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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竹外桃花三两枝 [1]

By Root 501 0
被王媒婆扯在手里,小香顿时大怒,这乞丐服虽然破烂,却是师父一针一线特地用零碎布头给她拼做成的,平日里她不知道多爱惜,今天居然给这胖婆娘撕破了,她恼得劈手夺过王媒婆手里的半截衣袖,一头撞过去又把王媒婆撞翻在地。
  “你敢得罪小香小爷,赶明儿让镇上叫花子全去你王媒婆家里头讨饭!”小香手中的碧绿竹棒伸过去戳了戳狼狈爬起的王媒婆,乐得直拍手,“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狗急了也会跳墙。”小柳伸过头来好心地提醒,小香刚要点头,忽然意识到这是把自己骂成了狗,连忙闭了嘴瞪了小柳一眼。
  王媒婆气得脸色发青,将花手绢往腰里一别,张开五指杀气腾腾就朝小香扑过来,小香仗着有聂三教的轻功,左一闪躲右一避让,次次都叫王媒婆扑个空,街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刺耳笑声让王媒婆涨红了脸,狠下心今天非要抓住这讨嫌的小鬼折磨一番才甘心。
  小香笑嘻嘻地蹦跳了一阵,见王媒婆鬓发散落钗环歪斜,模样狼狈得不行,忽然就有些愧疚,跳开几步摇着手大声说道:“不玩了不玩了,你撕坏了我的衣裳,我撞了你两下,咱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王媒婆气喘吁吁地收拾好散发,瞪了小香一眼,慢慢走到她跟前,扬手就往小香头脸扇去,小香没料到她还有力气打她,心中大骂一声该死的胖婆娘,正要再施展轻功避让开她肥厚的手掌,忽地身旁多了个人,闪电般架住王媒婆的手,温和笑道:“小娃娃顽皮捣蛋,王姑娘何必与她计较?”
  小香抬头一瞧来人是苏星海,也不道谢,心虚得掉头就跑,苏星海气定神闲,反手一勾把她的纤细手腕扣在掌中,任她百般挣扎也甩不脱。这时候小香就开始后悔从前偷懒只学了轻功,从不不好好跟着师父学拳脚功夫,否则今天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折了她桃花镇丐帮分堂主聂小香的威名。
  “既然这位公子出面说情,那我今天就饶了这小兔崽子一回。”王媒婆听得苏星海和气地叫她王姑娘,心里舒坦了几分,拢了拢鬓发,又恶狠狠瞪了小香一眼,依旧扭着水桶腰走了。
  小香挣脱不开苏星海的钳制,朝小柳使了个眼色,小柳心领神会,撒腿往东街酒肆去找聂三搬救兵,苏星海却忽然松开手,怔怔地看向小香手肘处。刚刚王媒婆扯烂了小香的衣袖,她的大半条胳膊都露在了外面,虽然向来是男孩儿般泼辣的性子,被人目不转睛盯着看也有些心里发怵,小香倏地把胳膊藏到背后去,扬起下巴问道:“大庭广众盯着大姑娘白白的胳膊看得直流口水,苏堂主你害臊不害臊!”
  苏星海收回目光温和地笑了:“聂小香,你也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么?”一面说着,一面从袖中掏出挑雪白的锦帕递给小香:“你要管这镇上的乞丐,我让你管就是了,丐帮也有净衣派,你何必穿得破破烂烂,还把脸抹得这么黑?”
  小香不吱声,心里却道:穿得干干净净的还像叫花子么?她原不想擦脸,念及聂三爱干净,也就接过锦帕仔仔细细把脸上的锅底灰都擦掉了,再看那锦帕,雪白中染上大片大片黑云,将上面绣着的几枝桃花都污了,她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道:“这帕子我拿回去洗洗改日还你。”
  “你要喜欢,送你便是。”苏星海大方道,笑了笑又问她,“你手肘上三寸处那是胎记还是……”“小时候师父给纹上去的。”小香低头瞅了瞅手臂上一朵指甲盖大小的桃花印记,笑嘻嘻道,“听说我是被爹娘丢弃在桃花林子里的,所以师父给我纹了朵桃花。”
  “你师父是……”苏星海不解地问,他两年前来桃花镇时认得了聂小香,倒是从未听说过她有个师父。
  小香将半截撕下的衣袖套回手臂上,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儿:“师父就是师父。”苏星海一愣,她忽然又防备地退了一步问道:“苏堂主来桃花镇上不是为了和我聊我师父吧?”莫非是她自立桃花镇丐帮分堂的事被人告发了,所以苏星海大堂主特地亲自下来惩戒她?
