹翠绿,心中一凉,将她的手拉起来,却见她袖中藏着的是一条绣工精细的手帕,一丛秀竹下绣着一个篆体的林字。
若是从前他也不过一笑而过,只是这些日子……他竟觉得有些许无力。他虽然也送过她不少东西,然而她的贴身之物,却没有一样是他亲手绣的。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拿不出手。
他,作为夫君……不合格。
应该说,从来就没合格过。
“父君,我们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连伤都要伤到一起去。”宇文思源笑着拉起令一只衣袖,让他看她手臂上的红痕。反正一会儿也是瞒不过他,不如暂且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看到他那副失落的表情,她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皇儿……还疼吗?”宇文涟我着她的手仔细的检查着她被烫到的那只手臂,拧着眉头。这是什么时候伤的?他竟没听到白露她们来报,还好并不严重。
“冬日衣服本来就厚,又处理的及时,这条手帕就是那皇子给我系上的。”宇文思源解释。
“这帕子……绣的很好。”宇文涟拿着那帕子又打量了一番,淡绿色的丝帕上绣的翠竹挺拔坚韧,让竹的气节表现的淋漓尽致,即使是用最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称赞。
“好不好什么的与我又有什么相干,但是这帕子还有些许用处,父君可不要将它弄坏了才好。”宇文思源拿过他手中的帕子,又收回袖中。
宇文涟抿了抿嘴,他是知道她的打算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中的感受又是一回事,他不喜欢她身上带着别人的东西。
“这是被油溅到的吧。”宇文思源将他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地吻着。
宇文涟有些淡淡地笑着,没有回答,若是做其他菜肴他还可以避开,可是煎鱼却要时时看着火,被油溅到是难免的……又走不开,才出了几个水泡。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她低着头,呈现在他面前的脖颈纤细白皙,被摇曳的烛光染上温柔的色彩。若不是怕遭人耻笑,真想让那片白皙也印下自己的印记。
“你不需要做着些的。”他不需要为了她去改变什么。
“可……”那些终究是他的软肋。
“父君,我爱你,爱的是一直爱护我,能与我一道治国平天下的你。厨艺、绣工之类不知有多少人抢着为你我代劳。我并不在意这些,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对几个月前的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幸福。你不需要改变,因为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你要知道,你是最适合我的。”她将他的手握紧,认真地与他对视。
他心中的害怕顾虑她知道,在这个世界,男子不精通厨艺与绣工,是遭人鄙视的。琴棋书画,不是这个世界里男人的本分,与女人争权更是遭人世人白眼,然而,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嗯。”宇文涟低低地应了了声,却低下了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这样幸福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做她的父亲与做她的夫君是完全不同的,若他还是那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帝君,他就不会如今日这般患得患失,如履薄冰了吧。因为只是做为父亲的话,他永远都不会失去她,哪怕她知道一切,他也有足够的筹码让她对他恭敬。可做为她的夫君,她对他的情爱哪怕少了一点点,对他来说都是一场灾难,现在的他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一切。
可是,明知不妥,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痴念,选择了这条路。
她与方珍的日渐亲近,让他越来越不安,似乎那个隐患,会将他的所有瞬间吞噬。
他怕,才会草木皆兵,几乎乱了阵脚。
如今……唯有背弃原本的誓约才能让他安心。
不要怪他。
宇文思源紧紧的抱着父君的身体,连双脚都要贴着他,他的身体温暖异常,冬天里抱着最是舒服。
她的身体惧冷怕热,她又不喜欢宫人进入自己的被子里为她暖床,若这宫室里的温度不够,即使盖再多的被子,里面也是一片冰凉。
现在抱着父君就像抱着一个大火炉,舒服极了,她舒服的在他怀中蹭了蹭,就像只偷了腥的猫。
“你也就这个时候才肯这样腻在我身上。”宇文涟将手搭在她的腰上,抱怨道。秋季的时候她便没有这样粘他。
“夏季也会的。”宇文思源纠正。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嘴上虽然这样说心中满溢的却是甜蜜。
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熟练的将她身上的衣服解开,被薄薄的衣衫遮掩的肌肤满布他留下的印记,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一路向下,直到吻到了她双峰上的殷红,才略略流连,“皇儿……我想要个孩子。”一个他与她的孩子,即使事情倒了最坏的情况,他仍然能够留下与她相爱的印记。
不……在那之前他会除去他们之间的隐患……他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的……是吧?
