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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姽婳》 [18]

By Root 610 0
传是姜太公伐商所使神钺上的一件器物,我却觉不出那东西与钺有何相干……”
  见他游移着,姽婳心中烦他啰嗦,面上做端得不咸不淡,仔细捕捉他话里的玄机。
  “公子可知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大夫五鼎?话说君权神授,有了鼎便是得垂爱于上天,称孤道寡才名正言顺……”纪季温吞的道来。
  姽婳无奈点头,示意他说下去。纪季见他听得入神,也来了兴致,神秘秘的说道:“话说有一次祭祀,在太庙行大礼仪时,我无意间瞅见五鼎中的一个,内壁上竟然刻着图画!”
  姽婳心中一震,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别说诸侯,恐怕就是姜齐宗室和周天子,也未曾想到,纪侯居然会把这线索藏在国之宝器上!
  “那鼎是何物?除非国灭族亡,是万万不可假于他人的!”纪季越说越起兴,那神色之雀跃,仿佛在讲故事般:“也是我好奇做怪,趁着个空子,便拓了张下来……”
  此言一出,姽婳是惊震到底,失了言语!纪季却也做了个停顿,似乎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姽婳平复心境,淡然道:“之后你悉心钻研,多方打探,知道了真相,却也惊动了纪侯。本来是无事,结果近日青鸾龠事出,纪侯怕你走漏风声,才动了杀心……恐怕,你拓下的那幅画,早被他窃了去。”
  听罢,纪季忍不住又是敬服,又是扼腕:“正是,正是!那画是纪侯结好周天子与诸侯的筹码,宝贝的紧,绝不容他人染指。若我早将拓片安置妥当,哪有这血光之灾!”
  听这话,姽婳心头一跳,问道:“你是说,那拓片一直带在身上?何时被窃去的?”
  “我也是糊涂,心想带在身上,兴许事到临头,能用这物充用利诱,挡过一阵。”纪季嗟悔不及:“可方才那纪侯派来的将军见关口紧闭,以为事变,就要灭了我口!那时我再往怀里一摸,哪还有影子!唉!”
  抱薪救火的呆瓜!姽婳心里连骂了几句糊涂,扬声唤孟阳进来,吩咐道:“将那三具尸身细细检验,身上物什一并没收,小心归类,呈过来与我一见。还有,严防关卡,勿纵一人,不论车马士卒,一律搜身,若有私匿者,就地处决!”
  “唯!”
  待孟阳退出,姽婳突的想起一人,又问:“那子元是何许人也?”
  一听这名,纪季连声赞叹:“真乃侠士也!我与他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子元兄极是个机敏的人,一听我说了领兵伐夷之事,便识破纪侯诡计,随了我几里地,果然在事发之时,斩敌剑下,不亦快哉!”
  姽婳狐疑的问:“你与他并不相熟?也不知面具下是何等嘴脸?”
  “子元兄必定经历非同常人,才有此怪异之举。然肝胆侠士,纵然面目惊人,又有何可憎!”纪季说的义正辞严,绝不允人置疑子元。
  真是轻信浮飘的人。姽婳看着纪季那一脸天真,不禁在心里叹道:却也傻人傻福。那个子元,可不像是个两助插刀,匡扶正义的侠义之士!
美人计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大修!
