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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我从山中来 [10]

By Root 507 0
蓝红枣。
“妹子,你的脚觉得好些了没?”
啊,我的脚!这时我才想起扭伤了脚。一经想起,昨夜在林子里迷路的事便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我的脸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烫了。我动了动扭伤的右脚,脚踝一阵轻微的疼痛,而且,我忽然感到两只脚底火辣辣的,胀得发疼,我不由得咧了咧嘴。
“怎么?妹子,脚很疼吗?”大嫂见我半天不说话,关心地问道。
“啊,不是。”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着,“不是很疼,好多了。”
大嫂笑了笑,说道:“那些草药很灵的,小时候长生跌伤扭伤,我爹就给他敷这些,好得很快的,不过,得好好休养才行。”
我发现大嫂的笑容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友善与关爱,让我这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大嫂,谢谢你,真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
“好啦,别这么说,啊对了,”大嫂忽然想起了什么,“妹子,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不用了,”我连忙拉住大嫂,“我就吃几颗红枣吧。”篮子里又大又泛着紫红色的干枣很诱人呢。
我吃着甜腻的枣子,大嫂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我朝她笑了笑:“大嫂,这附近就只有你们这一家人吗?听说山上有很多猎户,你们不住在一起么?”
“是有很多猎户,但大家都住得很分散,平时也很少往来。妹子,”大嫂眼里带着询问,“你应该不是镇上的人吧?”
我看了看她,然后又拣了一颗枣丢进嘴里:“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镇上的人呢?”
“镇上的人我大都认识,其实,我也经常下山到镇上去,我有个舅舅在镇上住,有时我会去看看他。”大嫂笑了笑,“你一看就不是镇上的,你的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口音……你应该是城市里来的,怎么会到这山上来呢?”
“其实,我以后也该算是镇上的人啦,我是来这里工作的。”我一边说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身体,希望一会儿能下床走动一下。
“哦,来工作?你怎么会来这里工作?是做什么的?”大嫂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一副很惊讶又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告诉她我在涵江中学做都是,她马上很惊奇地说道:“老师?原来你是个老师!啊,你一定是个大学生吧!”看我点了点头,她忽然又说了一句,“真是大学生,啊,真好,真好!”她望着我,眼里满是欣羡、感叹,甚至还有一丝崇敬。
我想,她一直在这山里面生活,看起来平静安宁,但也许内心深处对山外的世界也是充满了渴望与向往的。我突然又想起了涵江。
中午,那位大哥没有回来,大嫂做了简单的午餐,她非常抱歉地对我说,要等大哥打到猎物回来,才能让我吃得好一点。我当然不会介意这些,反而觉得很过意不去。
我的脚底满是干瘪了的水泡,又红又肿,一碰就很疼,根本无法穿进鞋子,脚又扭伤了,这一天,我只好一直坐在床上,大嫂不时地和我拉拉家常,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太阳落山,屋外一片红彤彤时,大哥才回来。他打了一只獐子,但我没有看见,因为他没有直接进屋里来。等到獐子肉端上桌,我才看见了他。他好象已经洗过了澡,穿着一件干净的但已经洗得很旧的棉布短袖衫,衣服有些小了,他又黑又粗大的胳膊将袖子绷得紧紧的,大臂上的肌肉线条完美地隆起,给人非常有力量的感觉,象是杂志上的健美明星。胸前的扣子几乎扣不上,露出黑茸茸的胸毛,我注意到,他甚至是有络腮胡子的,只不过刮得很干净。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粗犷的有着逼人的男性气息的男人,心里莫名地有点惧怕。
他一直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也不和人说话,他的食欲一定很好,但吃相并不粗鲁。一顿饭下来,除了大嫂不时地劝我多吃菜,我发现这一家人很少交谈。我偷偷地打量着他们,发觉不管怎么看,大哥和大嫂都不象是一对夫妻,大哥甚至叫她“姐”,说是姐弟还合适一些。
吃完饭,大哥又转身出去了,小天也跟着他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大嫂起身去收拾清洗碗筷,为了将就我,他们把桌了移到了床前。
一会儿,大哥又推门走了进来,他手上又抓了一把枝枝叶叶的东西,我知道,他又要帮我上药了。他走过来,在床边的一个小木凳上坐下,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这时他自从打猎回来,第一次正眼瞧我,不过,他马上又低下头去摆弄那些草药了。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他。
“我给你换换药。”他边说边伸手过来,将我的脚抬起放到他的腿上,我的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涩。他拆开了我脚上缠着的布条,看了看我扭伤的地方,然后让大嫂端了一盆清水来,仔细地将我脚上残留的草药洗掉。我的脚踝被草药的汁液浸得发绿,但却明显的没有昨天那么肿了。
“大哥,我的伤要多久才能好呢?”我看见他象昨天那样帮我敷药,便忍不住问他。
