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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 [30]

By Root 1551 0
忍不住了!

  姬山老人待我那么亲切,虽然他老是放牛吃草让我自在逍遥,可真正的知识也没少教。几年来,我们就算不似爷孙,也是名副其实的师徒!

  ——这个江近海,居然对他下毒手!

  “出去!”我拉起江近海的衣袖,用力往门外扯,“趁我还没摸到菜刀,你滚出去!”

  “就算给你一把刀,你能怎样?”江近海抽回袖子。在我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伸手拎起我的后领,低声呵斥道:“给我差不多点,什么叫滚?你哪只耳朵听见姬山翁是我杀的了?”

  “你说杀我师父不是为了赌约,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是因为别的理由出手?”

  “——可我带人赶到姬山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站起来,故作无辜地摊开手。

  我戒备地盯着他。

  玩着腰间的玉佩,江近海把原委一一道来。

  “我受命去找一份前朝密诏,上头交待的是,拿到以后就做掉秦老(姬山翁)。不过显然有人抢在了我前面……”

  他带着部下到姬山的时候,正是我考试前一天的晚上。对山路不熟悉的他们连夜进山,凌晨才找到姬山翁的小院。

  那个时候他推开歪倒的院门,就见姬山翁倒在正屋门槛上身中数刀,已经气绝,八月的气温里血却还没有完全凝住。屋前屋后都有翻动痕迹,而放书的小屋里尤其凌乱——有人在这里搜索过什么东西。

  江近海没料到会被人捷足先登,事已至此,他只好命人再次翻查小院上下,果然可想而知,什么也没找到。

  “想到他是你师父,我特意让人用席子裹了尸首,埋在院后。如果以后要移尸回乡,也方便一些……”

  他停下来,回头看看我的脸色。

  “说得像做善事一样,”我冷道,“你跟那些杀手不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区别?可能让你觉得不爽的,也就是自己来晚了,捞不到功劳。”

  “别阴阳怪气的,小姒!我知道你心里在生我气。那我不得不把话跟你说明了。”江近海笑道,“要知道这不是讲究人权的现代。小姒,你张眼看清楚,这世上,人,有贵贱之分,命,有轻重之别。要淡漠、要出世,可以!那就必须承担这种选择带来的后果。”

  他指着我:“你师父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不言语。

  “只有地位最显赫、权势最盛的,才是生存权最高的人。别的什么都是假的。”他继续说,“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加优渥的生存条件,我问心无愧。你脑子里的现代观念需要改改,别把自己当作与众不同的人,既然来了,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

  我抬头看着他。

  在这个时代,我们都是外来者,都会思考和比对。

  他的道理我一听就能明白,但是明白不等于听从,不等于盲从。人生不是游戏,规则不会白纸黑字写出来,更不能想当然尔。更重要的是,有些人擅长适应规则,有些人却倍感不适,试图改变规则。

  “你很会说服人,海哥儿。”我说,“我愿赌服输。但是,在跟你回山庄之前,让我把师父葬了好吗?”

  他颔首同意,并未发现我的缓兵之计。

  ——江近海,你错了。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大错特错!

  ※※※※※

  姬山翁的尸体在夏秋季节的薄土里足足埋了两个月,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

  江近海手下那些人也真是厉害,面不改色将尸首挖出来,冲洗干净,换上寿衣匆匆入殓完毕。按照姬山夫人的意思,我们就把师父葬在山脚下风水好的地方,然后搭上棚子,办了七天的丧礼。

  我原本以为,替师父下葬时候来的客人不会太多,谁知陆陆续续地到来新客人,最后加起来居然有近百人了。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来客中什么身份的都有,也有人只派了使者,连自己姓名都没留下。

  奇怪的是大家都把礼钱给我,不直接交给师母姬山夫人。结果,我手上平白多出四百两银子的慰问费来。

  师母大人不仅不出面,连钱也不肯收。

  “老身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这笔银两应该是秦夫人的。”她嘀咕着,躲回周裴的马车上。

第四十八节 蹊跷,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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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正室么?我没趣地挠挠鼻子,只好把银子交给周裴,让他用来替姬山夫人养老。他说秦嬷嬷用不了这么多钱,何况她会一辈子跟着他根本就没必要准备养老金,结果银票最后落回到我手上,扎下根不走了。

  好吧,那秦夫人又是谁?我把钱给她老人家顺便认个亲得了。

  “没听说过姬山老人家还有位妻室。”这是周裴的证词。

  江近海翻翻他的行李,从里面找出“目标人物档案”来:“喏,你说的是不是秦老(姬山翁)的第一个女人?”

