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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 [109]

By Root 1594 0
何况如今夏城大军压境。

即将无水可用的恐慌迅速传遍全城,眼看着这口井周围人越来越多,我急忙带着张缇离开,回衙门吩咐人手去现场维持秩序。还没真正断水就闹出踩踏伤人事故的话,毫无疑问只会让民心大乱。

“张大哥,再麻烦你一趟,去盐商宅邸查看水井情况。”

张缇应声:“好的,张某会尽快回来。”

衙门里的井从地理上看也属于城西,现在也打不上水了,俯身在井口,能听见咕咕的声响,像是水被什么东西硬性抽走了一般。==

“以前城里的井也枯干么?”我问齐云天。

他点头道:“三年里枯竭了一次,天旱久了,井水自然不涌。城外小河也断流。”

“那都是怎样应急?”

“从邻镇调水,同时也征脚夫从山里取水回来。”

非常时期,城门一开麻烦就大了,送出去的人再回来会不会有问题,也是难说。但如果真的到了无水可用地境地,除了派人取水,也只剩定期开城让县民逃散入山中一途了。

所以不是事事展都能一力推定的,师父说的相星之术,是否意味着全方位的推演应该把自然环境条件算作一个变量?

忧心忡忡地回到城墙上,让人把给北狄的回函投到城外。我四下打量,即墨=怎样?”

“咦?出去了我们要做什么?”他不解,“留在城里也是多一份兵力啊!”

我没说话。

他想想不对劲:“出了什么事?平时见你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怎么突然连脸色都黯淡了。”

我抬眼睨他。哪有那么明显,我再是沮丧。也不形于色的好吧?别告诉我说一眼就能看穿。

那天以后城里的储水进入定量分配模式,每个成年人一天只能领到一瓢,幼儿减半,刷锅洗碗那都免谈。富商一开始还能从穷人那里买到水,后来大家都不够用了。水价从几文钱一挑,涨到几贯钱半桶,甚至花钱也买不来。

虽然紧缺,到目前为止还不至于渴死人。

东宫没吃过少水的苦头,单是每天没水洗漱,他就仿佛被虐待许久一样,整个人憔悴起来。

“还是送你出城吧?”我前后问过他几次,他都拒绝了。

不仅是拒绝,他还一副被小觑被侮辱地样:“没见你要送音出城。没见你劝江源离开,王郊也是,一个个都同意留下,唯独赶本宫走——”

我那个,说即墨文武双全留着有用吧,东宫八成会引申出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只会拖后腿;说江近海医术高明能当战地医生。东宫搞不好就觉得我是指他碍手碍脚什么都不懂;至于王郊。那就更不能说原因了。

话说回来东宫留在城里确实没啥用处,只能当作普通百姓养着。

战乱时候围城。最怕的就是百姓多官兵少——吃粮食的多,能作战的少。现在夏城就这状况。

原本准备了足够几个月份量的粮食,谁知天公不作美,送来了个缺水的窘境,于是城中百姓变成了更重的负担。我做梦都想偷偷开城门赶一部分人出去。对于他们来说,夏城是家宅,更是避难所,离开了还能再回来,倒了还能重建,对于我来说,夏城就是职责所在,不容回避。基于这样的想法,真觉得应该劝说百姓暂避。

东宫就是百姓中间最大的一尾,吃穿供应得不好的话还会不满,虽然他自以为很吃苦耐劳,但实际上磕着碰着一点都能折腾老久。

最关键地是别人至少能煮饭送菜当啦啦队,东宫既不能上战场,又不能下厨房,在这方面连个老百姓也比不上啊!

(看不出来对他意见这么大。)

“殿下你想太多了,”我对他道,“这么十来天,州府连个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驻军是派到了哪里,万般无奈只得请殿下亲自出面一趟。你看,即墨大人、王御史与江大人,谁能号令祝州兵士呢?除了殿下,无人可以胜任!”

左看右看,这段还是勉强有点说服力的吧?

不过东宫了解城里的状况,干脆利落地拒绝:“休想!你以为本宫不知吗,夏城无水,形势堪危,如今是想把本宫提前送出城,以免事情无法控制的时候来不及……”

既然明白,为什么不老实照办?

他继续道:“虽然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可临阵脱逃哪里是男儿作为?哄骗本宫离城?想都不用再想。”——

你也不必说得好像我就要跟夏城一起被灭似地……

“殿下,你想太多了。的确,我们缺水得厉害,人心惶惶,但异地一想,既然连我们有井眼的城内都焦渴成这样,在城外沙土里驻扎的人马又怎能幸免?不过是与他们拼毅力罢了。”我说,“北狄出马,只是求财物粮食,从未想过拼死来夺,究竟谁能撑到最后,还是难说啊!”

“这么想起来也对。”东宫点头。

“所以,请殿下不要多心,秦晏并无它意。”

第一百七十七节 来,战!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瞥向对投书十分感兴趣的东宫。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反转笔杆,戳他一记,再埋怨“还不都是你害的,谁让你派我来这里做官”,那真是既解气又妖孽了。可惜这么撒娇的事情,对一个小毛孩我还真做不出来。

等巡逻的士兵过去,我对东宫道:“殿下,城墙上风大,还是早些回衙门休息吧?”

