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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影辞-燕燕于飞 [19]

By Root 248 0

  快步迎了上去,挽上他的胳膊,容郁影笑道,“怎么,今天不穿白的了?”
  “今儿个是阿秀的喜筵。”雁行疏淡淡一笑。
  乡里习俗,举凡喜筵之上,忌讳服白。他是入乡随俗罢了。
  “你想得周到,成了吧?”斜了他一眼,容郁影笑道。
  “倒是你,穿得比新娘子还要喜气。”那经年不变的绯衣,大老远看着就像团红云,如火般张扬。
  暗中拧了他一把,吐吐舌头,道,“习惯了嘛,我可不是故意抢新娘子风头。”
  握了握她的手,雁行疏笑道,“好了,莫抬杠了。新人出来了,我们快入席吧。”
  “好。”容郁影乖乖点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随着司仪刻意拉长的语调,新人一次次地跪拜,站起,再跪拜。最后,新郎牵着新娘手里的红缎子,进了内堂。
  “按杏花村的习俗,接下来就是敬酒。”雁行疏轻道。
  “新娘也会出来吗?”容郁影眨了眨眼睛,问。
  “会一同出来的。”
  果然,不一会儿秀姑娘穿着喜服出来了。挽着新郎的手,她首先便朝雁行疏这里走来,素手轻抬,倒了杯酒敬过去,道,“先生,对杏花村来说,您的恩德大过天。对阿秀而言,您是我今生最敬重的人。这杯酒阿秀先敬您。”
  端着酒,阿秀想到临嫁前父亲的叮嘱。
  “秀儿你要记得,这第一杯酒,不敬天,不敬地,不敬高堂。敬的是将杏花村一路从地狱里带出来的雁先生。”
  其实,即便父亲不说,这第一杯酒,她敬的也会是先生。
  雁行疏微微一怔,抬起头,却发现数百乡邻的眼睛都望着他,那眸光中有感激,有尊崇,更多的却是亲切。
  淡淡一笑,他站起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乡里人直率,向来不兴客套。而对于这样淳朴的心意,他只有接受。
  开怀地笑起来,秀姑娘又倒了杯酒,送到容郁影面前,“姐姐,您当初救了我,是阿秀的恩人。阿秀第二杯酒敬您,祝您和先生早日定下良缘,共效于飞。”
  容郁影面上一红,怎么也想不到秀姑娘竟来了这么一招。望了雁行疏一眼,见他静静垂眸,就仿佛置身事外般风平浪静,不由有些暗恼。然而酒已经送到面前,不喝是不成的,于是接过酒,笑着喝下,道,“多谢妹妹!”
  秀姑娘一笑,福了福身子,这才朝别桌走去。
  就这样热热闹闹,折腾到夜里,这喜筵才算散去。
  回了小楼,容郁影跑进屋子,呆呆地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忽然跳起来,翻箱倒柜地将当初自己带来的那只小包袱寻了出来,抱着来到雁行疏房里。
  “影儿,怎么了?”房里,雁行疏正在泡茶,见她进来略有些诧异。她忙了一天,本该已经休息了才对。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瞪着眼睛,问道。
  “除了是阿秀出嫁的日子,还有什么?”他有些不解。
  瞪了她好一会儿,她闷闷地道,“今天是七夕。”
  “嗯。”他微微一笑,等着她的下文。
  “那时候,娘说,我们的婚事也定在七夕,你还记得吗?”
  “记得。”雁行疏拉过她的手,道,“今日阿秀向你敬酒的时候,我便在想这件事情。影儿,给我一些日子准备,我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
  “我不要风光的婚礼。”容郁影望着他,狡黠地笑着,一层层打开手头的包裹,道,“我只要你对着天地拜一拜就好。”
  打开的包裹里,竟是两件描金绣凤的喜袍,映着烛光,那金色的凤凰仿佛要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你在想什么?”他眯了眯眼睛,望着她不同寻常的举动。
  却见容郁影三下两下已把喜服套在身上,又抖开另一件喜袍往他身上套去。
  雁行疏也不阻止,由着她折腾,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推开窗子,让月光照进来,容郁影对着月亮跪下,一字一字地念着,“苍天在上,后土在下,容郁影愿嫁雁行疏为妻,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半晌,发现身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抬起头,用力瞪了他一眼。
  真是胡闹!雁行疏暗忖,然而望着她渴望的眼神,竟是心中一软。
  于是学着她跪下去,道,“苍天在上,后土在下,雁行疏愿娶容郁影为妻,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这一跪,原是有些勉强,毕竟在他心底,婚姻嫁娶是人生的大事,怎能这般儿戏,委屈了她。然而那誓词一字字说出来,竟是那样的庄重,最后说道不离不弃的时候,那四个字就仿佛在心里扎了根一样。
  明天,是该去准备一下了。喜服虽是现成的,那些金银饰物也不能缺了,再来,还要请上喜娘,摆宴的话,杏花村那么多乡邻,只怕要摆上百桌才够。还有师娘也要请来,若是成亲的时候高堂不在,对影儿来说总是遗憾。
  明月当空,雁行疏思忖着。
  而容郁影想的则是,前两天在扬州看到绝云谷的暗记,只怕悦大哥就要来了。一年已到,当初悦大哥只说代她掌管绝云谷一年。若是他忽然不想当这个谷主了,那她的惬意日子不就完了。
  所以,明天一定要缠着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嗯,江南的秀丽风光她已经看尽了,这次该去哪里呢?
  是去那遍地繁华的京城,还是四季如春的云南大理,抑或是胡人牧马,一碧万顷的关外草原。
  嗯,无论无何,只要有他相伴就好。
  
