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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我的皇后 [45]

By Root 1055 0
年的最后一天。
正好赶上国丧,宫内的新年庆典是不会有了,我用皇后的名义下旨准许民间自行庆祝新年,只要不太过喧哗就好。
这一天也不清闲,我与萧千清和父亲商量着拟了两道诏书,一道是昭告天下我怀有萧氏朱雀支血脉的诏书,一道是任命萧千清为辅政王的诏书。依照萧焕的遗诏,如果一年之后我还没有生产或者产下女婴,辅政王萧千清就可以登基称帝了。
诏书虽然只有几十个字,但是要反复斟酌推敲,一天下来弄得我头昏脑涨,从内阁出来,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总算清醒了些。
冷冽的空气中有些隐约的水汽,抬头看了看天空,阴阴沉沉的。
身后父亲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他也抬头看了看天色,静默了一下,缓缓地开口:“又要下雪了。”
我点了点头:“嗯,今年冬天的雪有点多。”
“你娘走的那年冬天……也是这么多雪。”父亲突然说,慢慢地接着说下去,“我认识你娘那年,也才刚过二十岁,傲气十足的穷举人,你娘却已经是江湖上成名的女剑客了。跟我成亲退出江湖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说你娘傻了,难不成要守着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过一辈子?可你娘却说她很快乐,我也很快乐,我们成亲五年,生下你哥哥,又生下了你,一直都很快乐。
“可是第五年的年三十,那天也下着雪,你才刚两个月大,你娘却说她要走,再也不回来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太窝囊了,她不能跟这么窝囊的男人过一辈子。我那天都快疯了,你哥哥围着冰冷的灶台叫饿,你在屋里哇哇地哭。我拽着你娘的袖子问她要怎么才肯留下来,她的目光真是冷,她硬邦邦地抛出句话,说要想她回来见我,除非我能位极人臣。
“她是算准了我绝对不能办到才这么说的。那时候我连进士都不是,在朝中也没有任何靠山,想要位极人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那夜,你娘抛下这句话就走了,就像她说的那样,再也没有回来过。”父亲的目光投向远方,突然有些迷离,“从那年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在朝中混出成就来。我把你和你哥哥丢在老家,一个人上了京,考进士进翰林院。那时候我恨死了你娘,没日没夜地咒骂她,耍尽了手段往上爬,然后狠狠地发誓,就算哪天我真做上了首辅,也再也不认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等我真的被任命为首辅的那天,我在新搬入的府第的院子里设了酒席,准备了两双碗筷,一个人坐了下来。我以为我被任命为首辅这么大的事,你娘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一定会知道的,她一定会遵守约定来见我。我想好了无数羞辱谩骂她的话,在摆着她最喜欢的酒菜的石桌前等着。那晚,我一直等到天亮,等到上早朝的时间到了,才终于明白,我等了这么久,蝇营狗苟地往上爬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想要再见见她而已,就算只是一面,也就够了。”父亲的声音突然有了些颤抖,他停下来,垂在身侧的手臂也微微发抖。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我娘,他只是在每年的腊月三十,要求我和哥哥一定要回家拜祭我娘。
“后来呢?”我停了停问,“我娘一直都没去见你?”
“你娘已经死了。”父亲已经平复了心情,缓缓地说,“离家出走之后不久就死了。那时你娘被以前的仇家寻到踪迹,那仇家很厉害,你娘斗不过他们,为了不连累我们就独自出走了。她从家里出去,被那些人制住之后,苦苦哀求他们不要再找她的丈夫和孩子复仇,那些人也答应了她的要求,却把她用噬骨钉钉死在自己门派的入口。她的尸体在那扇大门上挂了半年,最后被丢入深谷,让秃鹰啄食,如今连尸骨都找不到。这件事在当时很出名,也为她的仇家挣了不少面子。”
我的拳头已经攥紧,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那些浑蛋呢?那些浑蛋在哪里?”
章节名称:第9章(第一部完) 更新时间:2007-08-18 00: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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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唐门四秀,八年前已经死了,蜀中唐门也不再有了。”父亲淡淡地说着,就像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我让人灭了唐门满门,权力有时候也很好用。”
原来如此,八年前声势鼎盛的蜀中唐门满门被灭,唐门自此在江湖的版图上被抹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后来知道了真相,我常想,你娘为什么要说那么狠的话,为什么宁愿我恨她?”父亲接着说,“我想,五年夫妻,她是最懂我的,她知道我性子里的孤傲,知道如果不这么说,我一定不会放她走,也怕她不在了之后,我不能带着你和你哥哥好好地生活……她是怕我会随她而去。”父亲说着,停了停,“仇恨是所有力量中最持久最有力的,所以你娘宁愿我恨她,也希望我能借着仇恨的力量走下去。”
父亲缓缓地扭过头,看着我笑了笑:“苍苍,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留下来的那个人所需要的力量一定要比走的那个多。从小到大,你在我眼里都是很有勇气的,一个人在空房子里睡觉也不会哭,夜里也敢走很远的路去府门口接我回家,这次你也一定能行,不管是多么艰难漫长的路,也能一个人走下去。”
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着点头:“嗯,会走下去的。”
父亲也笑了,宽慰地拍拍我的肩膀:“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想要出去散心了,就出去转转。这里还有我,就算这把老骨头如今不管什么用了,也能给你撑撑门面。”
我笑了,想了想还是说:“爹,既然知道娘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还是死守着这个首辅的位子,是不是心里觉得,只要你还是首辅,就还能等到娘?”