  他指着的那一段调查报告上面,用简体字写了关于姬山翁原配的事情。

  其实在这个社会,那女人的正室地位是得不到法律保障的,为什么呢?因为她是从家里与姬山翁私奔出来的女子。私奔虽然浪漫,但却意味着女方放弃了自己的家庭地位,成为低贱的人,只能被男方家人当作妾或者婢女对待。

  两人私奔,投靠当时还是王妃的秦家大姐以后,关于这女子的记载就戛然而止了。数年后姬山翁与他的姐姐决裂,“孑然离京”,没有再出现与他原配夫人相关的一言半字。

  “可能病死或者送人了吧,你就把钱留着,几百两,数目也不小呢!”

  我瞪了江近海一眼,没等教训他的话语出口,就听见场外一声唱报:“都察院副都御史徐大人遣使来悼——”

  来了!我心下一喜。

  徐大人是谁,恐怕各位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是姬山翁的师兄,前年才在家服完丧,应诏回京任职来着,目前继续在他的老岗位上干活。

  我没通知远在京城的徐老来悼念师弟,只是请张缇在王府的食客里找了个相貌端正的家伙,假冒徐老的使者,借他的口传一个消息。

  来人像模像样地深鞠一躬,闹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还礼。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爷请公子上京一趟。”他说。

  “上京?”江近海戒备地插嘴,“为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会反对,于是拉过他轻声道:“人家徐大人是朝廷大员,我的师伯,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拒绝吧?”

  江近海想想:“哼,你先答应着。”

  我早防着他阴一套阳一套呢,给了张缇一个眼色。

  张缇适时站起,兴致勃勃地说:“正巧啊,我也要进京赶考,不如同路吧?再打点一下,拖着趵兄一道上路,那就更热闹了!”

  “那倒是。”我应和。

  只要有趵斩一道上京,我就不必担心江近海会使诡计弄出“途中失踪”的结果了。他敢对张缇不利,但至少不能把趵斩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争取一个去京城的机会呢?因为不甘心。

  谭解元告诉我:按理,师尊亡故,做徒儿的只需尽到弟子本分。孔子的徒弟在坟周服丧三年,子贡独守六年,历朝沿袭演变下来,到如今,礼数是比丧父丧母轻得多的。律法规定(这个干嘛要写进法律里面,郁闷)行过拜师礼的徒弟守一年,且此年内只需忌喜事与淫乐、荤食,并没有不准谋仕的道理,不准参加文武举的应该是父母丧才对。

  曹寰取消我的资格,要么是弄错了,要么就是故意害我。

  不过我最想不通的是他怎么知道姬山翁死了?中举名单报到京城时,师父才亡去近一个月,他从什么地方得知的?十分可疑,搞不好我能调查出什么猫腻!

  “不就是去趟京城呗?那么兴奋,摩拳擦掌地做什么。”江近海悻悻地哼道。

  我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谁知,天不从人愿,在家潜修的趵斩干脆地拒绝了张缇的邀请。

  委屈得跟什么似地,张缇气鼓鼓地告诉我:“他还说我是个没孝心的家伙,他可不能跟我一样,连年都不在家过就上京去备考!”

  过年?

  哎呀!在现代的时候,除夕都是泡在网上过的,到这个时代也没有好好庆祝过什么,我都忘记过年对别人是大事了。说起来去年,我是跟江近海一起过的咧,想不到今年就忙不迭地想离开他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江近海:“怎么办?等过完年再走?”

  他笑笑:“不如去我的山庄度年关吧?让我给你一个家,省得你到哪里都缺乏归属感,根本培养不起对节庆的感情。”

  “归属感?”

  “是啊,你有没有哪一次,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人呢?”江近海高深的一问难倒了我。不,准确说不是难住了我,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我……确实没把自己当作这个时代的人。

  那乱糟糟的电脑桌、嘎嘎乱叫的cpu风扇、还有半凉不热的泡面,才能真正让我有自己小窝的感觉,那就是他说的归属感吧?这里的人对我再好,我也是客。

  “海哥儿,你以前真不是当老师的吗?”我无奈地缩了缩脖子,“你的分析都很容易命中靶心呢!”

  “我可以视作夸奖么?”他放下手里的茶水,道,“我比你看得透彻一点,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日后就会明白。再相信我一次好吗?跟我回去。”

  我相信你?

  是啊,相信你是个受人指使的杀手头子,而且你还想要我师父的命。

  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我还是快点去京城吧,徐大人久等可不好,说不定是什么要紧事。”

  ——我原本可以虚与委蛇同他周旋,反正就是不去他的地盘,可是当他说到“都是为了你好”的时候,我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拒绝他,要求立刻上京。

  ……看不出来我还是个挺血气方刚的小孩么?我自嘲地笑笑,心里明白,这步棋实在是勉强了点。

第四十九节 “江大人是好人”

话说,今天我又老了一岁,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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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跟我们一起走,你好好在家过年吧。”我对张缇道。

  张缇瞟了一眼门外的江近海,神秘地凑近问:“怎么,姓江的不同意?”

  要真是他不同意就好了,他现在毫无异议的态度反而让我生疑,就怕是他安排好了什么“意外”,跟我玩人间蒸发。我倒没关系,换个身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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