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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姽婳》 [35]

By Root 619 0
有等他日另期约见了!”话罢,转身登车,领着亲卫军渐行渐远。
  但愿一切如常,他日另期约见。经昨夜密谈,这话有三人听得懂,指得正是那一番除三国腋下之痛的密议盟约。
  姽婳目送郑忽远去,呢喃一句:“速战速决,莫要误了农时才好。”
  偌大的宿宫,只剩司马羽卫数十,忒显得单薄了。
  子元立在驷车上,抻出绥迎接姽婳,面具下滑出关切的声音:“殿下在此休养些时日也无妨,都传那厮,子元可代为解决!”
  “去即墨,你不熟。”姽婳微仰着脸儿淡然一笑,执起绥,上车:“孟阳驱车前行,取一条捷径,务必赶在旅贲之前抵达即墨!”
  孟阳不解,上前一揖:“司马以为将军确实领军赶往即墨?万一班师回了临淄可如何是好?”
  姽婳立在车上直视前方,冷嘲道:“他只是受了某人教唆要让我难堪,违抗君命怠战的杀头之事,他还做不来。”
  闻言,孟阳只有暗自叹服,招呼羽卫登车催马,不消人言。
  扶桑子与姽婳同乘,因是战车并无坐卧的地方,只好倚着华盖将她揽在怀中,纵是置气寡语,温柔周到也丝毫不减。
  “武死战。”子元操着缰,冷言冷语:“都传放肆难驯,死不足惜。活着添了许多麻烦,若再给个战死沙场的善终,倒便宜了他。”
  闻言,姽婳唇角旋一朵笑,齿畔轻阖:
  “子元知吾意也。”
  今日气候胜于昨,鲜冷的朝阳缓缓爬空,照着车尘席卷着冰屑,轧出道道泥退疾驰而去。   
  远望见司马车旗招招摇摇踏上征程,郑忽低声对属下叮嘱道:“孤带一师另有去处,授尔大军随鲁公子去伐夷,小心行事!”
  “唯!”
  亲卫早已习惯惟命是从,半句也不多问。
  郑忽回首望一眼自家将士,而后重叹一声,催马随着姽婳车迹悄悄追赶。   
  从艾到即墨,崎岖泥泞漫漫迢迢,都传领着旅贲终于彰显身手,裹马衔枚潜师而行,不消两日,便穿掠鲁夷,即墨城邑已然在望。
  “哈哈,那小公主被弃在军外,必定是哭天抹泪,吵闹着要回都告状呢!”偏将得意洋洋的,仿佛那情景就在眼前,好不可笑。
  “耶?倒要防她这招,万一君上受其蛊惑,将军岂不是要蒙怨啦?”
  一干牙将拥着都传缓缰而行,嚼起舌根来。都传却道:“旅贲奉命与鲁郑合围攻夷,排兵布阵开战日期那小公主在筵席上已倾囊相授,小战耳,何足挂齿。今日我依命移师即墨,他日再携着战果凯旋班师,那黄毛丫头还能如何兴风作浪?诸位等着吃赏便是!”
  这话引来一片欢呼。
  “话说那小公主在将军这里吃鳖添堵,敢怒不敢言,吾等还在此处笑她,忒不厚道!”偏将得了便宜卖乖。
  “弱质女流也敢言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都传不屑道:“到时割几里夷土给她备份厚重嫁妆,也算仁至义尽,也不枉她给我添了几日乐趣!”
  正说着,突的勒马,却见前方阵列森森,竟有军队阻了去路。再一看,来者面目虽然肃穆却还透着青涩,竟然是少年郎,他们个个紧衣密甲弓冷刀悬,额间裹一字巾,上有“陷”字十分抢眼。可这服饰武备看着陌生,并非齐军所有!
  旅贲陡然警戒,正待要拔刀对阵时,对方首领模样的一人驱车上前,道一声“且慢”,掏出一面铜符由小卒转呈过去。众人皆是悚然,那一句虽轻,却明明白白是个女声!
