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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媚宫·玉漏 [39]

By Root 590 0
一瘸一拐地使劲往前挪了几步,衣角却被秦德顺给死死地拽住了,他不由得转过身大嚷道:“秦德顺! ”
  “常公公,咱俩不是他们的对手……”
  “回宫,赶快回宫禀报! ”常公公悟过神来,挥挥手急切地说道:“你腿脚灵便,跑回去,快! ”
  道旁的元宵摊子熄了油灯,摊主慌乱地收拾着物什,欲离开这是非之地。巷子里本就薄弱的光线更暗了。
  “住手! ”一苍老尖细的叫喊捅破了这层昏暗。络腮胡挑了下粗浓的眉毛,表情轻蔑地看着瘸着腿赶来的宫人。叶鸿儒看到常公公,腿肚子打颤得更厉害了。
  “你们快放了那姑娘! ”常公公痛苦地拖着腿,脸上却是坚毅的神色:“她是……”
  “她就是天皇老子的女人,老子今天也要定了! ”络腮胡举起了马鞭子,恶声恶气地说道:“老子生平最讨厌尖嗓子的阉人,那声音能把人耳朵割掉! ”
  说完,马鞭呼啸过一道尖锐的哨音,重重地甩在常公公瘦削的身上。常公公闷哼了一声,像只麻袋般沉重地倒在地上。叶鸿儒能感到汗水冰凉地爬过脖子。
  胡马扬开蹄子绝尘而去。喧嚣的热闹过后是寒冷窒息的宁静,丝丝盘绕在叶鸿儒的身心。他愣愣地提着那盏兔儿灯,烛光模糊了一片,兔子红彤彤的眼睛不谙世事地弯着道迷醉的笑意,诡异地映衬着周围空落暗沉的夜色。
  站了半天,叶鸿儒才想起打道回府。他抬了下脚步,冷汗直冒到脑门上:倒在地上的常公公紧紧地抓住了他长及地的袍角,嘴角挂着血丝,突着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叶,叶鸿儒,你……”
  叶鸿儒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脱身,他抬起脚发狠似地踹了下,恰巧踹在他的头上,常公公一下子挂着脑袋不吭声了。叶鸿儒理理袍角,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拿起灯杠儿又在其后脑勺击了两下。
  “打死你! ”
  月光照着叶鸿儒被汗水腻湿的几缕散发,苍白的面容精瘦而恐怖,在发泄完了被胡人彻底蔑视的怨气后,才像只耗子似的爬上候在另一条街道上的马车。
  “快,快回府! ”
  从金陵到青城,一路上,马车磕磕碰碰,战栗得像一片挂在枝头的秋叶。
  周吴打开了府门,纳闷地看着面无血色,发丝凌乱的老爷急匆匆地下了马车,他瞅了眼空空的车内,没多问,扶着步履不稳的叶鸿儒进了府。
  府内多点了几盏烛火,温淳的斑斓点点落在浮漾着薄冰的青石砖上,一妇人站在堂前,费劲地用手托着腰部,腹部高高隆起。她略嫌浮肿的脸上盛满了凌人的怒气,横眉竖眼地看着刚踏入门的丈夫。王妈则低眉顺眼地在旁站着。
  “夫人……”叶鸿儒挤兑出一个疲累的笑容。
  “玩得,还开心吗?”二夫人白了他一眼,把手伸给王妈,让她扶着她小心地坐下。
  叶鸿儒的脸上逐渐堆积出慌张的神色,眼角不停地扯动着。他使劲地挥了挥椅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掩饰着自己恐惧的心理,哆嗦着坐下了。
  “问你话呢! ”二夫人尖亮的嗓门惊得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老高。
  周吴嘱咐车夫将马车赶入侧门,又张着脖子瞧瞧门前的青石甬道,确定没人后,合门上了门闩。
  堂前是一片令人难堪的寂静。
  长廊深处忽得飘出一小撮灯火,一个瘦拐拐的小家丁跑得像脱了骱子似的,没来到跟前就散了身架子,一把跪在地上,接不上气似地说着:“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出疹子了! ”
  这句话像晴好的天空里滚过一排雷,彻底地抽去了叶鸿儒仅存的一丝侥幸念想。他瘫倒在椅子上,面色发青,口里不停地嚅动着两个字:“报应,报应……”
  十七年后。
  山里积了厚厚的雪,大队人马行进在被阳光眷顾的雪地里,有了些明朗的舒缓。初晴的天穹浮着几朵轻巧的云,山风徐吹,一只大雁张开翼翅,孤独地隐入了云端。
  王傅胜同几名随军的医士坐在车里。他把头伸出车外,雪后放晴的寒气迎面袭来,直钻进他的皮袍子里。他吸了口冷气,裹紧了袍子。
  车外,一个年轻的士兵冻得脸通红,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他把长矛拢到胸前,呵口气搓搓冻僵的双手,羡慕地看着车内的医士们。
  “天寒,多备点姜,煮点姜水祛下湿寒。”王御医自言自语着。他回头看了下长长的队伍,对上了小兵的视线。王御医冲他和蔼一笑,随口问道:“小兵哥,叫什么名,从哪里来啊?”
  “徐士冉,明州人。”小兵挠挠脑壳,很高兴地回答着御医的话。
  “年纪轻轻的,就要随军打仗。”王傅胜轻叹了口气,缩回头,对着车内的同行们发着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十七年了。想当年,也是同先帝出征,当这随军的大夫……”
  “是啊,”一长着稀拉白胡子的医士接了话,也是同一副表情:“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
  “听说当年先帝龙颜大怒,出征也是为了位姑娘。”另一名医士好奇地问道:“是哪位姑娘?”
