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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天堂一样 by亦舒 [9]

By Root 230 0

“你畏惧什么人,可以告诉我否。”
以玛不出声。
“以玛,把你心打开。”
“伊安,是你离去的时候了。”
“你叫我走?”
“你父不住催你,我听到他电话。”
伊安不出声。
“感激你陪伴我,我会努力考试,那样,就报答了你。”
“我还没看懂你这本书。”
“伊安,我不是一本书,我是白纸,没有任何字样。”
“你害怕男人?”
“伊安,陪我出外走走。”
以玛久未见阳光,脸色苍白,在街上她主动搂紧伊安手臂,那红发儿见心爱女子忽冷忽热,十分无奈。
他说:“天气已经和暖。”
满街女子都穿着小衬衣超短裤。
只有以玛,罩一套宽大旧运动衣。
他俩坐在游乐场,伊安买了一个鲜粉红色棉花糖给她,她吃得极高兴。
伊安觉得车祸之后她更加孤僻。
“以玛,我对家父说:可否与朋友一起北上,他说欢迎,他十分开通,你会喜欢他。”
以玛不出声。
她把脸靠在他毛毛的圆润手臂上摩来摩去。
“陪我上京工作。”
以玛凄惶地微笑,“我就快毕业,不能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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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再恳求你。”
以玛一嘴都吃得黏黏,用袖子抹唇,活脱似脏小孩。
伊安低头看她,心想,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怎样看都可爱。
隔没多久,伊安启程。
甘姐帮他整理行李,她替他添十打八打全棉白色内衣裤,用一只大帆布袋装起,另加各种成药。
伊安最紧张各人的通讯号码。
以玛在一边静静看他,哥加索年轻男子最漂亮,她一直弄不懂他们为何需要那样浓长秀美眉睫,但是她对伊安一无所知,他对她亦然。
蒙骗一个人需要很大力气,以玛精力不足。
最后一夜,以玛邀伊安喝酒。
“伊安,你救了我。”
“以玛,那次车祸是什么一回事?”
以玛叹口气。
她鼓起勇气,坐到他怀中,把手伸进他衬衫。
伊安意外,“啊。”
以玛比他还要高兴,感觉回来了,她已不再对异性恐惧,她缓缓对伊安施展她的功夫,他好不意外,睁大双眼,却又无比享受。
“以玛。”
以玛舌尖轻轻接触他耳窝,他浑身痉挛,这女子,“啊”,他低呼,出奇不意给他肉体与心灵如此欢愉,她永远给他惊喜,“以玛,不要离开我”,他恳求。
以玛搂着他的腰身,年轻魁梧的他腰肢恰到好处,没有一丝赘肉,与中年男子不一样。
以玛呵他胳肢。
他怕痒哎唷哎唷地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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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玛坐到他腿上。
“以玛,不要离开我。”
这样的良辰也会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眼睛都红了。
以玛替他拎起行李,“送你到飞机场。”
伊安呜咽。
“替父亲做好工作,名成利就,来日相见,引以为荣。”
她靠着他背脊。
送完伊安回来,她到小单位床底,取出那只盒子,把里头的纪念品取出看了一会,那是她第一个客人洪君送她的礼物。
以玛把盒子搬到新居床底。
袁姐探望她,发现人去楼空,好不惊奇。
“你放伊安走?”
以玛点点头。
“他很爱惜你,他提升你精神,你大可自私些,多留他一年半载,他也不见得有何损失。”
以玛低头,半晌回答:“我与他没有结果,我不打算说出真相,又不想瞒他,十分辛苦。”
“你怕他知道你身份后不再爱你?”
以玛无奈。
“你真傻,到底年轻,不谙世情,你此刻那么有钱,还怕人不爱你?此刻轮到是你爱人的时候了,要爱谁就爱谁。”
以玛好比醍醐灌顶。
“啊。”
“明白没有?”
以玛垂头,“我也一早如此思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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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有什么不可爱?那小子在你公寓衣食住行个多月,日夜与你温存作伴,这是他一辈子最温馨的日子,他为什么不爱你?”
袁姐洞悉世情,语音无比凄酸。
张亮与她分手,是嫌她是个包袱吧----父母双亡,没有家底,有个智障妹妹在疗养院,怎样看都是个赔钱女,再标致也无用。
以玛微微笑。
袁姐吐出一口气,“现在,你可以退休了。”
“你们呢,袁姐。”
“我与阿甘怎么退?我们一不能读书,二不能结婚,我俩身后无路,只得继续工作。”
“不愁找不到新人吧。”
“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不知怎地,无论面孔身段多么突出,气质却一个比一个粗糙。”
“客人不会计较。”
“嘿!你真小觑了他们,他们喝香槟懂得挑克鲁格,穿西装拣Z牌,五千美金一小时的女伴,什么不计较!一次把百合打回头,因为不喜欢她二趾比姆趾长。”
以玛不出声。
“他们挑选贤妻时如此严谨,也许就不必出来玩。”
以玛帮她添咖啡。
“以玛,你手上有部小册子吧。”
以玛点头。
“他们都愿把私人通讯号码告诉你,以玛,你了不起。”
以玛打开抽屉,把一本小小黑皮面小册子交到袁姐手中。
“我愿出----与你收买。”
“袁姐,送给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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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以,这是你的心血结晶。”
以玛把小册子放进袁姐的爱马仕鳄鱼皮手袋。
她岔开话题“袁姐,我病后大掉头发。”
“依旧浓密呀。”
“落去一半。”
两女嗟叹一回,袁姐说:“阿满打锣般找你,我只说你已经回乡,雷先生与孙先生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把大珊与小珊介绍给他,他嫌两姐妹不专心,一边嚼口香糖----”
以玛不禁笑出声。
“这班女孩子不知怎么教育才好!”
