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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许我向你看 [65]

By Root 1093 0
赶紧又补充了一句,“韩述叔叔还说,如果姑姑你还是不肯要,就代他扔了吧。”
  见姑姑不语,非明央求道:“姑姑,求求你们别再让我跑来跑去了好吗,真的很累,我让韩述叔叔自己过来,他也不肯。”
  桔年沉默了一会,对非明笑了笑,“累了,就进屋吃饭吧。”
  次日,午休期间,桔年带了饭去第三人民医院给做了内固定手术的平凤。手术做得还算成功,只是平凤现在行动非常不易,桔年工作又忙,两头照料,难免有顾及不了之处。
  平凤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电梯处等着不少人,桔年索性步行上楼梯,在二楼的转角,不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望年是下楼,姐弟俩可以说是迎头撞上。楼梯上下的人本就不多,这样的面对面,没有防备,也无处可避。
  桔年暗想,以自己的怯懦,只怕面对谢家的人,永远都做不好准备。
  望年的耳根也红了,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桔年也没期待过那一声“姐姐”,他叫不叫那个称谓,认不认她,在她看来都没有所谓,只不过这个弟弟代表着跟她流着相同血液的一家人对她的不认同,这才是桔年感到难堪的地方。
  她也不愿看到望年尴尬的样子,偏过脸去,笑了笑,低头快步走过去。
  推开病房的门,平凤正捧着一本言情小说,嘴里哼着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来啦,我都饿了。”平凤也不跟桔年客气。
  桔年笑着为平凤打开饭菜的盖子,不经意地问了句,“心情不错,刚才有什么事吗?”
  平凤刚迫不及待地喝了口汤,差点被呛住,“嗯……能又什么事,自己逗自己玩呗,都这样了,哭丧着脸也不是办法。”
  桔年也没再问下去,低头用纸巾擦拭着平凤溅出来的汤汁。
  “对了,桔年,那个冤大头没找你麻烦吧?”
  “谁……哦。”桔年摇头表示否认。
  平凤的胃口很好,吃得很香。桔年坐在一旁,心里想着的却是下班前自己跟老板的一番谈话。她是考虑了很久,才提出要预支三个月的薪水的。
  女老板很关切地问原因,桔年只说自己家里出了点事,急着用钱。
  “桔年,预支一个月的薪水是可以的,但是超过一个月的,店里有店里的财务制度,上个月别的同事也提了出来,我没答应。你是店长,不好破了这个规矩。”女老板是这么回答她的。桔年谢过,最终也罢了。
  等到平凤吃完,桔年不期然问了句,“对了,你认识人喜欢名牌手袋什么的吗?”
  平凤擦嘴,“那得看什么货色,我认识几个同行,一有点小破钱,宁可勒紧裤带,也要弄一些值钱的行头,她们是专在有钱人身边捞油水的,换我,好几千买件衣服包包,打死也不干。”
  桔年收拾着东西,“我那里倒是有一个,你好一点之后出去了,看看谁有兴趣,如果有的话,就代我转让了吧。”
  “你哪来的,新的?不要干嘛不原店退回去。”
  “你就别问了,替我留意一下吧。”
  桔年没有跟平凤说明那个包的具体来路,除了怕她刨根问底,也确实是不想提韩述的那些事情。她也质疑过自己这样做是否合适,她不想欠韩述的情,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上,但是她也是个人,为钱而发愁的时候,那个被搁置在房间角落的包包好像长了张嘴巴,不停地说,“不是你欠他,是他欠你,他欠你欠欠你……”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看过那个包的包装物,吊牌什么的一应俱全,偏少了购物发票。
  不管谁欠谁,就这样,清了吧。
  第二章 望河亭大暑对风眠
  在布艺店里,桔年的手工是一顶一的,经手的每一块布,她都觉得有灵性,素缎的矜持,格子的温厚,碎花的娇憨,各有风情。大概世间事皆是如此,用了心的东西,总是做得比别人更好些,店里的老顾客有知道的,每每特意指定她亲手赶制,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只有对顾客说抱歉。可这一天,桔年却遭遇了一回退货。
  “桔年姐,我按地址送过去,那家的主人不肯收。”送货的小弟把东西往收银台上一放,擦着汗说。
  桔年赶紧拆开包装查看,“怎么,是不是做得有什么问题?”