“总会有的。”宇文思源的指尖在他的脊背上游走,几分引诱几分安抚。她明白孩子对于他们的重要性。没有子嗣的王朝,终是不安稳的。孩子是她们爱情的见证,也是他地位的保证,只是……她仍想与他多享受些二人世界的甜蜜时光。
这种事,随缘就好,她并不十分着急。
回答她的是湿热的深吻,明黄的龙床上,是纠缠的躯体和暧昧的呻吟。
他不想像那个宇文氏一般,抑郁而死。
他要的是生同衾死同穴。
作者有话要说: - -
天气好热…………纠结…………
我想要父君的凉体消暑…………T_T
第六十五章
珠胎暗结
才与那皇子虚与委蛇完,一时无事,想想今天正是休沐,宇文思源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很想出宫去看看冯静安他们。
细细一算竟有几个月没有去见他们了,因为父君不喜她私自出宫见他们,这段时间又要与那皇子周旋,虽然也曾想过要去见他们,但也都将这想法压了下去。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几分急切。
没有多想,她将白露支开,随便带了个侍从就出宫了,怕父君阻止,她甚至没有向父君打声招呼。
熟门熟路地进了冯宅,看门的小丫头认得她,自然不会拦她。她一路畅行无阻地向内走去,没想到还没走近内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是……冯静安与方珍……宇文思源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俩人闹了什么矛盾。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避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冯静安激动地喊道,“方珍!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好狠的心!”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难道你要我去死吗!”随着方珍萧索的声音落下,便无人再开口说话,只余一室寂静。
宇文思源囧,两位,这个朝代避孕相对而言容易的多,你们难道就好好思量一下你们的情况吗?居然在这个时候将孩子弄了出来。
抿了抿唇,她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孩子对于现在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的事情。
只是……
宇文思源想了想终是走进了内室,方珍与冯静安二人各占了屋内的东西两角,垂着头背对着双方谁也不看谁。“二位姐姐,多日不见,近些日子可还好吗?”
冯静安首先抬起头来,见是她,忙收起脸上的悲伤愤怒,勉强笑道,“妹妹多日未见倒越发精神了。”只是那笑容实在是难看得很。
而方珍则急忙转过身去,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方才我在屋外似乎听到两位姐姐在为什么事情争吵,二位姐姐平日最是要好,不知今日这般所为何事?”宇文思源见她们两个尴尬就自己问了出来。她既然进来了,便不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冯静安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刚刚她一时情急,喊出的声音那么大,说不定她早已在外面听到了。
“既然妹妹问起,我也就说了……”她为了这事早就焦虑异常,今天更是被方珍气得头晕脑胀,索性找她倾诉一番,即使不能扭转他的意思,也好过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静安……”当冯静安正要说的时候,方珍出言阻止了她,事关他的性命,他怎么能不小心。
“是我唐突了,二位姐姐若有难言之隐,那我便不多问了,只是姐姐们不要伤了和气才好。”方珍这件事,自然算不得是小事,但是他掩了男子的身份入朝为官却极合她的心意。他的这件事情就是立时被抖了出来,她也会想办法保住他,并且用此抬高男人的地位的,更何况她与他们还有私交。
“阿珍,多个人商量总是好些。你我入朝为官不过半载,根基尚浅,我早就觉得萧妹妹不凡,不如说给她听听,即使不能帮上些什么,也能帮着谋划谋划,难道你真就半点都不心疼?”冯静安劝道,她对于自己的眼光向来有信心,虽然并未在朝中听过萧晓这个名号,但从她的举止来看,定是非富即贵。再者,她若真听到了些什么,想对他们不利,也断然不会走进来打草惊蛇的。
方珍心思百转千回,他又何尝想放弃自己的骨肉,听到冯静安如此说,也想到了此处,就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同意了。凭他们二人的能力,此事不过是个死局,不如看看别人的说法。
“萧妹妹,我与你实话说了吧,阿珍是个男子。”冯静安咬咬牙说道,她如今向她坦诚,未必没有几分病急乱投医的心理。
“什么?方姐姐她……”宇文思源瞪圆了双眼,佯装惊讶。
方珍点了点头默认。
“没想到啊……这般才华竟是为公子!”宇文思源真心赞道,方珍的那篇策论她至今记忆犹新。
“唉!”冯静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冯姐姐,你们早就同塌而眠,想来也早知道方哥哥的身份了。你们二人俱是才貌双全,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怎么如今倒愁眉苦脸了起来。”她故意不解地问道。
冯静安和方珍的脸尴尬的羞了个通红,他们一处同睡的事不知被她撞见了多少回,原来她不清楚内情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怎么能不尴尬,真是想抵赖都不行。
尤其是方珍,他已无父无母,他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又处在如今这样尴尬的位置上,知道婚约对他而言遥不可及,也就只管自己的心意,不敢再图其他,与冯静安情到浓处时便也从了。但他毕竟是好人家的孩子,即使父母双亡也未曾吃过什么苦,如今被人猛然问起,竟羞的无地自容。
“萧妹妹,实……实不相瞒,我与阿珍确实是早就好在一起,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才会不知如何是好。阿珍如今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你也知道他还顶着那个身份,若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