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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姽婳》 [42]

By Root 599 0
之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就要毙她于掌下。
  “雍纠!”一进门便见满室的狼藉,子元又惊又怒,话音才响起人已奔袭至雍纠身后,一把将他扯住推到一边,喝道:“休得放肆!谁准你伤她的!”
  “主公!”雍纠跌倒在地,忿恨地道:“这贱妇指使千内行刺主公,今日不除必成后患!”
  自己宝贝着的人被骂作“贱妇”,子元怒火陡蹿,也迭不及思想,剑已横在手中——
  “你杀了千内!”
  这话凝结千般仇恨,滞了子元心神,又似埋头冰水,浇灭满腔燥火。却回头,对上的是姽婳恨意炽然的逼视,瞳底漆黑溺着决绝,唇瓣苍白含的是病弱,分明没了往日潇洒凌厉,却说出话来音似冷矢,字字寒心:
  “你杀了她,却在我面前装什么戏!”
  “她持剑刺主公之后逃之夭夭,就在大庭广众之上!”
  “你退下!”
  雍纠惊怔,见子元怒目扫过来,分明是袒护这女子不教人伤她。恨只恨未能砍了这惑主心智的再世妲己,将残剑狠掼在地上,末了还不忘撂下狠话:
  “雍氏尚在觊觎主公报恩,郑室权贵虎视耽耽更不容小觑!情爱动人亦伤人,万望主公三思!”
  余音铮铮荡出一室清冷。侍婢面面相觑嗫嚅再三,还是蔫在原处不敢置语,生怕遭这池鱼殃。
  子元毫不在意手里悬着多少人的福祸,叹一口气,坐在姽婳身旁的案上,拾起杯盏便饮:“姽婳,千内视你如己出,怎会做这鲁莽事累你遭兵刀之殃?”话一出口便后了悔,可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如非千内冒失,便是姽婳险计迂深,问又有何用?
  姽婳斜眼盯着子元,凄怆幽幽如似心灰意冷,真是一个字也懒得回他。二人就这样冷漠对峙,目光相对里疑忌翻涌,衣裾相接处遍地惊波,直到子元低喝一声“休要碰她!”
  扶桑子微抬眼帘瞅见眉间的利刃,视若无睹,取来壶中温水打湿帨巾,将姽婳右手捧到膝上,轻轻擦拭着她臂上的血痕。
  众人愕然,原来雍纠那一剑刺伤了她!
  “公主,公主!受了伤为何不说呀……”香树磨着膝挪过来,闷闷的啜泣着。
  就在方才,姽婳遇险更胜自己,若当真是她暗地里使计,岂不是要把自己给搭进去?天杀的千内,凭白无故的给他添了这么些个烦恼!子元直是懊恼,扯过姽婳胳膊怕要被人抢去了也似,手上力道不觉重了些。
  姽婳疼得呲牙,却不管不顾使劲挣开他,冷笑道:“今日我做了釜中鱼,哪天被煮了都不知道,不劳郑伯大驾,惟愿让一条小径容我回国,不敢在此糟蹋你家粮食!”
  一听这话,子元急怒乱智,钳住她伤处竟也失了怜惜:“千内行刺是真,信不信由你!她走便走,是生是死与我不再相干!不管你是病是死,给我安生呆在此处,吃我的粮,着我的衣,莫再沉迷妄想!”
  姽婳竟哈哈大笑,凄绝狂乱声声颤着人心,揪住子元衣襟兴致勃勃地道:“呆在此处?好啊,我就等齐国大军攻破你那城门,拆了你家祖庙!姬郑疲于内乱,灭国正当时!”
  听似疯言疯语却字字戳在子元心上,被禁在怀里的不仅是齐姜,她还是齐国司马!逾期不归又杳无音讯,齐国怎会善罢甘休!可教他放人,休想!
  “你早已不是司马,而是我的妻子!”子元情难自抑地吼着,双手更是撕着姽婳衣裙欲行非礼之事!
  见姽婳遭受羞辱,扶桑子哪里坐得住,死命的护着姽婳不教子元放肆:“你既当殿下是妻子,就该敬她!”