  “在下师氏千内,乃司马武学师傅,奉命与陷阵士在此恭候旅贲大驾,此符为证。”
  再看铜符,只见六个大字分成两行深刻其上:齐司马陷阵士。这一看,都传大惊:见鬼了不成,什么齐司马!什么陷阵士!只觉那六个字,如似魔障,变得面目全非连他也不认得了!
  “司马引军在此久候矣,已圈下营地,烹好鱼鲜,派吾等来为旅贲引路,请。”
  那什么师氏千内言之凿凿,由不得人不信。旅贲面面相觑,只等都传决策。都传满心里狐疑,打量对方是个女子,带得又是三百少年,若有不测旅贲也应付得,不如前去一探究竟。
  “重军不可入城,偏将领四千军士在外郊扎营,等我消息。其余人随我去见‘司马’!”
  “唯!”   
  得入城中,眼前很是舒缓广阔,毕竟是边陲,好的全在景致,物风民俗皆比不得临淄,又且是寒冬腊月雪铺道路,寂寥得很。都传也无心游赏,纵然身旁陷阵士女首领讲得是滔滔不绝,一会枯树,一会雪山,恨不能把众人种在这地方,以免错失美景。很快,兵车战马踏入行宫的外苑,烈烈招摇的旌旗,气势磅礴的高台乍入眼帘,真是恍得人眼花。
  司马羽卫似乎又添新丁,纷立高台周围成两圈,方才在众人口中被百般褒贬的小公主,一袭纯黑缎袍跨立高台之上。仰望之,鲜黄的貂衾裾边吐出袍外,映在如玉的容颜上,犹似万里长空中一片金羽,尊贵夺目,摄人心魂。
  “将军让姽婳好等!”
  还在愣神之时,却见司马竟一把搂住都传,浅笑嫣然好不快意:“我一句报怨行军忒缓,惹得将军非要拼一次以彰显我旅贲之速,从艾到此,用时不过两日,当真神速也,天下劲旅强莫如此!”
  陷阵士,司马台便将都传打得懵了,姽婳这一示好更加让他如坠星河不知所谓。心想:这公主竟比旅贲还快,已是超凡,如今又不计前嫌给自己压惊,真真羞煞人也!这言行举止教人自惭形秽,不知台下多少旅贲将士要被她收服。
  转念又想:早闻她常年往返于临淄和即墨之间,知道些小道捷径也是正常,怪异个甚!这般苦缠,看来是不肯甘休的。若是个男儿公子便也罢了,可她一女儿家这般不知羞耻投怀送抱,她不要脸,我还爱惜名声咧!
  二人各怀心思,寒暄落座。这一幕落在旅贲眼中却当了真,直以为将帅和睦哩,哪能看得穿姽婳用心!
  子元立在一侧,对姽婳亲狎的举止十分恼火,直拿狠锐的眸子扫视都传,恨不能将他刮了。这边臆想着是五牛分尸好还是丢进鼎煮了好,那边旅贲却与陷阵士摆开了架式,开会比武。   
  “孟阳。”
  扶桑子总爱独守僻静,此时又被撂在一边研药熬汤,跟外面威武豪壮的斗狠男儿大相径庭。孟阳停住脚步,等他叮嘱,心知必是关于殿下的。说来也是,这小子虽是敦厚,却懒语得很,若当真有扶桑树,怕也比他活泼。
  “切记管住殿下,一滴酒也不能沾。”
  “呃?”孟阳好不怪异:“殿下戒酒很久啦,不是你吩咐的么?”
  扶桑子目光微敛,聊赖地望向别处:“前夜还带一身酒气,算久么?”
