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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如果世界了无遮掩(全文) [28]

By Root 623 0
  景云太太说,我不会跳,你们跳去吧,我坐这儿喝茶,看你们跳。
  我陪你喝茶吧。我说。我不想她一个人独自待着,更重要的是,我一点跳舞的兴致也没有。
第122节:没有情人,你给谁写情诗(5)
  景云兄和媛媛很快相拥着进了舞池,我看他们俩踩着音乐的节拍,极优雅极默契地旋转,心中有无限的感慨。
  景云太太在喝茶,发出很大的响声。
  我凑到她耳边,试图和她谈谈音乐。我说,现在我们正听着的这首曲子,讲的是一个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你听,曲调很欢快,表达的是男女两个从相识相知到相恋这样一个很浪漫很美妙的过程。
  她一脸的茫然,不说话,只看着我。
  我继续引导她走入音乐:你感觉到了没有,音符,像泉水叮咚叮咚,你仔细听。
  她真的做仔细听状,突然笑了,我听出来了,听出来了!
  我有些得意,心想,烟雨我到底从事了这么多年教育工作,在启发人、诱导人方面的确还有些功力,我甚至有了一种很激动人心的构想,以后要多和景云太太交流,让她得到一些艺术的熏陶。只是我不知道这么构想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你听出什么来了?能具体说给我听听吗?我热切地问她。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听出来了,刚才那些声音就像我们洗麻将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好听,听着就觉得亲切。
  亲爱的读者,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听到这些话时,脸上冻结的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发了会儿呆,我想和她谈另一个话题。
  我问她:你喜不喜欢你老公的诗啊?
  诗?什么诗啊,你是说他写的那些东西?不懂。
  你没读过?他出的诗集你都没读过吗?
  谁读那玩意儿啊,什么爱啊情啊的,肉麻死了。不读。我不如玩几圈麻将过瘾呢。
  我在她的耳边说她老公写的诗句:我的相思鸽/展翅/飞翔于你的梦境(因为媛媛老念给我听,我也能背了)
  你说什么?什么相思鸽?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再念:你撑着雨伞/走在我的身旁/握着你的手/才明白/即使雨巷/又有何妨
  她点了支烟,抽了口,说:酸,真酸,干什么吗,下大雨两个人共用一把伞已经很讨厌了,还握什么手,快点跑回家得了。
  我的心深深地沉落,沉落于悲凉。我突然就想起,六年前某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我兴致勃勃地从书房跑到卧室,要念诗给老公(应该是前夫)听,那个时候,他正在研究他的股票,我拿走他手上的报纸,一定要他听听那首诗:
第123节:没有情人,你给谁写情诗(6)
  你的相思鸽/在静夜里放纵/以为它会掀开/我的一帘幽梦/然而久等不听/鸽的欢鸣/是风儿在撩拨/我的窗棂/我扑到窗前/只看见相思鸽/已匆匆远行
  等我激情澎湃地念完,我听到了鼾声。摇醒他,急切地问,这诗怎么样。他很不耐烦地说了句:
  晚上哪有什么鸽子,你神经病啊!
  那个晚上,我寂寞地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我看着黑暗的加浓,感受到黎明的迫近,看到那一抹亮光悄悄地掀开窗帘,探进来,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被冰冻,情感的火山也要开始漫长的休眠期。我为自己的婚姻作了最后的总结:因为寂寞,我走进了婚姻;走进婚姻,我更加的寂寞。或许就是那天晚上,我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重新交还给自己。
  可是,眼前的景云兄,他会何去何从?他会把自己交给谁?他每个夜晚,为谁书写那烈焰般的诗句?
  我没有问景云太太,他们的婚姻是怎么促成的。因为我知道,每一段婚姻,不管是错的还是对的,不管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就如同结束一段婚姻一样,也有着充足的理由。
  景云兄还在与媛媛共舞,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们彼此火热的情感在炽热地燃烧,整个舞厅正绽放着爱的花朵,奔涌着爱的激情。在音乐声中,在音符的引诱之下,那种情感,那种源于生命最本质的东西,正在悄悄地又是不可抗拒地,要冲出火山口,照亮整个生命的星空。
  这其间,景云太太接了好几个电话。终于坐不住了,她说,烟雨,我还是得先走了,他们三缺一,催了好几次了,实在不能陪你们了。我不在你就不用呆坐着了,你也去跳吧。你给他们说一声啊。
  说完,她匆匆地穿过音乐声,穿过舞池里旋转的男女,像绝缘体一样,冲出去了。
  后来我们去酒吧喝酒,景云兄喝得大醉,醉了就念他的诗。到后来简直不是念,而是在哼唱那些句子。
  他的失态引得酒吧里邻桌的人纷纷侧目。但我们谁也没有阻止他,任他发泄。媛媛每看到他灌酒,看到他念诗,就使劲掐我的手,等我们离开酒吧时,我的左手手背上已全是指甲痕,都疼得麻木了。
第124节:没有情人,你给谁写情诗(7)
  我们把烂醉如泥的景云兄送到家时,已是半夜两点了。但景云太太与几位朋友还在兴致勃勃地打麻将。
  才回来,又喝醉了?你们坐,等我们打完这牌啊。景云太太依然大嗓门,没有丝毫倦意。
  估计是三十秒后,就听景云太太大叫:我和了!妈妈的,老子清一色啊!老公你真是我的福星!你看看你刚一回来我就和大了。算账算账算账!给钱给钱给钱!