  香树又惊又怕,慌乱中灵机一闪,拽过椸枷上的衣袍披在姽婳身上,趴在子元脚边哭着求饶:“公主早安下心思等着披新衣,郑伯切毋听人馋言!万一伤了公主,这病怕是难好了!”
  其余侍婢也唯诺应是,房中乱成一团。不知是被拉住的还是劝住的,子元当真煞住手脚,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克制下冲动。
  “姽婳你总学不乖,病成这样还操心国事。”阴戾的脸上扯出抹笑,死死将姽婳箍在怀里,腾出手来给她上药:“诸侯尚不明就理,内乱也总有平息之日,记得当初如何救你出永巷不,故计重施又如何?祭足倚仗威望百般为难我,还为是因为忠心于太子,我教雍纠娶了他女儿,结为姻亲,招其归顺就在眼下……”
  “哼,你自己娶了不是更好。”姽婳冷嗤着。
  “说的是。”子元深知她任性,也不计较,也不管她听是不听,情真意切的念道:“但除了姽婳,我不会娶别人。”
  “公族图得是名份,我偏要到周天子处继承左卿位,做个名正言顺的郑伯。更紧要的,让姬周改你卿位为郜命夫人,许我为妻,再生个一子半女的,到时瓜熟蒂落齐国只能息事宁人。否则因此兴师,殆笑天下的除了姜齐还能有谁?”
  姽婳也收起弩张的气焰,倚在他胸前,置气也似的嘲笑他:“算计得好如意!信不由衷,质无益也,诸侯交质尚且如此,这强取的婚姻又能如何,更何况你劫的不止是我,还有我齐国旅贲!算算日子,齐国国书你该收到了不少,可敢拿予我一看?”
  旅贲。当初倚其成事,如今却是烫手山芋,教他无从应付了!
  见他神思一恍,姽婳更加循循善诱:“全杀掉最干脆,只怕你无此力,且不说杀这五千人要动用一军之众,到东窗事发时,齐国之怒可想而知。哼,若是郑伯在世,或可一论,可如今郑国上下不和,内外交困,齐国当真倾力相伐,胜负一望便知。”
  子元瞅着姽婳,两厢里都噙着笑,勾起她的下巴落上一吻:“杀他们无异于自掘坟墓,姽婳不说我也知道。然旅贲若知子元已是郑伯,而司马又甘愿委身于我做夫人,携聘书回齐玉成此事,岂不美哉?”
  姽婳撇了撇嘴,怨怪着:“那样既可续两国之盟,又可借齐国之力威慑祭足,更能促使联姻名至实归,你果然会算计!”
  “姽婳想得深了。”子元埋首在她颈间,如似倦鸟归巢,爱恋之情溢于言表:“因这五千人失了你,不值。”
  这二人情景,真是看傻了人眼。前一刻还针尖对麦芒,这下却拥得如胶似漆,互诉衷肠起来!
  姽婳也被他浓乱的情意撩得柔和些,在他耳畔呢喃着:“千内的事,我信你。不许你追究她,不许你再算计我的人,更不许你再凶我,不然……”
  “我知道,我认错。”子元挥退闲杂人等,将姽婳搁到榻上,暖暖的抱了个满怀:“当时她的剑刺过来时,可知道我想什么?”
  扶桑子是看到姽婳眼色才退下的,转身离开时见她正笑着摇头,捧着子元的脸端详的仔细。
  子元情动如潮,只一个深情的吻亲在她的额间,声音竟也哽咽着:“若我死了,姽婳可怎么办呢……”
  爱语惊颤冷人心。姽婳愣怔着,竟有一瞬的迷离,眼睁睁凝视着子元,沐浴着他毫不作做的温柔眷恋。
  “姽婳,孩子该叫什么名?”