袁姐苦水满腔。
“单是一个魁格名单网址就抢掉我多少生意,还有其他伴游社女职员:一身横肉,指甲捆黑边,嘴藐藐嘲笑我们作风过时,由此可知,任何行业都得不停更新转变,否则终受淘汰,阿姆斯特丹那样著名的窗户红灯区也会结业,那些古意盎然的建筑物改装为酒吧。”
隔一会,以玛说:“袁姐,下星期我毕业了。”
“我与阿甘一定要来参加你的毕业礼。”
“十分沉闷,逐个学系唱名,排队鱼贯一个个上台领一卷白纸,毕业等于失业。”
她们还是准时到大学堂观礼。
这样见多识广,阅历惊人的女子,看到学子穿着长袍走过身边,也生起艳羡之心。
“这才是天堂。”
“会不会你看他好,他也看你好?”
“以玛在哪里?”
“她在礼堂后厢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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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她,你,你霸个好位子准备拍照。“
她们像其他所有家长一样,兴奋雀跃,像是比她们自己领奖还要快乐。
两个姐姐穿戴化妆合时,明艳照人,男家长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哥德建筑大堂响起风琴,袁姐感慨万千,她也不是不喜读书,惜为环境所限。
王以玛出身与她想若,却可以坚持到今日,有志者事竟成,她暗暗佩服小以,能吃苦,够耐劳。
阿甘坐到她身边。
“来了来了。”
她们看到以玛缓缓上台,目光找到两个姐姐,轻轻朝她们摆手。
袁姐忽然哽咽。
阿甘轻声说:“这是怎么了,今日高兴还来不及,你一流泪,我也会忍不住哭。”
袁姐说“阿甘,人是有命的吧。”
“性格控制命运。”
“没想到容貌水一样的以玛如此坚强。”
阿甘怕她越讲越伤心,悄悄说:“你看到这些男生没有,一个比一个英俊。”
袁姐说:“他们老说今日少女身段比上一代不知好几多,少男何尝不是,起码比中年汉高六吋,胳膊是胳膊,腰是腰,我们年轻时的男朋友,哪里比得上,他们连皮肤头发都漂亮得多,也懂得穿衣打扮之道。”
“笑。”
“什么?”
“他们会笑,双眼眯眯,认真可爱。”
袁姐叹口气,“转眼我们已成中年——”
甘姐举起摄录影机对牢以玛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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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年轻之际只懂得找归宿,不知寻欢作乐,成为今日最大遗憾,原来我们就是自身的归宿。”
“快到校园去拍照,叫司机把花带来。”
她们两人走到校园,又为以玛拍摄。
司机捧来硕大花束,由各种藕色香花入牡丹玫瑰玉簪,美不胜收,好几个女同学前来借花拍照。
以玛不卑不亢,淡淡微笑。
“高兴吗?”
“还好,了件心事。”
袁姐说:“以后,你晋升白领。”
甘姐说:“我做过办公室,无经验八千,有资历万二,男同事手毛毛,女同事嘴藐藐,并不见得高贵。”
以玛忽然哈哈笑起,嘴角有点歪,却拥有不一般韵味。
她两只手臂各挽一个姐姐,准备离去。
却有男同学走进,与姐姐们搭讪。
最奇是袁姐与甘姐对这些小男生和颜悦色,不知多友善。
有同学问以玛,“可会到外国走走?”
以玛惆怅,“我在外国并无亲友。”
“无须熟人,一个人到处逛也有去,全世界都可以结识新朋友,以玛,你胆子小。”
以玛微笑,“你们去何处?”
“我将到欧洲逛酒乡。”
“啊,那是南欧。”
“治强与绍卿去看堡垒。”
“一定要妥善纪录。”
“燮坤去全世界观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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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羡煞旁人。”
“以玛,你家境富裕,你比谁都有资格周游列国。”
以玛张大眼。
在同学眼中,她是一个胆怯的富家女!
同学咭咭笑,“到四十多岁,我最想去寻回所有旧情人见面。”
以玛见她那么天真,不禁陪笑。
片刻同学亲友找她合照,她走开。
咦,两个姐姐呢。
在停车场,以玛看到她们与一陌生女子说话。
只见甘姐垂着头,刚才的兴高采烈一扫而空,她脸如土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以玛走近,袁姐连忙隔开她。
那陌生女子立刻出事警章。
以玛脱口问:“什么事?”
女警出示一张照片,“你可认得这个女子?”
袁姐挡开,“不关她事。”
但以玛眼快,已经看到内容,她用手接过照片,呆若木鸡,双足如插在冰水里。
照片是一张遗照。
一个年轻已无生命迹象的女子紧闭双眼,全脸青紫,嘴唇灰黑。
那是孔照。
以玛不能说话。
女警说:“她手袋里除出身份证与二十七元四角,只有一张天堂导游社的名片,职员说你们在大学堂,我一路寻上来。”
袁姐回答:“该名女子一年前已经离开本公司。”
“她在旅馆自杀身亡,遗体无人认领,你们可愿替她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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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姐难过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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