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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昭然天下 [64]

By Root 1378 0

她替我圆了兰若的夙愿,替我兑现了当日的诺言。
喜宴上的她笑的灿烂,推杯盏酒,俨然有四嫂的气度。
老八的话惊醒了我,他让我意识到那根刺早已深深插在她胸口。
她转身离去的凄然,恐怕是今生难忘,我定定的站在她身后看她一步步消逝在黑暗中,耳中一遍遍是她的那句“今宵千金”,她给我一个千金今宵,我却给了她什么?
又是洞房夜,我同样辜负了兰若。
那一夜,我没有碰兰若,心中装满了对昭质的歉然,又怎能拥他人入怀?
我习惯了去正屋拥她入睡,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乐意享受那份惬意;我习惯了听她三言两语的调侃,只是几句却能让我回味半日;我亦习惯了喝她煮的醒酒汤,那味道,不时的怀念。
她对陆祯的疼爱,总让我有一种错觉,彷佛那就是我们的儿子。于是我常想如若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似乎就能填补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却无从开口。
直到她开口,求一个孩子。她想要的是一个嫡子,而我,不在乎嫡庶,只单纯的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执儿是带着我所有的美好的希冀来到世间。因为执儿,我开始去学为人父。执儿,是我的幸福,却成了她的痛。
父亲把执儿赐给兰若的时候,我拒绝过,只是徒劳。
昭质眼中的凄然似乎是之后发生那一切的预兆。
那些从前不敢想的,却真实的发生了。
她同贺伯一样,以那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离开我的人生。
不同于上一次的痛。
这一次,已然感受不到痛意。
只觉得心中是什么悄然碎掉,连碎片都找不到。
我从前不敢相信的话,却在自己的身上验证了:一个女人的离开,竟是整个世界的轰然坍塌。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番外陆离(三)
我命园艺师仿造淮南的海棠林在正院建下那一片林海。
不是睹物思人,而是想她一定是化作了仙子,希冀有一天,她会再次在林间出现。
只是她迟迟没有出现,两年间,就算在梦中,她亦离我那么远。
眼前的药方,终于证实了我长久的猜测。
是,从那个叫颜筝的丫头,第一次出现在偏殿的内室,我就怀疑了。
除却那一张脸,我不敢认,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唤出她的名字。
那一日鬼使神差去为她探病,借着送书的名义。
立在屏障外看到刘太医胆战心惊的走出来。我要刘太医开方子,他手抖了半天,也没有落下一个字。
太医据实以告,他跪在我面前惊道恐有人要害颜姑娘。
我不解,却从太医口中得知她体内有毒。
与太医的惊恐不同,我更多的是激动。
她体内是存毒未解。
我让太医开出两张方子。另一个风寒地方子用于回禀皇上。
那一日。我在她屏障外一坐便是半天。
我急不可待地要验证这个事实。
袁欣诺割腕累及她手受伤。是我故意拉上她地手。我要重拾那熟悉地手感。
她也许感觉到了。握着她地手。我地手竟在颤抖。
我不能认她,因为知道她不会想让我认。
她信老八,却不肯信我。
我不愿猜测蒙古之乱,赐婚庞戬,封大将军王,这一切都与她有什么关系,还有那道密奏,我猜想也是在她筹谋之中。
密奏是陆泓的人送至,只说三名副将在阵前杀了主将杨维已然叛敌于他麾下。这简略的几句话,就意味着朝廷派出的十万大军,已是敌军。而这也是皇帝匆然移驾却不敢昭然天下的来由。
我知道她有这么做的理由,她也有这般的心机,对她,我没有责怪,也没有责怪的资格。
只是她看到了蒙古之乱,却没有看到大辽的蠢蠢欲动。
她欲借远在大蒙陆泓之手毁掉皇父的江山,却没有看到蓄势以发的辽国在饿狼般盯望。
皇父累了,他不愿再扶植外戚,所以他疏远庞家。他亦承不起再一个宫变,所以宁愿迁驾行宫。
三日后,辽国来使会进京,绝非朝奉,而是挑衅。
辽军以趁朝廷重兵远派大蒙之际压境,以如今悬殊的兵力,辽国进攻,只差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这也是辽国来使进京的目的。
前有狼,后有虎,便是如今朝廷的境遇。
皇父带走了五哥,即便五哥亦绝然和皇朝共生死,可我告诉他,如果我有不测,将来能扶持皇父的就只剩他了。我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要活下去。