父亲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僵了,半是生气地说:“胡言乱语什么,你知道什……”
“啊……爹还是个痴情种子。”我哈哈笑了起来,拉着父亲的手躲到他身后。
父亲抓不到我,只好笑着叹气:“你呀你,这毛丫头……”
跟父亲闹了一会儿,就抱着他的胳膊拉他一起去吃饭。吃完了饭,我一个人在宫里随便转悠,刚转到乾清门前的广场,就看到杜听馨在台阶上站着等我。
杜听馨的肩伤还没有痊愈,脸色还有些苍白,我走过去冲她笑笑。
杜听馨也笑,从怀里取出一柄软剑递过来,是杨柳风。
把剑递到我手里,她笑笑:“你被掳去山海关之后,焕哥哥就把它放在我这里保存着,我想这柄剑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我把剑接过来收好,她又笑了笑:“我和焕哥哥……其实没什么。我从小就很喜欢他,焕哥哥也明白。等到你们大婚的时候,我也到了该婚嫁的年龄,我就跟焕哥哥说我懒得出宫嫁人,索性让他把我也封成妃子。焕哥哥就答应了下来—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这么无理的要求都会答应。”
她拢了拢鬓边的乱发,笑了笑,接着说:“我在养心殿侍寝,焕哥哥和我都是分床而睡,我们从来没有越礼一步。”
我点点头,顿了顿,笑:“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先在宫里住一阵,然后到外面去。”她笑了笑,眼角多了些沧桑,“我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除了陪着太后和焕哥哥出巡,还没到外边逛过呢。”
她说着,笑着问我:“你呢?”
“跟你不一样,我马上就要出去乱逛了。”我笑,把杨柳风收在腰间。
杜听馨有些惊讶:“马上?”
我点头:“马上,立刻。”说着向她眨了眨眼。
杜听馨一愣,笑着点头:“好,马上好。”
我笑笑,挥手向她道别:“那就再见了。”
她也笑着挥手:“再见。”
我又向她笑笑,然后转身向储秀宫走去。
在早就褪去血腥,收拾干净的屋子里找到一套便服换上,对小山和娇妍都没有打招呼,就准备一个人从玄武门出宫。
走出了御花园,迎面撞到萧千清,他的笑容淡淡的:“要出宫?”
我点了点头,并不停步,拍着腰上的杨柳风:“大小姐我要闯荡江湖去了,怎么样?”
他轻轻地笑,在我就要和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突然开口:“仅仅是闯荡江湖而已么?”
我笑,径直向前走去,没有回头。
透过长长而幽暗的门洞,已经可以看到玄武门外阴霾的天空,阴沉凄冷,就像一只洞察一切的神明之眼。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我知道。
腊月的寒风刀割一样吹在脸上,站在一旁的萧千清手里拿着一件还未来得及递出的披风,他侧身而立,一身轻裘如雪,再没有说一句话。
除夕夜黄昏的街道,行人渐渐少了起来,沿街的店铺门上挂着描有“奠”字的白纱西瓜灯,灯笼晃晃悠悠地随寒风招摇,灯下来往的行人都把脖子缩进了领口里。
我信步来到西市的汾阳茶馆。这个小茶馆在跑江湖的人中算是很有名气,三教九流各种小道消息都在这里汇集,不过今天晚上可没有人搜集什么情报,这种时候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些不能回家过年的人,有卖唱的艺人,也有贩卖药材的商人,还有江湖羁旅的游子。
茶馆老板在屋子正中竖了一个火炉,煮着一锅冒着热气的黍酒,免费供应。客人们都拿木勺把酒舀在青瓷大杯里,捧到桌上,再要上几碟小菜,相识不相识的,共坐一桌,就天南地北地聊上了。
我要了几个菜,端了一大杯热酒坐在靠窗的角落里边吃边喝。
我酒量不大,两杯酒下肚,眼前的桌椅酒客就有些模糊了。朦朦胧胧地听到邻座的人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有个人说皇帝死得太突然,有些离奇;另一个人说皇帝缠绵病榻已久,会驾崩倒是不离奇,只是死的时间有些不好。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头上。一个说皇后还是很体恤民情的,居然准许百姓庆祝新年;另一个接口说,皇后不动声色地扳倒了太后,很有些手腕,真是个奇女子;还有个人附和说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气度,真不容易。
我在旁边冷笑了一声:“狗屁奇女子,自己丈夫死了,居然还能高高兴兴地干这个干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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