  “是叶太傅的表亲,琬容姑娘。”王傅胜长长地叹了口气,往事不堪提的悲戚神色,又不自觉地想向人诉说,他顿了顿,又说道:“就是丹妃娘娘。她的孩子还是我接的生,后来被送出宫了。没多久,娘娘也走了……”
  “走了?”
  “死了,唉! ”
  “好好的,怎么死了?”稀拉胡子凑近问道。
  “中了剧毒,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王傅胜提着旧事,眼里泛起了依稀的泪光:“我没能救她,愧对先帝啊! ”
  ==============西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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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相去复几许(三)
  阳光轻轻地从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墙角一支交缠开放的梅花,闻得一股寒香拂鼻。雪地里野禽的啁啾声穿过垂密的绒纱帘子,扑碎在对镜梳妆的姑娘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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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宫·玉漏》 第52节 易读
《媚宫·玉漏》 第52节
作者: 赵家西施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截淡淡的阳光。莫莫没有回头,她无所谓进来的是何人,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垂落胸前的长发,看着镜子里只属于自己的淡远春色。
  “需要帮忙吗?”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鹿皮靴子轻巧地踩过厚实的绒毯,现到她身边。夏侯兰的语气里充满了示好的殷勤:“我可以帮你梳头。”
  莫莫没理她,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动作却明显地加强了,赌气似的猛梳着自己的头发。
  夏侯兰没在意她的不理睬,反而放柔了语调,笑侃道:“别和自己的头发过不去。”她走两步,绕到莫莫的身侧,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子。
  镜子里扑现出两张姑娘柔润的脸,蒙蒙光线中几抹海棠般的淡胭脂,跳跃着少女特有的齿牙春色。
  “你看,”夏侯兰莞尔,她轻浅一笑,看着镜子认真地对莫莫说着:“我们一点儿也不像。”
  莫莫停了梳理的动作,她反手抓着牛角梳子,平润的梳齿嵌入她的掌心,轻微的痛痒。心思像初开的嫩蕊细细绽放,微风乍来时的摇摆不定。
  “也难怪你不喜欢这儿……”夏侯兰挑了下眉,直起身子,吩咐着站在身后一声不吭的侍女:“荣珠,就把茶放那儿,出去吧。”
  对于这个叫荣珠的侍女,莫莫是印象深刻的。她回过头,对上了那双冷漠犀利的眸子,依旧是无语多意的幽怨眼神,蕴藏着黯然的深意忧伤,能看得人的心里漾起某种类似秋水般深刻的孤独。
  她们对视了一眼,荣珠端着盘子兀自出去了。
  夏侯兰觉察到了莫莫的不适,她拍了拍她的肩,和声解释道:“你别怪她,自从她偷吃了我三哥的药后,就不会说话了,成天拿这眼神瞪着看人。”
  这句话说得随意的话让莫莫不禁打了个寒噤,俨然存在的排斥感逐渐加深。本着那份出自心底的倔意,她凝眉微蹙,低首沉默地摆弄着手里的黑发。
  夏侯兰有些不快,她咕哝了几句,起身哗地拉开了厚重的纱帘。窗外,云霭蕴含着阳光,映着墙角梅枝上的一痕瘦雪,一只山鸟空啼于枝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夏侯兰望着梅枝上斑斓的山鸟,一副深思无奈的样子。
  “这里和我没关系。”莫莫的眼里噙了泪,她拢着掉落在梳齿上的几丝斑白长发,这份纤细的痛苦绕着她的指尖,缓缓地锥在她心底。她把发丝绕成圈儿,放在梳妆台上,平静地转过身子,泪光闪烁在眼底:“你把夏侯枫找来。”
  “哦。”夏侯兰算是应了声,她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身,双臂交叉在胸前,歪着脑袋嘱咐道:“见了三哥,悠着点。他最近情绪不对,昨天还把药房里的药全给砸了! ”说到这,她轻巧地一转身,低声自语道:“这也不能怪谁,我们夏侯家从来就没出过个正常点儿的……”
  风冷冷地挤入微启的窗缝,悄悄地鼓荡着纱帘,像是扯动着一片迎风远航的帆。莫莫绾了个简易的发髻,起身来到窗口。
  窗外的青石砖墙很高,堆积着顽固的雪。墙角根有一汪灵动的池水,池里游鱼绕过细石,春意葱茏。这让她想到了王府里的月华池。那个温润儒雅的俊朗身影瞬时占据了她的全部念想,酸涩和甜蜜同时冲击着她的心绪,明明是幸福的感动,却笑着掉了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会再像情窦初开的姑娘一样,为一张动人的面孔而倾其所有,也不会刻意将明白无误的幸福理解得隆重而伤感。可她想他。
  门再次被打开,飘过来的纱帘又被风带到了相反的方向。门口逆光而站的人俊美如雍华景致,漉漉雪水顺着他的黑色衣服淌下,一幅淋湿的忧郁画面。
  他总是习惯将自己藏匿在暗处,明朗的雪后晴空下,也仍然是杵逆着光亮出现。莫莫是不反感他的。也许,忧郁多愁的性格总是能够款款抹去夏侯枫本就不为人瞩目的深溺的邪气。殊不知,多愁使人善感,而善感只是性情,和为人品格毫无关系。
  雁岭,阵阵嘹亮的号角传荡在壁仞千丈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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