尾声
  尾声
  
  封河镇是临近玉门关的一个小城镇,也是出关的必经之路。封河镇上有一家大风客栈,客栈很简陋,却是镇上唯一一处供来往行人打尖歇脚的地方。
  石头是大风客栈的老板,端是人如其名,长得像石头一样壮实。他阁子高壮,肤色黝黑,憨憨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封河镇上,任谁都知道石头是个憨人,从前打着赤膊为富人家搬货,被克扣了工钱也不吱声。任谁有了麻烦要他帮忙,也是有求必应,很是吃了不少亏。
  然而老天疼憨人,楞是给他派了个贤内助下来。说起他那浑家,可真是长得标致,秋水似的眼睛微微一转,便有种消魂的韵味。那女子自称落月,是从外地来的,一到这里便开了大风客栈。封河镇的有些地痞见她长得漂亮,又是个孤身女子,瞅准了机会便来寻衅,石头看不过去,为了帮她,硬是迎上十几个地痞的拳头,最后虽然把那些人打跑了,自己却也被打上了筋骨,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
  一个月后,落月便嫁给了他,大风客栈就当作她的嫁妆。从此石头成为了大风客栈的老板。如今那个美丽的女人已经为他添了个女娃儿,长得和落月一样水灵,石头心里头那个欢喜啊,恨不得天天将妻女拱在眼皮子上。
  所以,人人都说石头是封河镇上最幸福的汉子。
  如今,他正呵呵笑着,搭着块汗巾,坐在柜台前有模有样地打着算盘。
  “得了,你去招呼客人吧。这帐你也算不清楚,我来吧。”落月从门帘后款款地走了出来,纤长的十指在算盘上轻拨,哒哒的声音煞是好听。
  石头痴痴地看着,半晌才“唉”了一声,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落月扑哧一笑。这憨人,都已经成亲两年了,竟还是那么呆愣。偏偏自己就是喜欢他质朴的个性,为他停留在这边陲小镇上,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算好了帐,看着那壮实的背影在大堂上穿梭忙碌,落月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温暖。看了一会儿,她收起算盘,准备朝内堂而去。
  然而却在转身的一瞬,硬是愣了一愣。随即侧身躲在帘后,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正走进客栈的一双人影。
  那男子一身白衣,淡雅出尘,微笑的时候就好像春风拂柳,又如暖阳初照。挽着他的那名绯衣女子,却是眉目飞扬,一双点漆的眸子熠熠生辉。
  这两人一出现在客栈之中,就仿佛满是凡鸟的林子里,忽然飞进了两只凤凰,所有的光彩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是他们!落月闭了闭眼,当年离开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还能再见。
  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又见到了。
  紧紧地盯着那白衣身影,依然是清俊的眉眼,然而凝在眉梢深入骨髓的寂寞清冷却已消失无踪,留下的是淡淡的温和。眸光流转,落月露出欣慰的笑容。
  “店家,我要一斤烙饼,再切一斤牛肉。再给我准备两袋清水。”白衣男子淡淡一笑,道。
  “我要酒,我要酒。”绯衣女子扯着他的衣袖,叫道。
  “影儿,你要变成酒鬼了。”
  “那也怪你酿的杏花酒,让我有了瘾头。”
  白衣男子微微苦笑,道,“那好。店家,再给我一壶烧刀子。”
  “烧刀子?”石头愣了一愣,朝绯衣女子瞅了瞅,犹豫了一会,还是依言灌了一壶。心头却想,那么标致的一个姑娘,柔柔弱弱的个子,别被这烈酒呛着才好。
  他却不知道,除了最爱的杏花酒,那女子最喜欢的就属这烧刀子,而且是越烈越好,越烈越够劲。
  打了酒,只见那女子欢呼一声,抱着酒袋子,挽着白衣男子朝门外走去。
  “再过去,就是关外了。”白衣男子微笑着说。
  “太好了,我很早就想去看那里的沙漠戈壁,还有传说中的绿洲。”
  “那就去吧。”
  只听一声马嘶,两人相视一笑,跃上马背,伴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
  怔怔地看着,半晌,石头叹息一声,“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走到丈夫身边,望着那两人两骑远去的方向,落月喃喃道:
  “公子,您一定要幸福呵!”
  
  
番外
  
  我生在绝云谷。
  那遍地桃花,落红如雨的山林幽谷,是我的家。
  父亲是刑堂执事,在高手如云,谋士如雨的绝云谷里,着实算不了什么。然而在我眼中,他却是山一样的存在。他端正严明,教我读书习武,教我为人之道。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记得,他曾在我耳边谆谆教导:“悦儿,要记得,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我的母亲,温柔娴静,一生为我们父子活着。她缝衣纳线,煮饭熬汤,终日忙碌地打点着我和父亲的饮食起居。怕我们饿着,怕我们冻着。
  而我的名字,正是母亲取的。我常常会想,如果是父亲为我取名,也许我今生会叫东方正,或者东方威,抑或是东方义。然而我终究叫了东方悦,那是母亲的坚持。
  她说:“我希望我的孩子一生幸福。”
  严父慈母,衣食无虞,日子平平淡淡,无甚大喜,也无大悲。我本以为这一生会如此平顺地度过。我从不向往轰轰烈烈,于是常引得父亲摇头骂道:“没出息的小子。”
  我不在乎,径自享受着平凡而惬意的生活。
  然而有一天,这样的平凡忽然被彻底颠覆。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像脱了僵的野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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