他没有抬头,只是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你的脚扭伤得有点严重,脚背上的肌肉都拉伤了,要想好得快,至少七八天之内都不能下地走动。”他一边说,一边又用一块干净的布条将我的脚包扎起来。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七八天不能走动,我的假期岂不是全泡汤了?这怎么办?本来想上山来好好地散散心,四处游玩一下,可是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扭伤了脚,连路都不能走了。
“哎,怎么会这么倒霉!”我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懊丧,忍不住脱口而出。
“倒霉?你没摔断骨头,已经是万幸了!”大哥猛然抬起头来盯着我,深邃的眼窝里流露出一缕嘲讽,“你如果跑得慢一点,也许还不会伤得这么重。”
“你……”看着他微微牵动的嘴角,满脸讥讽的样子,我又生气又尴尬,但只说了一个字,心里一转念,便将后面的一大堆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跑得这么快,还不是因为他,谁让他那么莫名其妙地躺在我宿舍的床上,差点把我吓得半死,再见到他,能不逃命吗?这一切他还没对我作出解释,这倒好,反而讥讽起我来了。
可是又一想,我在林子里迷了路,扭伤了脚,是他找到了我,并将我背了回来,还帮我治伤上药。如果他不来找我,可能在林子里,吓都吓死了,他倒是对我有恩的呢。我只有不吭声了,可是他的神情态度很让人生气,我撅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看都不看我,埋下头去检查我的脚底,在桌上散放着的草药里找出几片叶子来,又放到嘴里去嚼。
大嫂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洗完碗筷就走了过来。她看了大哥一眼,然后坐在我的身边,轻轻地用手将我垂在额前的头发理到耳后,对我笑了笑:“妹子,你别介意,我们山里人都不太会说话,你大哥说话一向就很直,你可别生气。”
“大嫂,你别这么说,我哪有生气?”我握住了大嫂的手,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只是七八天都不能下地走动,这……这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我……”
“快别这么说,妹子,一点也不会麻烦。你就安安心心好好地在这里养伤,别想那么多了。”大嫂轻轻拍着我的手,我的心里暖烘烘的。
大哥一直没再吭声,只是将绿稠稠的的草药汁仔细地敷在我红肿的脚底。
我从山中来(九)   文 / 绿蝶
我以为躺坐在床上七八天不能下地,一定会闷出毛病来的,可是没想到,这七八天的时间居然一晃而过。在这几天时间里,原本内向、怯生的小天竟然和我成了好朋友,因为我不但帮助他学习,写作业,还会讲很多童话,神话故事给他听,偶而还会教他唱几首儿歌。小天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非常喜欢听故事,可是我发现,他竟然很少听过安徒生、格林童话,还有其他一些有名的童话、神话故事,想来是大哥、大嫂很少讲给他听的缘故。在这深山里,一个小孩子,没有上学,没有玩伴,一定还是很孤单寂寞的吧。于是,在这几天里,我成了小天的老师,也成了他的朋友,玩伴。我教小天认生字,做算术题,还教他背英语字母,小天非常聪明,记性好,悟性又高,几天下来,他竟然背得几个英文单词了。这一切,大嫂特别地高兴,她总是对我说:“妹子,要是你能留下来不走就好了,小天有了你这样一个老师,根本不用去上学了呢!”
每天,小天写完作业,都会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再也不出去玩了,守在我床前,听我讲《海的女儿》、《皇帝的新衣》、《白雪公主》……他听得津津有味,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到后来,晚上上床睡觉,小天都一定要听我讲一个《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才会安然睡去。这些童话、神话故事,我从小听了看了不知多少遍,记性又好,所以小天想听故事,我这里倒是可以层出不穷的。
讲故事讲累了的时候,我还会教小天画画、唱歌,或学学折纸,玩玩编绳。小天简直被这些五花八门的玩意儿迷住了,他对我先前的陌生拘谨都消失了,变得爱说爱笑起来,他是个非常纯朴可爱的孩子,我也由得他成天“小姨”前“小姨”后地缠着我。“小姨”是大嫂让他这么叫我的,就这么一个称呼,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好象渐渐融入了这个家庭,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想,我和这一家人一定是有着某种缘分的。
大哥每天依然是早出晚归,不是去打猎,便是到自己种的田里去干一天的活儿。听大嫂说,他们在山上开垦了一块地,种些谷物,一家人的粮食完全是自给自足。而一些生活用品就靠大哥打到的猎物在镇上去换来。这家人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简单清贫的,可是我却觉得这种完全没有物质享受的生活是那么的安宁平静,让人满足。
大哥每天傍晚回来,就只是进屋里吃顿饭,然后帮我换药,我发现他非常地沉默寡言,几乎不和我说话,几乎从来不正眼瞧我,对我的态度也不象大嫂和小天那样,我知道,是那个尴尬的事件,让我和他之间总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深不可测的东西。
趁着大哥到镇上去,我让他给校长带了个口信,大哥带回了校长的信。校长在信上说,知道我在山上受了伤,他非常担心,也很焦急,很想上山来看看我,但山路太远,不能胜行,只有给我带来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物,希望我安心养伤,并叫我不要担心学校的事,他已找好代课老师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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