  孟阳微怔,啊呀一声,笑道:“原来你为此事置气!那夜公主确是连一口酒也不曾尝过,想是她倒下时打翻了酒爵才染上了酒气。”
  扶桑子讶然失语,原来是自己错怪了殿下,真是该死!心里止不住自责,仿佛一刻也不能等,拔腿就往外跑去。   
  外苑变成了校场,两位首领还在争执不休。
  “不好不好。”姽婳蹙眉,善解人意地道:“旅贲虽然武力非常,也走了两日孬路,又累又乏,十分力也出不得一半。而我陷阵士是地主不说,又是以逸待劳,有失公允。”
  “今日定要一试,好教我等将士知道‘陷阵士’名不虚传。”都传也是铁了心,所谓武无第二,他岂容一帮小崽子名号大过自己:“不如教陷阵士耍一套功夫,看看他们平日操练与旅贲有何异同,这样可否?”
  姽婳也只得顺水推舟依了他:“这三百少年与我同出一师,都是千内所教,教她来正合适。”
  于是千内上前,也不作揖,甚有一付弟子师的气派。说起陷阵士,言语里都透着得意:“这群崽子操练得比公主更加刻苦,为练就硬功,我专设一个叫‘百僵’的阵法。此阵列于十丈木塔上,木塔系有绳索无数,强索上又系着武士百名,武士都要蒙着眼,赤手空拳在塔上摇荡,但听有铃声响动,就会群起攻之,绝不手软。而这铃当就系在那闯阵的人身上,此人若无观六路听八方的聪慧和以一挡百的身手,必为拳脚所伤,命丧阵中也不稀奇。如此操练,守阵打阵皆得苦练,既习得灵敏,亦教得勇悍,十分得心应手。”
  都传听得心花怒放,即便是浓须上也看得出斗志昂扬。拍手叫道:“就要百僵!司马莫再推拒,你我各出五十守阵,再各出一人闯阵!到时绳一系眼一蒙,谁也不认得谁,公平得很!”
  姽婳无可奈何地道:“将军执意,我也只能奉陪。”
  “这花样陷阵士都玩腻了,将军可要挑得壮士,否则出了死伤可不好!”千内说地自信满满,眼中透着不屑。
  都传果然面露难色,若然必输他可不肯!
  此事纯属意料之外,姽婳却有心要引鱼上钩,才好施展计划,于是道:“不如我抛去一物,谁捡得了,便为我方闯阵之人,随便是谁绝不更改。而将军大可挑选旅贲之精锐去,你看如何?”
  “好!”
  于是姽婳站起,在屏风前踱了两步,解下腰间玉玦随手向后抛去。并扬声道:“拾玦者速来拜见。”
  未几,一个身影缓缓步上阶来。看清来人,姽婳与千内面面相觑,暗吞苦水,随便何人也比他好!
  好生面熟!都传直觉好笑,心想这回小丫头可出了丑。面上却豪爽地道:“怎偏偏是个医师!司马,他也算你家臣,可惜不是个武官,你若反悔,我绝不计较!”
  千内止不住懊悔,百僵之凶险,陷阵士虽然能如履平地,而扶桑子的能耐她更了若指掌——
  一百个也不够打的!
  事到如今,只能乞盼公主能委屈一下换人,众目睽睽之下反悔虽然失了面子,传扬出去必为人耻笑,但能免去一劫,左右划算些!
  逮着个寻欢做乐的事由,都传也不轻易放过,堆满笑对扶桑子道:“司马与我二人比武,要派人去闯百僵,此阵凶险非常,偏又是你捡了玦,按原先约定,代司马闯阵的人是你。现在我要网开一面,容司马可另择人选,你下去罢。”
  扶桑子这一听,才知道来龙去脉。转眼再看姽婳,神色寡谈平和,一丝忧喜也不露。
  “扶桑。”
  “在。”
  “退下罢。”
  “殿下非轻诺寡信的人,既然是我捡得,我便去。”
  若换做平时,扶桑子退便退也。可他方知自己错怪殿下食言饮酒,心中悔愧不已,现在又怎能拖累她,受人轻嘲。既便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旋踵!   
  百僵阵上的惨状,不忍于书。
  守阵人听声辨位飞来驰往,两个闯阵的高下立见。扶桑子秉性里的执拗,督促着他不断攀爬,往往没走几格,便被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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