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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情(上部)作者:卫风 [23]

By Root 397 0
力气。毕竟,我不知道接下来

会发生什么变故。听着敲过二更已久,估量着时近三更,我将手里最后那颗据说会爆响的弹丸按

纸上说的方法在烛火上烤炙一下,用力向上抛出去,只见那一点微绿的光在空中略闪一下,突然

爆裂开来,我已经捂耳眯眼,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几块假山石下的空隙里。饶是养了半

天神,伏身静下来不动时,仍然是气喘吁吁,眼冒金星。外面那一声响真不是盖的,过年时放的

流星炮也没这么一下厉害的响声吧?方圆一两里地的人恐怕都听到了!

接下来是喝骂声,纷乱的脚步声,那扇总是紧闭的门轰然作响地被踹开,那样的动静一定

是被踹而不是被推开!有人大步地冲进院子去看屋内的情形,喊喝的声音此起彼伏,衣衫当风作

响,好似有人在空中跃跳而过似的,听到金刃劈砍相击的鸣声,有人惨呼,有人仆跌,而后一人

的声音最为明显:“到手了!快走!”

我偷眼向外看,隐隐的夜色中,看到三四个人影越墙而去,其一身上负着软伏着的人体,

四周远远呼喝声音仍然不绝,渐往一个方向远移,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令人措手不及,这个小

院却静无人声了。

我从假山石下钻出来,扶着墙,终于走出了这囚我多日的庭院,外面是条暗巷,两边都是

高墙,房舍连绵!我出了暗巷,在暗中辨识道路,向较窄的路上走,体力终是不济,气喘不止,

汗如雨下,全靠一口气咬牙撑着——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回哥的身边去!一定不能倒下!一定要

离开这里!

越走房舍越是低矮稀疏,运气真好,竟没有碰上什么人,估摸着都被那闯入又掳了人去的

人引到另一个方向去了。直到此刻我仍然拿不准那闯进来的究竟是不是青衣门的人,而我设那样

小小的一个局,会把事态引向一个什么方向?如果那确是我哥的人,那么我现在的举动,无疑是

为自己更添了凶险,且坏了他的计划。不过,那些人能不能走得脱身,还是个未知数。如果那几

个不是我哥手下的人,我没有做错,这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脱身,也还是未知数。

提着的小包裹里面塞了几个馒头,我走到腿酸软不堪时,终于又到了一堵墙边,摸索到一

扇或是后门之类的木门,轻轻拔开门闩,闪身出了门,再慢慢的带好,强忍胸口象是要迸裂的剧

痛,再沿着墙走。走了不知多远,那面墙终于远离了我,我又拐进一条小巷中,转一个弯,再

拐……如果天空中有眼睛俯瞰一千多年前的月下长安,有一个人步履蹒跚的挣扎前行……我要逃

开,一定要!

不知道带走那个婢女的一伙人有没有逃开,如果没有,那么囚我的人想必会发现他们其实

是找错了人,那么一定会再回头搜我。如果那伙人逃开了,但是用不了多久也就会发现他们带走

的并不是我,无论是哪种可能,我都得逃开,不能被找到!

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金星乱舞,硬硬地把脚迈出去,却无力再踩出这一步,身子向前仆

下去,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心里知道不好,但是无论怎么咬牙努力,却再也爬不起来!身子

伏在地上剧喘,慢慢向前又爬了几步,靠在一个高起的矮墩上,伸手摸索,却象是一口井,不

错,正是一口井,我正靠在井台上。手边摸到了井绳,一个歪放的木桶,还有粗木的,结实的井

架。

远远的,似乎有动静向这边来。我心一横,把井绳扯过来扎在腰上,奋力爬上井口,向身

向下倾,扯着井绳,沿着那溜滑的井壁,向井底一直沉落下去。

井水与胸口齐,因为井绳扯住,便不再向下滑落。好在是夏日,井水虽寒,也还挺得住,

反而令我委靡的精神为之一振,我手指抠住井壁的石缝,半身贴上去想听听地面有没有声音传下

来,因为身子大半在水里,水的浮力将我的体重变轻,井绳虽然不粗,却不致于撑不住我。

果然有步声,纷乱而快速的经过,隐隐还有火把燃烧的毕毕剥剥地声音传下来。

我屏住气,怕被听到什么动静,但上面的人没有在这里停顿,又迅速地向另一方向而去。

松一口气,我现在只能等待天亮的到来。至于怎么样从井底出去,那是另一回事了。

拂晓时,我被人早起汲水的人从井里拎了上来,看那人一脸惊慌失措,我情知自己瘦

得一把骨,又在井里泡了将近四五个钟头,绝对是有本钱串《午夜凶铃》这部惊悚大戏演贞子。

可是口不能言,刚刚想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是不小心落井的,那人吓得丢下木桶落荒而逃,跑到巷

口时还跌一跤,回头看我一眼,爬起来跑得更快了!

摇头苦笑,拧拧衣服上的水,在水里泡得我头重脚轻,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知道自己身体

实在是吃不消了,但是现在天已经亮了,我倒不怕再有人当街来掳我。

总算是松一口气——不过……嗯,那个,游目四顾,这里是长安的哪里呢?那个,青衣门

的长安办事处又在什么方位呢?我一点印象也无。能打听到吗?帮派的办事处?拦下一个人,想

打听道路,刚刚比划一下,那人惊恐万分甩脱我的手,飞也似地走开了。

不是吧……我现在讲不了话,连问路都办不到!

