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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 [17]

By Root 609 0
棒打鸳鸯。
  钟笔心情大坏,出门转个弯,对面就是王府井大街,东方新天地那可是北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商场。她沿着专卖店一路走过去,如今是只能看不能买了,一个月的薪水连一条裙子都买不起。张说又抠门儿,奖金津贴补助什么的,想都不用想。她思量着是不是该写点儿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卖几个钱补贴家用。十年寒窗,空有一身文字功夫,不用真是浪费了。
  她站在橱窗前看模特身上的衣服,冬天还没到,明年的春装就已经上市了,什么都在提前消费。不过这衣服另类的设计不合她的口味,正转身要走,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你有完没完,买件衣服逛一个小时!"
  钟笔皱眉,这男人也太不绅士了,既然陪女朋友来逛街,就要有抛头颅、洒热血的觉悟,何况不过一个小时,这算什么?看场电影也不止这个时间啊。当看到他身边的女朋友时,钟笔一时间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迟疑地说:"小薇?"眼前的人变了许多。
  小薇是魏建平的女朋友,当然是指以前。俩人结婚了,然后又离婚了。钟笔看着她想说又不敢说,显然她对男朋友的不耐烦心有不满,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咬着唇细声细气说了声"对不起"。钟笔不由得感叹,唉,世上的事果然是说不清道不明啊,尤其是感情。
  魏建平以前对她多好,一杯纸咖啡还怕她端着烫了手,事事都替她想得周全,就差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了。钟笔曾经看得眼红,笑称她是"豌豆公主",那个铺了二十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还被一粒豌豆硌得睡不着觉的公主。
  可惜王子公主的童话并没有继续下去。
  小薇身穿黑色圆点碎花短裙,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眸光似水,肌肤胜雪,跟她以前短头发大眼睛的样子截然不同。她见到钟笔,很是吃惊,随即亮出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钟笔,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人生一大喜事,不外乎他乡遇故知。
  钟笔拉着她的手笑说:"我现在在北京了。你呢,过得好不好?"小薇看了眼身边东张西望、明显不耐烦的男友,"我碰到以前的老同学了,在对面咖啡店坐一会儿。你随便逛逛,回头再来找我,好不好?"
  钟笔从未听她这么低声下气地跟魏建平说过话。
  他明显不高兴,故意在俩人面前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一点儿面子都不留,"别耽搁太久,我赶时间。"说完,转身往楼下的体育用品店走去。
  钟笔十分生气。见微知著,这种以自我为中心、大男人主义的沙猪,不知道小薇怎么可以忍受下来。
  还是说,人跟人之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第十七章 我爱你
  钟笔和小薇靠窗坐下。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光斑,窗外是一盆一人来高的绿色植物,碧绿碧绿的,叶子狭长,也不知叫什么,迎着风摇曳,姿态舒缓。钟笔觉得它在对自己招手。她突然有种惶惑不安的感觉,对未来茫茫然一无所知。
  小薇打破沉默,"听说你去香港了?"钟笔点头,"嗯,又回来了。"俩人有许多话要说,又怕冒失,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小薇既然不问她的过往,她也不便提起魏建平,于是只聊一些女人间的话题:今年又流行起粉红色,头发哪一家做得好,秋天要注意养生,又互相交换美容减肥心得。
  小薇拨开刘海,给她看新长出的一粒痘痘,"我晚上只吃水果沙拉,和辣椒有不共戴天之仇,半点儿都不沾,结果还是这样,真讨厌。"
  钟笔凑过去,"没事,米粒大的红点,看不出来,过两天就好了。我不行,晚饭一份套餐,另外还要一个甜点。"不吃饱,哪有力气做事?如今她是自食其力的都市职业女性,而且还要养活左学。
  俩人似乎聊到无话可说,咖啡也已经见底。小薇站起来,"我要走了,回头找你出来吃饭。"
  钟笔在她推门的一刹那,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彼非良人也。"态度如此恶劣,半点儿都不体谅女友的心情,怎么能共度一生?
  小薇身形一颤,停下脚步,没有勇气回头,声音细细颤颤地传了过来,"建平--他还好吗?"
  钟笔耸肩,"看起来不错,至于实际上--唉,谁知道呢。"
  小薇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她男朋友进来,一把搂过她的腰,也不替她拿手上的袋子,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大摇大摆走了。
  也许她不是不后悔。钟笔心想。
  第二天就轮到钟笔后悔了,当她看见娱乐报纸满篇都是她和张说的报道的时候。尤其是她,不仅抖出她是某知名企业家的夫人,而且连她大学时未婚怀孕生子一事也爆料出来,又说她"爱慕虚荣,红杏出墙,私生活不检点"等等,言辞不堪入耳。
  钟笔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感觉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赤身裸体站在长安街上。
  报纸上的照片非常清楚,钟笔斜侧着身子,眼神凌厉地看着镜头,给人一种出身不好、没有教养的感觉。也许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妓女。她欲哭无泪。
  难道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年种下的因,如今终于要自食其果了吗?