  我们走出景云家,街上有些冷清了,一时觉得城市显得空洞了好多。但依然灯火透亮,城市依然不知道疲倦地美着,只是静静的夜晚,寥落的街头,我亲爱的城市,你美丽给谁看。
  我和媛媛拉着手走在大街上,两个女人,感觉到彼此内心都在流泪,伤感的,为着不同的情感。
  后来我们一人说了一句话。
  媛媛说:第一次发现我们的城市其实真的很美。
  烟雨说:第一次发现其实我们的生活应该可以更美。
  作者手记:
  像景云太太这样的女人,生活中随处可见,她们没有亮丽的容颜,也缺乏知识的内蕴,但的确如某些朋友说的,有着最真实的生活,最智慧的生活技能,也就有着最真实的快乐。或许在那些阳春白雪般的女孩子心中,她们很可怜,她们是不配与诗人作家以及一切艺术家相融相合的,她们只配与粗俗的生活和同样粗俗的男人为伍。但是,生活中,常常恰恰是这些女人,给予我们的艺术家最稳定的生活,最温馨的家庭。有时候,我很想做她们这样的人,简单地生活,简单地思考,简单地快乐着。
第125节:日子乱了(1)
   日子乱了
  当冬天的脚步不可遏止地迈进你窝居的城市时,你裹着一身的寒意,无比悲伤地告诉我,最近的日子乱极了,糟透了,简直没法撑下去了。你说没有哪一次情感上的空洞令你像这一次这么抓狂,你像极了一条丧家犬,游荡在没有色彩没有暖意的荒原,找不着方向,找不着依凭。空,就是空,心空,身空,原野空,天空,地空,无处不空。在空空落落里,你又胡乱地化为一只苍蝇,折断了头,徒剩一双翅膀,在没有了方向失落了依凭的时空里,疯狂地瞎扑腾。而极度无耻的是,这种瞎扑腾又带有非常明显非常急迫的企图——企图捕捉住类似于稻草式的玩意,以解救你于危难之中。
  是的,就是危难,既险象环生,又困厄重重,这种危难让你惶惶不可终日。你说你不知道狂乱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越来越不年轻的生命,还是纯粹的来自于某人灵魂温度的骤降并且日渐冰凉,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但我以为,你的不知道一定在于你的不想知道,因为不想,所以不思。你潜意识里定然知晓,这个时候的深思,其结果只会让你本来凌乱的心绪变得更其的凌乱,本来抓狂的日子变得更其的抓狂。因为无论是年龄的问题,还是某人温度的问题,于你来说都是令人颓废甚至绝望的问题。
  可你并不理会我这么理性的以为,继续悲伤,裹着一身的寒意,你呓语似的告诉我,每到黄昏,看着日光从办公室窗台上一点点毫不留恋地滑落,感受着室内光影无可抗拒地黯淡起来,那个时候,恐慌感就会那么自然又那么强硬地涌上心头,仿佛它已经恭候多时,只等日落西山的一刻,就迫不及待地要将你淹没。被恐慌淹没的你,不敢独自回家,不敢独自开启你的小楼,不敢孤零零坐在昏暗的灯光里,可怜巴巴地握着高度沉默的手机,听时光悄悄溜走,听楼道里长久的死寂,听心里相思的重重叠叠。
  你坐在我的面前,在这个冬天清冷的夜晚,裹着一身的寒意,无比悲哀地喃喃自语着,无计可施,真的是无计可施,只能尽可能避免独自待在小楼里,不,准确说是尽可能避免在精神还处于亢奋状态、思绪还处于清晰状态时与自己的影子做伴。于是,黄昏时的每一个邀约,包括重要的,非重要的,非常不重要的,都让你感到是一剂止痛药,不,应该说是一粒春药,你迫不及待地囫囵吞下去,你依赖它支撑起你已然疲软的精神世界。你应约时过分的爽快和过度的兴奋与其说让发出邀约的对方欣喜,不如说令对方惊讶和惶惑。(这完全不像过去的你)你甚至不惜动用你曾经十分珍爱的脑细胞积极创造狂欢的机会。你从一个热闹赶到另一个热闹,从一个繁华奔赴另一个繁华。(把自己搞得比明星还明星)在酒店歌厅酒吧,在吹捧声里,在调侃声里,在酒气里,胡混、胡闹、胡作非为,声嘶力竭地唱那些比你还老的情歌,装出无比的天真,卖弄有限的风情,居心不良地勾引那些看上去深情款款的眼睛,用心险恶地挑逗那些处于休眠状态的情欲,直到自己精疲力竭,晕头转向,稀里糊涂,一沾床就安睡过去。不,与其说那是安睡,不如说那是昏沉,是一种短暂的死亡。
第126节:日子乱了(2)
  这么麻烦这么辛苦,你干吗不干脆死了算了?——我以你同样的居心不良用心险恶,在你忧伤的絮絮叨叨中,尖酸刻薄地插了一句。
  不死,不能死,因为他好好的,他活着我也得活着。只要活着,所有的结局就不是最后的结局,我坚信!不要骂我贼心不死,无可救药,我真的无计可施。——你几乎是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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