  回神过来,原来是子元燥热的掌心贴在自己小腹上,正轻柔似羽的摸揉着。明白他话中含义,那一闪而逝的迷离更加稠浓,却在要湮没神智被狠狠的撕开。
  “踕。”姽婳淡然启语。
  子元唏嘘着:“这名貌似不吉。”
  “骨症极致,我的脚便也废了。”姽婳垂下眼睫,惆怅着:“莫要殃及后世才好……”
  子元心中一恸,紧拥着她,笃言:“再随我去一趟洛京,请授册封……”
  姽婳脸一别,断然拒绝:“这副模样,我哪也不去!”
  “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新郑便是你养生之处,不必再受奔波之苦。”子元也不放心搁她一人在此,这猜忌揣在心里,口中倒是柔言相劝,说的十分恳切:“我绝不能委屈你一个私通的恶名,更加一刻也不想浪费。”
  姽婳呕着气,将脸埋在软枕里不再置言。子元只当是默认,欣慰的将两人包在被里,解下连日疲惫满 身巧诈,相拥睡去。   
  燕子呢喃啄春泥,待惊魂,方觉季节悄换,时光暗转。
  截一段柳条,拧啊拧,却见皮烂肉破,扫了玩春兴致。将柳条碾进土里,抱紧怀中的竹箧,香树嘟囔一句:“孟春的柳条还是太嫩,做不成哨子。”失神着朝庖房踱去。
  庖房里忙碌着的只有扶桑子,正将一粒褐色药丸细研成粉,连同几种药材悉数放入汤锅中,顿时馨香四溢,沁人心脾。
  “又在捣鼓什么?”
  “药膳。”
  “难怪公主那般挑食,都是被你惯出来的。连药膳都做得如此之香!”
  扶桑子好不冤枉的瞅她一眼,不经意间览尽窗外景物,嘀咕道:“旅贲要回齐了。”
  一语提起伤心事。香树晃着怀中的竹箧,甚是失落:“可惜来的是那个羊之期,真真奇怪,难道不该是孟阳才对么?”
  扶桑子无言以对,专注在熬汤上。
  “唉。”香树抚着竹箧,兀自沉浸在相思里:“托给羊之期转交孟阳,不知他能明白我心意不……”   
  “如此这般,我一时半刻回不去临淄,授尔军权领旅贲班师,君上面前我自有书信表明,你一并带回便是。”
  说着,姽婳便要提笔,手上却倏地一空,转脸便见子元拿过笔沾了墨,噙着丝笑意朝她道:“你手疼不方便,尽管说来,我写。”
  姽婳揉着手,淡笑不语。举止间轻柔缓缓,颦笑间祥和脉脉,真与当年沙场里豪气干云的司马大相径庭。
  再看子元,想当初便知他非泛泛之辈,满腹的智谋一身的贵气不说,即使穿的素简举止落拓,也迥出人上十分惹目。这下换了郑伯行头,锦袍华章衬着俊美仪表挺拔身姿,真是千言万语难溢其丰神俊秀。这一对璧人并肩坐在满室锦华里,再是豪奢的宫舍也黯然失色,除了感叹天作之美,凤凰之合外,当真没了他想。
  这幕落在羊之期眼里,直叹羡两人恩爱,又想到之前一冬阔别,之后更加难有会期,顿时喜忧掺拌。
  “一别经年人物皆非,孟阳与腾竟也阴阳永隔,若君上和太子问起,就说他二人是殉在战场上,其他莫言。你回去罢。”
  羊之期感慨万千言语也不利索了,接过符节令书,拜了又拜,抹泪作别。
  子元挥退两旁正襟危坐的侍从,执起姽婳的手,轻言细语:“入周朝谨的仪仗悉已备下,一日后起程,你好生休息,一旦上路便直奔洛京并不在驿馆停留。”
  姽婳往几上一靠,状似疲怠,只微微颔首应他。子元将锦袍与她系好,又抚了抚发髻上的玉珈,这才依依惜别。   
  香树眼珠儿瞅得可急切,一见羊之期步出厅堂,便一鼓作气冲过去将人拉到僻静处,不由他反应,竹箧已被硬挜入怀中。羊之期踉跄着站住,看看怀中竹箧又看看香树,真是一头雾水。
  “这是孟阳之物,烦请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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