他摇头:“你先说这回的投书上写了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犹豫是否照实告诉他。

“罢了,还是本宫自己读比较快!”东宫伸手来抄走北狄人的书信,闪到旁边去细看。越是往后读,他的表情越加严肃。

因为这封信根本没有再要求什么财物,它从头到尾就是一封战帖。

短短几天,对方就终于憋不住,撕下远道而来的友好面皮,直接请战了。

我原以为人家倾巢出动,又没打闪电战,应该是要耐性足一点,多在外面码几天小步儿再说的呢。看来是小觑缺水的威力,是说,面粉也要用水捏一捏才能入口嘛。

就算他们背后几十里地的安漆村井里还有水,整日派人往返运水,也是一件苦差事。何况安漆村随时可能被我们的散兵或者墨河的乱民攻击,押送供数万人饮用的水就更加麻烦如果进山取水,第一他们对山地不熟,探查水源困难;第二在林地里失去快马轻弓的优势。\\\\\\骑兵不见得是前述两路游击步兵的对手。

你说他们原本是想趁火打劫,却把自己丢火场里进退两难,冤不冤枉?

“笑我朝无人应战啊……”东宫不满地瞪着战书,好像这样就能把它瞪出个洞来。

“确实也无人应战呀?”我笑道。

没将领不说,关键是也没有兵马,尴尬,总不能让我把这两百来名杂牌军派出去站成个迷你豆腐块吧?

别说密密麻麻地摆出气势了,恐怕对面冲过来几十匹战马,都能把我们这边碾得鬼哭神嚎地,傻瓜才出城应战呢。

金庸小说里见过一席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凭城墙对抗骑兵,差不多就这感觉,要不是眼看要断水,说不定这儿还挺悠然的。可惜衙门的八口水缸已经见底了,养活百来人真是难于上青天,悠哉不起来啊。

而今人家抓狂,下战书,我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早点儿打退他们。早点儿收工放人出城,早点有水用。

吩咐加强警惕,再把依然是打太极的回函给送到城下,我就趴在垛口偷看对方的情况。

带着回函的北狄骑兵到他们营地内不久。帐篷外面开始聚集人马,而且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频繁地跑动,乍看之下,对方营地的栅栏内外,挤满了从帐篷里钻出来的人。

我也赶快派人把全部兵卒都集合起来。除了东西南面城墙各留几人以外,统统集中到北面来。

人手实在太少,如果不全体动员,我们甚至不能保证每个垛口有二至三人守住。

紧缺的不止是人,还有武器。

大炮?没有。

投石器?没有。

刀剑之类地东西,倒是每个人配备了一把。

弓,拉得起的人才会有,你别说还真的有不少人拉不动长弓,轻弓倒是连我都能用。但守城的时候用它还不如往下面砸板砖呢。

至于箭,不好意思,每个人二十支是上限了。

没办法,朝廷不支持地方自己搞武装部队,我们原本是要靠铜山关和州府的军队交叉保护的,谁知道那两处的全都出去支援墨河。却给关外的北狄人钻了空呢?

嗯。这是调度方面的失误。

“唔,基本都上马了。”东宫站在正中央的垛口内。眺望北狄大营,“为什么他们放心地在咱们面前集结,不怕趁此时攻击吗?”

“我们有那本事?”我问东宫认真回答:“没有。”

“那就对了,请离开那里,以免被流矢误伤。”我把东宫拉住,塞向城楼里。

北狄地兵马紧张调配,逐渐从一盆麻点变成数根黑芝麻杆。我方也是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除了立在城墙上静待的兵卒以外,剩余的都忙于把百姓“捐赠”的石块砖块瓦片什么地搬上城墙。油商捐出来的油桶、从乡亲那里抱走的棉被等,也扛了过来,码在城楼里。

“殿下,你的任务就是守着这些装油的桶和缸。”

“为什么?”东宫不满,跳起来,“把弓给我,看我地!我能百步穿杨,比这边的兵士强多了!”

他的喊叫令忙碌准备中的士兵侧目,我急忙打断:“好好、就让你用长弓,但请务必注意安全!”

虽然他据说射箭的功夫跟骑马一样精湛,可这毕竟是上战场了,刀剑无眼,越是站得贴近垛口,越容易被由下而上的乱箭射伤——

北狄的骑兵,别的武器都不怎么出名,链锤和轻弓,可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绝艺。由此看来擅长奇袭和杀伤,不是没有道理。

几个衙役把喊冤鼓给搬到了城楼里,说是没有军鼓,只能用这个代替。看着滑稽了些,而且我也不懂什么鼓点,幸好操练民兵地教头也在城墙上,他接过鼓槌,随手试音,顿时墙上一边沉寂。大家都渐渐进入状态,等着将帅号施令。

即墨带皇卫守在西北角,阿青和衙役们守东北角,我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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