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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丹尼海格 [35]

By Root 530 0
远那里,按了一个小时的门铃,也没有人应。当晚她彻夜不眠,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第三天大清早就去了杨晓远的办公楼,她站在瑞银里昂分理处的大厅里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连杨晓远在哪个部门工作都不知道。她看见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德国人尤尔根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追上去问道:“请问,请问,雷米来上班了吗?”
尤尔根看看她,“您是,您是雷米的……”
“我是他的未婚妻。”
尤尔根手里拿着文件,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说:“雷米两天前递了辞呈,他之后没有再来过。”
慧慧觉得自己不能一下子听明白这句话,慢慢地说:“您说……您说,雷米,中国人雷米,杨晓远辞职了?”
尤尔根说:“对,两天前,我也觉得很突然?您不知道?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慧慧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觉,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里有闪电一般,她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用力扶住墙才没有倒下去。
尤尔根看着她,“我很抱歉,小姐,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抬头对尤尔根说:“先生,他的离职手续办了吗?”
“没有,手续没有办就忽然不来上班,这个不合规矩,人事部门也在考虑究竟用哪种方式与雷米解约。”
“麻烦你,先生,如果雷米回来,或者您在任何一个地方遇到他,让他给我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我一定转达。”尤尔根说,“您……我让同事帮您叫一辆车子?您看上去不太好。”
慧慧站好了,朝这位先生摆摆手,用力笑了一下,“谢谢您先生,我还可以应付的。我走了,再见。”
慧慧一步一步慢慢离开这家银行,脑袋里面混沌一片,都是疑问。杨晓远究竟去哪里了?他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他连工作都不要了,他想要干什么?是她惹他生气了吗?有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事情不能问呢?怎么这样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她坐的计程车在红灯前面停下来,路旁的广告牌上张贴着旅行社的促销信息:热带的岛屿,棕榈树下的木头房子,海水深深浅浅好几种颜色,还有穿着比基尼的女郎走在沙滩上。
慧慧低下头,叹了口气,本来她要结婚的,本来他们应该找一个小岛度蜜月的。
“天真热啊,才六月份,看看这鬼天气,”司机说,他拿起自己的水瓶子喝水,“小姐,您早上听广播了?西欧和北非都在大旱,美国和中国南方洪水……”
慧慧看着外面对司机说:“先生,天气还不就是这样变幻莫测?这不算什么,变得更快的是人的心。”
那人听了回头看看她,“您看上去有心事,小姐。”
慧慧说:“我的未婚夫,三天之前我们还筹备婚礼呢,他突然就走了。”
“走了……他去世了?真遗憾。”
“没有,辞了职,人凭空不见了。”
“没准备好吧?我听说过这种婚姻恐惧症,在结婚之前突然发作,然后不声不响地就逃走,那是一种心理疾病。”司机说,他从后视镜里看慧慧的脸,“您这样的一位小姐,他怎么……”
慧慧微微笑,“或者我有很多地方他不满意,忽然想起来了,决定不再忍受了,干脆解雇我。”
司机说:“有什么不满意不能说出来?”
对啊,有什么不满意杨晓远不能说出来?
忽然走了,走得如此干脆,连工作都辞了。那么多没有尾巴的事情,那么多混乱的局面,都留给她自己一个人处理。她怎么告诉知道婚讯的朋友么?她怎么去跟每一个人解释眼下的情况和原因?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像个心虚的小孩子拿到一张刚刚考完的卷纸,老师批改得太不仔细了,只画一个零蛋在上面,错在哪里都不标出来,她开始一步一步地检讨自己做的每一道题,每一个演算的步骤,症结究竟在哪里?
是她刚开始就心不在焉吗?
天可见,她是认真跟他交往的,她是想要跟他过日子的,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再证明自己的诚意。
是他报复她跟丹尼海格的旧情吗?
没有人没有历史,丹尼海格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即使杨晓远存心报复,他也没有必要辞掉自己的好工作。
慧慧坐在出租车上冥思苦想,却不得要领,司机再说些什么她都没有注意,眼睛却看见他放在驾驶座旁边的矿泉水瓶子,那是一瓶海格水。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网络上看到那个摇滚歌手雅尼克的死讯。
那是丹尼海格的手笔。
她想起丹尼跟她说,那个雷米,你离开他,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她想起在电话里对丹尼说自己要结婚了,丹尼海格冷静地问她,怎样可以改变这个决定。
这些事情串成一个危险的脉络,让慧慧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一点点地扩大,她的汗水又流下来。
她从衣兜里拿出电话,手颤抖着拨通了丹尼海格的号码,他在那边说:“你好,慧慧。”
“我想见你一面。”
“正巧,我也想要找你。我现在在里昂的办公室,你大约多久能到?”
“二十分钟。”慧慧说。
“我在这里等你。”
海格水在里昂的办公室在罗纳河中游河畔一幢上世纪三十年代建成的楼里。外面看平淡无奇,大门打开,三进三重,富丽堂皇,装备最先进的办公和安保系统,训练有素的职业保安仔细地登记检查每一位来宾。在那里等她。
她到的时候,他正把电话放下。
在他那件巨大而豪华的办公室里,丹尼海格衣冠楚楚,精力充沛,气色上佳。见她进来,他站起来,走过来看着她的脸,有些讶然。“你怎么了?”