  换作以往,这种自我怀疑是绝不会出现的,她做事一向缜密。可是这一段日子,韩述对非明的关照不但未减,反倒日增,非明对他也显得越来越依赖,一口一个韩述叔叔,仿佛打心眼里已经将他当作了实质上的亲人,不住在一起的家庭成员。桔年知道这个时候,非明是听不进疏远韩述的吩咐的,可是,粗暴地制止孩子跟他的往来,就等于将非明现在最大的快乐和心理寄托横刀斩断,这样的事她又做不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将自己置身他们的关系之外。
  从那晚铁门外的难堪过后,韩述再没有直接跟桔年打过照面,知道桔年在家的时候,他总是远远地把车停在百米开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通常是通过孩子的嘴传到桔年耳里。桔年置若罔闻,然而,平日里那些非明住校的晚上,她走出院子外浇水,偶尔却仍能看见那辆已经变得熟悉的斯巴鲁,静静地停在财叔小卖部的前头,像夜幕里的布景。
  那些晚上,已在多年的寂静生活中心如空井的桔年开始被梦煎熬。她不是想着韩述,而是韩述的存在让她不得不记起了那许多被漫长时光熨平了的往昔。韩述没有出现之前,那些过去是安眠的,像叠好压在箱底的被单,如今被他一把掀起,它依然还是那么新,虽然带着霉味和折痕,但上面的斑驳历历在目。桔年快要压制不住那些回忆,台阶尽头透过指缝的炫目阳光,高墙第一夜的月白如霜,每当记起这些,她在梦里都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回忆醒过来,可那个人的眼睛却没有睁开。
  所以,这些天来,桔年总是点恍惚,她正是唯恐自己一不留神把尺寸弄错了,以至于被顾客退了回来。可她抖开一整套的沙发套件细细端详,也未曾发现明显的问题。
  送货小弟苦笑一声,“你别忙着检查啦,依我看压根就不是东西有问题,那人根本就没拆开细看,直接说东西不是自己的。可我再三查对了地址,没错儿啊,再说,那上边留的联系电话也是对的,人家打死不承认,有什么办法?我跟那人也说了,这玩意是付了定金的,别说定金不能退,那尾款也得给我们结啊。”
  小弟说的没错,桔年点头,“那顾客是怎么回答你的?”
  “回答?人家倒好,直接当着我的面把门给关了,要不是我缩得及时,这鼻子都得撞扁。”小弟悻悻地说。
  桔年回头去查阅了订单,地址电话什么的留得都很详细,跟小弟手中的送货单一致,她依稀记得这是一个看起来知识分子模样的年轻女人定下的,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也付得非常爽快,怎么到了交货的日子,就出了这样的怪事?
  她抚着烟灰色珠光软缎的面料,一阵犯难。这单子是她接的,料子式样也都是她为顾客挑的,一个沙发套,六个抱枕套,两幅飘窗软垫,虽不华丽目,但胜在用料精良,细节考究,一式的右侧压边褶皱颇费了她一番心思,才做得让自己满意,也确实相当雅致耐看。更重要的是,虽说这单子收了定金,但余下的尾款收不回来,东西搁在店里,跟的顾客要求的尺寸不合,也是难以转售的,这样以来,账面上自然难以交代。
  也着实是没有办法,桔年放下手上的工作,问送货小弟要了地址,“我再试试。”她想,就算结果跟前次一样,这件事是她经手的,至少也该搞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小弟的表述有问题,她能给顾客一个解释。
  骑着店里的电动自行车,桔年赶到了送货单上显示的住宅小区,那是个在本市小有名气的南派园林建筑。桔年仔细对着单元楼层号,按了好一阵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男人。这个送货小弟之前也提到过,包括单子上留的电话号码,都属于一位男士,并非桔年接单时所见到的女子。
  妻子挑选款式,留丈夫的联系方式,并不奇怪。可是桔年把脸从抱满怀的货物中抬起来时,门里门外两个人俱是一惊。
  男人的脸色可谓难看到极点,惊愕、慌张、愤怒一股脑地涌上来,都攒在他的眼睛里。如果这时有一面镜子,桔年想必也会从自己的面孔中看到心虚。都说冤家路窄,人生何处不相逢,她倒好,闭着眼睛闯到最深的死胡同里去了。
  “你还真的比我想象中更有心机,这儿都能让你找上门来。终于想好了?你想要什么?什么才能塞住你的贪婪?”那男人正是平凤出事那晚好心却被反咬一口的唐业。他单手扶住门槛,愤怒让他的语音都微微变了调子。
  桔年只恨手里的货物不能彻底地把自己埋在下面。她想起小说里的桥段,此时必定是要说――不不不,你听我解释……她早就明白,大多数能够解释的事情,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需多言;而真正百口莫辩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根本无从解释。此时她若说,“我是来送沙发抱枕套的”,无异于奸夫在女方的床上偷情被正牌丈夫抓个正着时时辩解道:“我是为了测试你家大床的柔软程度”。
  然而,事实上她的确是来送沙发套的,虽然自己也觉得荒诞莫名,可是她呆了一会,还是机械地将手中的沙发套略略举高。
  唐业显然认出了她手里捧着物件的外包装,冷笑一声,那潜台词一目了然,明明煞费苦心的敲诈,又何必弄出这些拙劣的伎俩来恶心人。
  “先生,对不起。但这真的是您在我们店里订的东西,或许是您的朋友……”
  桔年硬着头皮想把话说完,唐业的唯一反应是指着电梯的方向,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桔年的面皮极薄,巨大的羞辱感像激浪狠狠打翻她企图自救的筏子。可她怨得了谁,这羞辱不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吗?如今的境地甚至不是因为误会,她尤记得自己那日在他面前的卑劣和阴暗,如今还送上门来,若不是他好修养,换作旁人,一个耳光掴来,只怕也不稀奇,她毫不冤枉。
  手里的东西,递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是走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处置。桔年微微咬着下唇,喏喏地退了一步。
  唐业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涨紫着斯文的面皮,伸出去的指尖是抖着的。“滚,滚!你去说,尽管去说,去对全世界说,他妈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能那我怎么样,怎么样?!”
  他歇斯底里地愤概,仿佛面前立着的不是一个恩将仇报讹诈钱财的女人,而是他现实生活中一切的不平和障碍。
  门当着桔年的面再次紧闭,巨大的响声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邻居吓得打开条门缝查看,桔年垂头,心中艰涩,深吸了口气,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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