而能让殿前大都督忠心保护皇父的安危,就只剩扶姚氏为正这一条路可走。
皇父知道我的不情愿,不愿逼我。
是我自己求来的,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我自然清楚。
大都督就是如今唯一的一道救命稻草。
我用一道婚书,换来陆修的自由。
我亦求皇父能把颜筝赏给陆修,皇父犹豫了还是答应。
也许她想亲眼看着江山覆灭,可我并不想让她留在这乱世。
她应该去兑现当日对陆修的诺言,快意江湖,而不是困在此地。
明明知道于朝廷而言她是密谋的逆贼,可我还是要保她。
抛却江山,纵然与天下为敌,我只要她活。
我嘱咐陆修带走她,是他带回了她,就也要由他带走。
陆修答应我什么也不会说。把昭质交给他,我是真的放心。
我知道她终会去求母妃,母妃定会让我带走她,只是我不能。
我不敢看她,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牵她回家。
她说我只是自保,我愿意她那么想我,至少可以让我走的绝然。
我没有说错,她是皇父看中的女人,看中赏给老八的子媳。
轻舟消失在云海天际,那是我最后一份牵挂。
小四落在我身后轻声道,“主子,船…远了。”
我笑了,僵硬的回身,“小四,去把王妃接回来吧。”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番外陆修篇
昭质自上船后便不再言语,不同于上船前的嘻嘻闹闹,现在安静的她竟让我有些恐慌。
她知道我瞒了她,她知道我说皇父来找我也是说谎,我想她更应该知道带她走是七哥的意思。
想同她快意江湖,是真的,可我也知道,时机不对。
“陆修。”
她自身后唤我,我还身看她。
“颜筝可以同你走,可是昭质不能。”
她说的云淡风轻,我并没有走上前去。
我看着她一笑,允她走罢,任谁也牵不住她。
回身不再看她,许久的静谧后,是船夫惊慌的声音“那位姑娘跳下船了。”
“让她走吧。”我似乎在自言自语,转了身,风大了,回到船舱,竟嗅到了胭脂的味道。船舱里还有女人?一掀帘幕,竟愣了神。
“你——”我迟疑了。
“我是颜筝。”袭雯看着我。笑着一点头。“从今起。我就是颜筝了。”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万般情绪百转千回。我看着她此刻满怀期冀地眼神。“我不能带你走。”
那目光瞬间凉了。她抿唇一笑。笑地凄凉。
“我不能带你走。”我依然笑。“我有妻袭雯。”
我从未承认过自己地妻室。对于袭雯。我借她那个位置。
她并不是有心嫁我。只是赌气七哥。
我亦不是有心娶她,只是随了她的任性。
可我不得不承认,她像元妃,那个我曾唤做母亲的人。
当日她纵身撞向七哥寝殿的廊柱,我陡然入梦,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母妃。
我恨母妃,恨她的一身刚烈,恨她的遽然离去。
彷佛前一日,她还在窗边一句句领着我念楚辞,后一日,战报传来,她绝然的松开牵我的手,纵身一跳,玄明殿从此为她而封。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仇恨能让她抛开世间的一切,包括我。
太妃们说母妃是傻,皇后说母妃是忠,而我的皇父只说母妃太过刚烈。
母妃活着的时候常说自己是困于金笼之中。她在做皇父的女人前,曾是敌国的皇后,以善舞而名扬天下。那是注定破碎的江山,而一个弱国皇后的命运,也不过是短暂的华丽。
母妃并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她希冀而出的生命。在我出生之前,她育有儿女,我也一直知道母妃前殿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宫衣并不是为我制备,母妃还在幻想吧。
那个男人,那个被母妃视为夫君的男人,为母妃打了十年的仗。
母妃是他的尊严,他誓死夺回的尊严。
天佑十一年的秋天,皇父一举覆灭那个王朝,大将带回了敌国君主的首级。皇父在玄明殿大摆宴席,三天三夜的酒醉金迷,三天三夜的丝竹环绕,三天三夜,皇帝命母妃以舞助兴。
母妃在玄明殿云袖长摆,彩缎悬空,裙袂飞扬,众人如痴如醉。
最后一个俯身,母妃的目光停驻于我身上,她第一次对我展露笑颜,也是唯一的一次,那笑容太美,刺痛我的双目。
那是转瞬即逝的流华,母妃纵身一跃,完成了她人世间最后一跳。
丝竹奏乐,觥筹相碰,嘤嘤私语,关乎声音的一切霎时停驻,只留下那一瞬的静寂无声。
皇父下令,当日随舞的舞娘全部处死,看到元妃起舞的一百一十位宫婢一并殉葬。
皇父以敌国皇后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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