她没说话,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他马上为她倒了一杯水,慧慧接过来,咕噜咕噜地喝干了。
“你还要再来一杯吗?”丹尼说。
她摆摆手,抬起头来看了他半天。
直到丹尼海格问:“怎么了,慧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找不到雷米了,丹尼,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请你告诉我。”
他垂着眼睛看着她,把她的水杯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像是没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一样,“你说,谁?”
她知道他会这样说的,耐着心,尽量礼貌地跟他解释,“是我的未婚夫,雷米,杨晓远,你见过的,我跟他要结婚了,可是,他忽然不见了——我,我知道是你,对不对?丹尼,你把他还给我吧……”
“——你的未婚夫不见了,为什么来找我?”他冷冷地说。
他木着一张脸,彻底否认。
她的头非常疼,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几天以来她几乎没有吃东西,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是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无声地恳求。
丹尼海格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抬头看着她,“很好,慧慧。你的未婚夫不见了,你就来找我了。你对谁都充满信任,对我就永远疑神疑鬼,我问你,在你心里选一个恶人的话,是不是就是我?”
她摇头,“不,你不是恶人,你是好人,你待我那么好。”他淡然的态度和话里话外多多少少透出来的信息,似乎给了她一丝渺茫的希望。情急之下,慧慧往前跨了几步,膝盖狠狠撞在茶几角上,疼得整个人缩下去,但她也顾不得,用手抓住他的裤脚,“你把他怎么了?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他没做什么错事,他也远不够当你的敌人,他是个好人,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人,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沙发上的丹尼海格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身子稍稍向前,低头仔仔细细看她的脸,“慧慧,慧慧,看看你,你为了他在做什么?你为了他这么求我。你说什么?他是个好人?”他像听到最荒谬的传闻一样,不可置信地摇头,忽然站起来,走了几步去自己桌上拿起件东西,“好的,慧慧,我确实想瞒着你,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做你能少伤心一点儿,不过,既然你一定想知道,”他走过来,让她看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她拿过来,薄薄的一张纸,放在小夹子里,那是巨额支票划出的存根:两千万欧元,由丹尼海格支付给杨晓远。
她定神看了好几遍,然后抬头又看看他。
“是的,恐怕我还得再解释一下。”他说,“你说的这个好人啊,那天在你家里,我遇见了他,你当时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应付,扭头就走了,是吧?我几乎被你逗笑了,觉得很好,我也正想要你这样,那我可以跟他开门见山地谈。一个人的心机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那不是一个跟你一样的年轻人。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我知道他要什么,我问他多少钱可以放弃你,他很老到地让我说一个数字,我说一千万。他说,”丹尼海格顿一顿,“他说他要想一想。”
她愣在那里,老老实实听他说话。
“我得承认这是个好商人。他看出我的必得之心,没有马上出手,相反他加了成本,他居然,”丹尼海格说到这里,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茶几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居然要跟你结婚了。”
她一声都没吭。
“我问过你了,慧慧,我问过你怎样做能改变这个决定,你说不行,你拒绝了。那么我只能从他那方面解决。当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实施下一个有效的办法时,这个雷米来找我了,他说两千万,”丹尼点点头,“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是一个质的改变,对我来说呢,无论如何,钱是最简单的解决事情的方式。所以生意做成了,他走了,你留在这里。”他伸手拨一拨她的头发,“你来找我了。这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两天前。”
过了半晌,她说:“……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你怀疑哪里?还要我出具什么证据?”
她相信那张纸,她也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丹尼海格不会说这个谎的,而杨晓远呢?他那样的一个人呢,怎么会辞去在瑞银的植物呢?因为他拥有了他的小岛,所以,这个解释是合理的,这件事情是真的。
只是,她抬头看着丹尼海格,只是……
慧慧扶着茶几站起来,“你,你是在告诉我,杨晓远本来就是个坏人,对吗?”
“……”他摊开双手,“你自己来判断。”
“对,丹尼海格,”慧慧说,“他是不是坏人,要由我来判断。因为你,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做判断。”她恨恨地看着他,握着拳头,“你像个皇帝一样操纵一切,你放下鱼饵,然后说你钓上来的都是贪心鬼。你知道两千万欧元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什么吗?”她忽然仰着头笑起来,“丹尼海格,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坏人?”
“你是在解释你的愚蠢吗?可惜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连个人都看不清,他不是第一个骗你的,对吧?”
他的话呼的一下燎过她的心头,那只一直休眠的小兽霍然醒来,在她的心头叫嚣撕咬。她听见一声野兽般的吼声,那原来是从她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叫喊,同时整个人冲上去,握得紧紧的拳头劈头盖脸地打向丹尼海格,她尖叫咒骂讨伐,“你这个魔鬼!你毁了我!我原来糊涂,我愿赌服输,我输掉一个小孩儿,我害死雅尼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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