  但是整篇报道几乎没有任何言辞针对张说,只用了一个词--一时迷惑,蜻蜓点水,一笔带过。
  钟笔一时不敢出门,她不知道事件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如今她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女人,任凭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有多少人死在舆论之下?
  一时间,她遭受到的重击简直无法想象。
  在这个浮华、迷乱、空虚的世界上,谁关心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什么是是,什么是非?所有人都只想轻松、不负责任地活着,然后唾沫横飞、恣意批评,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但是钟笔毫无防备,她一下子被击倒了。
心理上的崩溃更加恐怖。
  左学见她整天不说话,既不喝水也不吃饭,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天,整个人魔怔了一般,骇得一把抱住她的腿,"妈妈,妈妈,左思有那么多女朋友,你只有一个张说,这有什么关系?还有,还有,你不是要离婚了吗?"
  他年纪还小,再聪明也不能明白人世间的这些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钟笔抱紧他,声音哽咽,"左学,左学,妈妈只有你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
  左学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伤心,但是他不想她这样,于是打电话求助。左思人在香港,远水救不了近火,唯有打给张说。张说这个人,对外界的事反应一向迟钝,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爱百胜"。
  周日下午,他正在空无一人的公司跟一大堆数据奋战,听到左学在电话那头抽着鼻子,话也说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很可怕……出事了……"几个词儿,脑中嗡的一声,立马死机。
  他甚至连外套都忘了拿,下一秒人已经冲到电梯前。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冷静,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沉稳有力,镇定如山。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不能失去理智,所有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
  他是男人。
  他刚出电梯,只见左学已经搬了个小塑料凳坐在过道里等着了。左学见到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一把扑上去,眼泪鼻涕一齐往他身上蹭。张说拽着他往里走,步子迈得很大,"妈妈呢?"
  左学抹了抹鼻涕,答非所问,"我讨厌记者。"他最近有点儿感冒了,鼻子像没关紧的水龙头,鼻涕滴滴答答往下流。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烟味,烟头扔得满地都是,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加上空调散发出来的机器的味道,空气十分浑浊。这就是左学为什么搬凳子出来等他的原因,这房间还能待人吗?
  张说一眼看见茶几上的报纸,头条登的是自己的照片,恐怕没有人会不"触目惊心"。他拿在手里细细读了一遍,短短几分钟,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好几变。他把自己房间的钥匙扔给左学,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楼下待着。"
  左学这次十分识相,乖乖走了。他年纪还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出了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一边添乱。
  此刻,他希望自己像张说一样强大、镇定、有担当、无所不能。左思并没有起到父亲应有的榜样作用,左学从娱乐报纸上见到他的次数比实际上见到他的次数还要多。他从小在母亲的尴尬、难堪中长大,隐隐约约明白了许多事情。
  张说在卧室的阳台上找到钟笔。秋天的傍晚,风微有凉意,她手抱双膝蜷缩在墙角,嘴唇乌青,身上冰凉,但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冷,整个人似乎被某样东西掏空了。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坠入无穷无尽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噩梦,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循环往复。到底怎样才能摆脱?
  张说拿过毯子,一把包住她,"钟笔,别人怎么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只要知道我爱你,便已足够。"动作是如此的温柔,声音是如此的温和,眼神是如此的坚定。
  张说从未想过自己会说"我爱你"这样的话,钟笔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浪漫往往鸡同鸭讲,令人啼笑皆非,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言语能够更好地表达他们要患难与共、携手并进的心情。
  钟笔感觉自己在一间四面是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关了有一个世纪之久,来来回回撞得头破血流,声音哑了,喉咙破了,血流干了,一点儿用都没有,自我厌恶、自我唾弃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就在她陷入绝望时,张说的一句表白,让她找到房间的钥匙--轰隆一声,门开了,迎接她的是明媚的阳光以及醉人的春风。人最难过的是自己这一关。
也许每一个人都走过一条名叫"绝望"的死胡同,但是请不要忘了走出来。
  张说吻了吻她干燥、冰凉、发紫的双唇,一把抱起她,手稳稳地托在她的背上和腿窝处,像世界上最安稳的依靠。他一脚踹开玻璃门,说出的话却大煞风景,"臭死了,还不去刷牙!"
  钟笔心魔一去,精气神顿时充满四肢百骸,整个人立马活了过来。她捶了一下他,双腿轻轻一跃,人已经站在地毯上,身手利落至极,捋了捋掉下来的头发,挥舞双拳,"张说,我真是太傻了!走自己的路--"
  张说以为她又要发表长篇大论满嘴冒酸泡了,哪知她接下来的一句是:"让别人无路可走!"他一怔,好半晌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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