  苏星海眼神微微一闪:“不不,我只是顺道经过。”
  小香舒了口气,乌黑明亮的双眼如琉璃般通透明澈,一笑起来,更是俏皮可爱:“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你苏大堂主开春就要来我的地盘打秋风。”她满口江湖话,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符,添了几分老气横秋之感。苏星海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再问她几句,忽地远处一阵狗吠,一只满身黑黄斑点的花狗凶狠狠地扑过来对着他龇牙直叫,苏星海下意识退了一步,听得近处有人冷淡地唤了声:“小花。”小花呜咽一声,竟乖乖地闭了狗嘴不吱声。
  来人是聂三,他左手提了一坛陈年花雕,右手里提了个巴掌大的盒子,小香见到那盒子,眼睛直放光:“师父!”
  “芝麻酥,拿去。”聂三将盒子递给小香,也没去看苏星海,只是淡淡道,“走吧,回家。”
  小香雀跃地抱着盒子,挥舞着碧绿的竹棒在前头跑着,跑出老远才想起来苏星海还在,笑嘻嘻地回头朝他挥了挥手:“苏堂主再会!”
  苏星海立在原地,有些惊讶,聂三比他还高几寸,又生得太过年轻俊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猜想,聂小香那捣蛋鬼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师父!
  。
  聂三有些生气了,小香觉察得出来。回了竹屋,小香洗干净手脚,换下破烂乞丐衣,正想偷偷藏起来晚上自己缝补,聂三取了盛着针线的篾编小竹篮进来,看她一眼道:“还藏什么,拿来。”
  小香只好从床下木箱上拿出衣裳老老实实地交给聂三:“师父,那胖婆娘打我……”聂三不做声。“师父,她先啐我,骂我讨嫌……”聂三还是不做声。“师父,我胳膊被她抓破啦……”聂三终于有了反应,冷冷看了小香一眼:“可还记得两年前你要去做花子头儿是答应过我什么?”
  不惹事,不斗殴,不欺生,不凌弱。
  小香吐了吐舌头,望着聂三冷淡的俊俏面庞,心里道:师父不过才二十七岁,怎么总是板着脸像个老头儿?要是笑一笑该有多好。她心中想着,趁聂三专注给她缝补衣裳,挪过去坐到聂三身旁,抱着聂三胳膊笑嘻嘻道:“师父你要是时常笑一笑,包管王媒婆会说你是桃花镇上最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郎君,而不是苏大堂主。”
  聂三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神色已经缓了许多,小香趁热打铁从袖中摸出聂三给她买的那盒芝麻酥,取了一块强行喂入他口中,笑嘻嘻地拍马屁道:“师父最好师父最俊,师父天下第一举世无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聂三勉强咽下甜腻的芝麻酥,气也消了大半,缝好衣裳,取了瓶膏药来吩咐道:“手伸来。”
  小香撸起衣袖,露出被王媒婆的长指甲抓出的几道红痕,聂三给她涂药时,她便假装很疼,哎哟哎哟叫唤了几声,聂三横了她一眼,她反而叫得更大声。
  涂好药,小香一抖衣袖,正要站起来,一条锦帕从袖中掉出,正好落在聂三面前。
  故人
  雪白一条锦帕,嫣红的是桃花,黢黑的是锅底灰,轻飘飘落到地上,展开一角金线绣着的“星”字,小香一把捞起大大方方地塞回袖中,聂三微微一怔:“哪来的帕子?”