姽婳,你越来越阴了……  搜查至第二日午时,方才完毕,一无所获。夹在这抽不开身的谷地,进退皆不得路,纪军早已怨声载道。
  只差一步。姽婳站在关城上,俯望乌泱泱两国军队,将这一日中的遭遇得失想了个通透。
  想她与太子兵分两路的初衷,是劫救纪季,而后与太子会兵,反攻纪侯,扶持纪季为我傀儡,还怕画图不到手?这本是他们兄弟相残,周天子想也无从责怪齐国。
  但事至今日,风云诡变。
  纪侯恶齐尤甚,宁予外姓,也不服从宗主。纪土为齐国所包围,为求自保可谓煞费苦心,这是地缘。周天子素来恪守礼法,是亲是伐,皆有依据,循规蹈矩,诸侯才肯信服。纪侯这次倒是明智,知道寻求王室庇护,天子既不会拒之门外,亦不能强取豪夺,自然要保纪侯暂安。
  再看这纪季,胸无大志,胆小如鼠,怎能与之议事?不过,他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出封邑,虽然不在意料之中,却也未尝不是好事。反攻纪侯的路再行不通,这边纪季却又搭了座桥,只要略施小计,谁又能说今不如昨呢。
  “纪侯妄动干戈劳师动众,连累尔等受这颠簸之苦。其实伐夷是假,杀我才是真!他为兄不仁,我却不能坐以待毙!齐侯恩慈,容纳于我,我已将旧邑托于齐国,从此不再入纪地。尔等莫要再去投死,留着口粮,随着各自夫长引导,回国去罢!”
  关上,纪季说得捶胸顿足,声泪俱下。关下,纪人听得心潮激涌,惊惶不安。说辞遍传军中,直把一腔伐夷军心摧得荡然无存,甚至有人耳中刚有声音,脚下便踏上了回程,一万二千五百人,乃纪国兵力全部,此时却溃如潮水,散似蚁群。
  “玉印可已递出?”姽婳慵懒的坐在栏干上,侧身看着眼下渐稀人潮。
  腾肃立一旁,答道:“回殿下,孟阳等人昨夜便快马奔赴纪地,这个时辰,兴许太子拿着玉印,正览之与纪人,宣令收地呢。”
  姽婳睨着腾,见他强装肃穆却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甚觉好笑。想也是,汲云卫毕竟也是武官,头一回带着五千士卒,几日之内,兵不刃血凯旋而归,心潮自然澎湃。
  “殿下。”被盯久了,满脸威武里竟也生出些许潮红,腾又问道:“敢问殿下,我军何时班师?”
  姽婳从容的整理着衣裾,漫不经心的:“不急,太子收纪地要时间,禀报临淄要时间,通报天子也要时间。大家忙活了一整天,想也疲了,就地休整,明日一早拔寨班师。”
  话罢,起身就要走,却发现关外还有些纪人,在原处徘徊,不愿离去。姽婳定睛一看,大都是些十六七的少年,不知为何也充了军。
  “尔等逗留于此,还有心事?”
  关外的少年听见问话,立刻来了精神,其中一个嗓门大的嚷嚷道:“公子既收留了纪季,不如再大气点儿,连我等一并收了!”少年们纷纷附和。
  姽婳愕然,禁不住笑道:“却是为何?”
  “我等都是没家没业无牵无挂的穷苦孩子,有的是奴隶,有的做了点错事儿,便被一股脑儿的发配到这来,也没处可回。公子仁爱,如若不吝,赐我一碗冷饭,一方遮风避雨的屋盖,这条命便是公子的!”
  这话说的豪气万千,掏了心窝窝,少年们仰着脑袋,静待回音。
  此行真是有趣,竟遇着些古怪事儿。一道道热切的目光拧成箭也似投过来,教人无法忽视。姽婳目测着,大约有四五百人的规模,阆莠参差,看来也都是些未经磨练的,嫩着呢。随着慢踱的步子,想了个来来回回,突的有了主意,身形一定,扬声道:
  “做我麾下,可不轻松,尔等当真豁得出命,我便收下!”
  底下顿时欢欣雀跃,纷纷下拜。
  见是这副情景,腾担忧了起来:“人数不少,殿下打算如何安置?”