身上没有钱物,先是当了多日的病人,又做了多日的人质,谁会在我身上装些钱用?连耳

坠都在卧床不起的时候,因为不舒服而被小宛体贴地给我摘掉了,一点点什么也没……哎呀,不

是的,还有这个!

昨天把那个婢女向床上拉扯时,她的一根短钗掉在了地上,我顺手收在怀中。

扶着墙慢慢向一边去,太阳升起来,街上的人渐多,我头上和身上的水被烈日一照,不多

时已经半干。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当铺,那枝短钗不值钱,只当了一钱银子,我买了笔

墨,写了一张纸条:请问青衣门在什么地方?

觉得自己象个傻子,执着那张纸愣愣地亮给过往的人看,人家看看纸条,再看看我,摇头

走开。大半个上午就这么过了,头痛得实在受不了,在墙根处坐下来,那张纸条被我扯得有些

皱,顺手扔在一边。买了几个包子裹腹,肚里有了东西,好象力气也恢复一些,突然想起来,在

偌大的长安,找青衣门那样隐蔽的门派,问陌生人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我还有一个人可找!

红拂 !红拂的老公李靖可是大人物,在长安哪有人不知道他!找到了李靖,就可以请红拂

带我去找哥!

于是另找一张纸,恭恭敬敬写上要找三原李靖李药师,又找人去看这纸条,终于有人指了

一条路给我。兴奋之余,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倒


41.走了老远的路——或许不太远,只是我走走停停,时不时的靠墙上歇一下,半天才走到别

人指点的那条街上。并不是太新的房子,此处名叫新昌里,看巷中十分干净清幽,左边一所宅子

出来一个青衣婢女,张眼看那门上正挂着“李寓”的牌子,急忙走上前去,将手里的纸条给

她看。心里却惴惴的,不知道是也不是,要是这婢女不识字,那也枉然。那婢女看了纸条一眼,

惊疑不定地又打量我,张口说:“这位姑娘是谁?找我家将军何事?”

太好了!我把纸翻转过来,背面是我早写好的字:

红拂夫人可在?我是她的朋友,名叫于意。

她又看了,说道:“夫人有客,姑娘且等等,我去给通传一声。”

我露出由衷地笑容,向她做个道谢的手势,她说道,不敢当,便转身回门里去。

我在门外站了片刻,门忽然向旁打开,有人走出来,我看不是那婢女,却是两个男装打扮

的人,便避让在一边,后面又出来一个,一身红衣似火,不是红拂还是哪个!却听她在送客,声

音不高,那两个人点头告辞,我忍不住上前两步,冲红拂摇摇手。

她向这方向看过来,一时之间竟象认不出我来。我才反应那婢女必是看她将出来送客,未

及告知她我来的事。又走近一步,站在台阶下面仰面看她。

她终是认出了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惹得正在告辞的两人也转过头来看。

我想向她微笑,但嘴角一动,却流下泪来,头昏昏的,眼前一片模糊,似是看她向我走

近,我也伸手向前,天旋地转中,白石的台阶正向我迎面扑来。

预期中的堕地并没有成真,朦胧中感觉是有人抱住了我……红拂……红拂,终于见到一个

认识的可靠的人,能够回到哥的身边了……

隐约中听到人声,辨不清究竟是谁在讲话,鼻端有淡雅的香气袭人,不知不觉便让人觉得

心里安定踏实,身上软软的没力气,一直纠缠不去的病痛疲倦都不存在,只觉得舒适放松。

眼皮动了动,可是懒得睁眼,知道自己已经安全,登时散架一般。

“小姐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说道,随即我想到那是小宛,她的声音在耳边说:“小

姐,小姐?”虽是懒得动,但不想叫她失望,便睁开眼来。

小宛清秀的面容正以超级放大版的模式,离我距离不超过两公分,出现在视野里。

“小姐……呜呜……小姐……”她一句话不说,竟然伏在我肩上哭起来,全不似平时那副

精明伶俐的模样,哭得毫不矜持,象个乡下的傻姑娘。我看着她哭,心中暖暖的,吃力的抬起

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发,只是讲不出劝她别哭的话。自己也觉得眼眶热热的,似有东西想向外涌

淌,眨眨眼,看着帐顶,不想叫眼泪流下来。好在她哭了会儿,便抬头,边擦泪边说:“门主正

在赶回长安,传信说是三日内必到。小姐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想吃什么东西,我叫人

去弄。”

我点点头,她毕竟精干,要是真是一哭没完,估计我哥也不会叫她来服侍我了。我虽然算

不上是个多热情的人,但是我是现代人,人权意识重,虽然她是雇员,我也尊重她,她待我也是

一直忠心又尽心的。

我无声的讲话,小宛早有经验,注意看着我的口型。

“这是在哪里?”

她一面回说:“是在李将军的家中,小姐身子弱,大夫说先不要移动的好,李夫人也说先

不要动。姚护法和其他门人也一起过来了。”一面拧了热热的香手巾来为我擦拭头

脸,我已经不象前一阵子那样不能动弹了,但是身体象虚脱一样没点儿力气,就任她服侍。擦完

一遍,喝了一盅茶,精神好些,只是还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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