  “苏堂主的。”小香捉着聂三的宽大衣袖把玩着,嘻嘻笑道,“好好一块干净帕子,让我一擦,尽是灰,原想洗干净还他,他却说不必,送我啦。”
  聂三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小香拈了一片芝麻酥塞进口中,忽地想起搁在外屋窗台上的酒,好奇道:“师父买酒做什么?”
  春日午后的日光透过窗子落进屋内,聂三背着光坐着,沉默了片刻道:“沈员外今天来家中说亲。”
  小香叼在嘴里的一片芝麻酥差点掉地上,连忙摆手:“不不不,师父,我还小,你可千万别答应沈老头儿!”
  虽然听师父说过这个沈丰沈员外曾经救过师父一命,但仗着对人有救命之恩强迫师父把她嫁给老头子做姨娘,这也太为老不尊了!
  聂三冷淡中微有笑意:“你想到哪里去了?”
  小香张大嘴,震惊地指着聂三:“师父,莫非那、那老头子看上的是师父?”她蹭地站起来,破口大骂:“什么三乡四邻里最得贤名最乐善好施的菩萨心肠沈员外,竟然也是个满肚子龌龊玩意儿的腌臜老头子,他要是敢再来,小香我让他变成铁拐李!”
  趴在桌下打盹的小花也抬起头来嗷呜一声,像是附和一般。
  聂三没有吱声,许久才道:“沈员外有意招我上门为婿。”十一年前沈丰救了聂三一命,分文回报不取,如今只是提了这样一个要求,聂三知恩图报,却不愿这样报答。
  小香惊惶地跳了起来:“师父要是入赘沈家,我去哪里?”她抱着聂三的胳膊摇晃数下,眼珠子一转哼哼唧唧胡乱编排沈家小姐的不是:“沈家小姐生得像母夜叉,开口说话就像打雷,十九岁了也没人敢娶,师父千万莫要上当!”
  在她眼中,师父自然是最俊最好的,谁也配不上,更不提那沈老儿家的小姐。
  聂三没作声,许久才忽然问道;“小香,你今年有多大了?”
  小香咦了一声,嘻嘻笑起来:“师父忘啦?师父说捡到我的那年我是五岁,过了十一年我不就是十六岁?”
  十一年前桃花林中,花落如雪,十一年后桃花溪边,竹青如黛。
  一晃十余年,聂三白衣替作青布袍,也已褪去少年的青涩,眉间沉稳如山。
  “你也年岁不小了,今晚起就独自睡里屋罢。”聂三说罢,挥了挥袖子慢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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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香十二岁前与聂三共卧一榻,忽有一天聂三提早从义庄回来,往竹林去砍了竹子回小院中劈劈砍砍,打了一张竹榻放在屋角,当夜便赶了小香去睡竹榻;小香不甘不愿地睡到半夜,悄悄爬回聂三身旁,聂三不得已翻身下榻,在地上睡了一宿,从此后她便老老实实独睡屋角竹榻,但从前好歹聂三和她同在一个屋中,听惯了师父轻微绵长的吐息,今晚独自一人,小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翻来覆去很久也睡不着,好容易到天将明时才疲倦地合了眼。
  日上三竿,外屋桌上的稀粥早已凉透,小香还在睡梦里。小柳一早来过,聂三淡淡瞟了一眼里屋紧闭的窗门道:“小香还睡着。”小柳一向不大敢和聂三说话,点点头掉头就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香在迷迷糊糊之间被小花舔醒,觑到窗缝落进的灼灼日光,才唉哟一声跳下床,笑骂道:“师父不叫我,你这死狗也不早些叫我,日头都上中天了!”
  小香手忙脚乱穿上聂三给缝补好的乞丐装,套上露了两个脚趾的破鞋,小花嗷呜一声扑过来调皮地咬她露在鞋外的圆润脚趾,小香轻轻蹬了它肚皮一脚:“去去去,饿了去外头等我给你烤鱼吃。”
  一人一狗嬉闹了一阵,推开门见外屋窗门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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