  姽婳边举步回房,边吐出些看热闹似的话来:“话说把师氏晾在即墨已有些日子,与其闲着斗蚂蚁,不如给他些着小兵练练,谁知这里头,有没个把天赋异秉的。你带上人手,将这一帮小子牵回即墨罢。”
  “唯。”
  姽婳踱步回房,途经子元时,脚下一顿,却不曾驻足,黄影儿飘然而去。倒是绯镰,虽然面冷语鲜,却也与子元施礼则个,也不至于尴尬。
  这厮,一双眸子半刻也不曾偏离的凝视着姽婳,始终不言不语,连个拱手作揖的礼节都欠奉。除去互通姓名,二人不曾再置一词予彼此,却随时随地的审视对方,掂斤估两。其中玄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誓师祭典还记忆犹新,时隔半月,军旅又回到了临淄郊外的驻地,除了两千留守纪地的太子东宫宿卫,其余军士竟丝毫不损的坐看夕阳,各自描述着所见所感,埋锅造饭,聊做谈资,想来此行颇是轻松。
  得知纪季要移居临淄,齐侯便设下排场,依据礼仪静待大驾。纪季正与家眷诉着相思,展望未来,直把硬梆梆的军营暖了热乎。
  营中自有理事歇息的宿馆,清一色木墙茅顶,格局紧致,铺设简陋,偶有奢华些的,一般士卒都得望而却步,只待有爵位方能入内。
  门扉紧闭,阳光直透纱窗在席上投照出一排光斑,蠓虫浮游其中,将一室的静谧败坏的干净,更加毫无雅致可言。
  姽婳依旧是师季的装扮,依旧是散漫的姿态,只是黢黑眼眸底忧虑凝结,像是一池秋水微澜却被冬风冻住。
  绯镰伺候箪食,舀一碗清清白白的羹粥端到面前,低声道:“殿下先用着饭食,再思量不迟。”
  姽婳虚应了声,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
  “不知殿下在烦恼何事?”绯镰将豆里的肉割成小丁,随口问着。
  “太顺了。”稠浓的羹粥被匙子搅得不安生,姽婳眉睫垂敛,幽幽启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妹妹何忧?”音落人至,太子推门而入,面上笑意微浅,正是熟悉的模样。室中并无外人,他也不拘礼束,在姽婳侧旁坐下:“纪季自献其地,为我附属,着实出人意料。攻纪之事既已废置,便要另辟蹊径,毕竟那图画在纪侯手中,总不安稳。”
  姽婳甚以为然的点头,顺手将盛上来的肉食推给过去:“太子可否放心将此事交我处置?”
  “哦?”太子啜食着,待咽净了,笑道:“妹妹果是能谋善断,纵然万端变迁,依旧泰然。不知此回又有甚计策?”
  姽婳却是摇头:“还没有……”
  太子微讶。
  “还没有万全之策。”姽婳轻笑。
  言下之意,是有了眉目,尚不周全。见她端得是一副军中之师的姿态,言辞却戏谑着,把人家惮精竭虑的大事,当成游戏一般。太子哼了声,倒要问个分明:“如何个万全?”
  “智者谋事,防患于未然。”姽婳支额,睨着太子:“姜纪事小,姜齐事大。不可因小失大,所以必然要有万全之策,既能随心所欲,又能保我无虞的。”
  “妹妹想的深了。”太子欣然而应,沉息道:“谋攻之前,先要善守。惟今之计,守好酅地,再谋后图才是正事。”
  姽婳又是点头:“所以,身为军师,季当仁不让。”
  “你要去镇守酅地?”太子愕然。
  “齐收留纪季,纳他酅地收为附属,又要代他执掌。这是说与外人的话,齐未灭纪,只是收了个附地,诸侯也无话可说。若然无人前去镇守,任其自生自灭,纪侯怎会不动心思?我在那处还有所图谋,自然要去。”
  “我以为你会回即墨。”
  姽婳摆摆手:“莫被计划套住手脚,事端纷乱,轻重缓急我自有分寸。”
  “那也要回临淄禀明君父才好,此行,功在吾妹。”太子说的理所当然。
  “非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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