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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望三身皆有幸 [11]

By Root 806 0
。”
  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穿的还是一身深黑色直裾,这么近看,只觉他的五官十分精致,实在是一表人才。
  “文大人真是好雅兴。”我看着他手上一支羊脂白玉萧,长约一尺八寸,上有六孔,吹口状似新月,却是与素日所见不同:“此萧精致非凡,想来不是俗物。
  “这支不是萧,是笛子。”
  他将那形似洞箫的笛子拿了起来,指着那吹口道:“尺八的新月形吹口,比洞箫的吹口宽,加上两端通洞,与洞箫明显不同。”
  “看起来也差不多。”
  “如今此物少见了,我身上带的这支乃是我爹随身之物。”
  突然想起应太迟和应太商所说,文珂的父亲乃是皓国人。
  “令尊是……”
  “承平六年贵国的和谈使。”文珂道:“他是个文人,偏偏娶了我娘。”
  “想来文大人必定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好生令人羡慕?”
  “羡慕?”他不置可否,却道:“上次文棠对你们无礼,真是对不住。”
  我赶紧道:“文大人言重,该是我多谢你偏帮我才是,只是不知道,文棠公主之后……”
  文珂微笑:“闹也闹过了,玩也玩过了,派人好不容易才把她送回去,她偷偷跟着我出来不是一次两次,懒得理她。”
  原来她还真的是耶律文棠,好在山高水远她也寻不了我麻烦。我赔笑:“文大人跟文棠公主关系真好。”
  文珂看了我一眼:“是很好,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原来如此,难怪说男女同行必有奸情。
  “原来文大人是未来的驸马爷,真是失敬。”
  “你和应家人很熟?”他换了个话题问我。
  “看起来像是很熟?”我反问。
  “应家对我爹娘有恩。”
  “啊?”其实这种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我不是太有兴趣,不过你要说,我还是会很认真的听。
  “当年朝野上有人说我爹是通敌卖国,多得应老王爷襄助。”
  “哦。”应老王爷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生出应太迟这败类来?
  “你能不能不要就用一个字来回答我?”
  “恩。”
  文珂面上露出挫败的表情:“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人也挺有意思的,我笑了一会,发现他看着我,顿时有点不自在。
  “文大人?”
  “恩?”他好像才回过神一样,然后道:“其实你叫我文珂就好,你又不是扶姜人。”
  哦,最近大家都爱套近乎让我直呼他们名字,应太迟是,这人也是。
  “文大人真客气。”
  “不是客气,”他道:“每天都听人叫我文大人,总觉得被他们叫老了。”
  “叫老了?”细看一下,他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深谙人情世故的沧桑之感,再加上老爱穿得这么老气横秋的,想不让人觉得他老都难。
  他惆怅地看着我:“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我觉得文大人最多二十几岁,还很年轻啊。”
  他倒抽一口凉气,继续很惆怅地看了我一眼:“我虚岁十九。”
  原来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我干笑:“哈哈,最近上火,眼神也变差了,也有可能是文大人气韵非凡;反正…总之…那个…文大人真是年少有为。”
  文珂笑了几声,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浮舟,你拍马屁的本事很差。”
  “不,我说您年少有为这事绝对是真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和气势,我右手一巴掌拍在石桌上。这一巴掌让我后悔得跟什么似的——哎哟我的娘,这什么石头做的?疼死我了,我想抽人。
  文珂抿着唇笑得很开心,笑够了才问:“你手没事吧?”
  我甩甩手:“还好。”
  他拉了我的手来看:“稍微有点红。”
  “我皮糙肉厚的,不劳烦大人操心了。”我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抽回来。
  “看得出来。”他道。
  为什么这些男人都那么爱刻薄人?临晖这皇城脚下风水不好吗?
  远远地听见有打更人的声音飘过来:“三更已过,小心烛火。”
  “都那么晚了。”文珂突然道。
  “是啊。”找不出旁的话可以说,只能随便应和一句。
  “浮舟。”
  “恩?”
  “你姓什么?”
  风吹着凉亭四角挂的灯笼明灭不定,抬头看了下如丝绒幕布的天际,云不知几时遮去一半缺月,只露出少少的部分洒下流银满地。
  他解释道:“梁清月,陈滟语,萧芸梦,我只知道你叫浮舟。”
  我笑:“大人,我原本无姓,因为我是孤儿。”
  他怔忪了片刻,道:“浮舟浮舟,浮世之舟,来是空言去绝踪,随波去处思悠悠。”
  “大人好才情。”我笑,“不过这夜深了,霜寒露重的,我想求大人一件事。”
  “啊?”
  “大人你深夜出来,应该记得回去的路吧?”期待地看着他。
  “所以?”
  “能不能请顺便带带路,我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他憋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大人,想笑就笑吧,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
  “算了算了,走吧,夜凉如水,你不是还要才选吗?要小心保重才是。”
  算你是个好人。
  “浮舟。”走了几步文珂突然叫我。
  “大人有什么指教?”
  我看他,他看我。
  这一幕真是熟悉,好像最近身边的人都爱跟我对眼似的。他略一沉吟,道:“浮舟其实是个好名字。”
  想不到从他口中能听到这样状似安慰的话来,我也愣了,半晌才找出一句答话:“多谢。”
  
才选[五]
  白玉枝头, 忽看蓓蕾, 金粟珠垂。 半颗安榴, 一枝秾杏, 五色蔷薇。 何须羯鼓声催。
  银釭里、春工四时。 却笑灯蛾, 学他蝴蝶, 照影频飞。
  ——《柳梢青?灯花》宋 张林在叶芷轩门口和文珂道了别,刚踏进去,就被一个人影给吓了一跳。
  看清楚了来人,惊魂未定:“喂,你出个声行不行?吓死人了。”思月轩果真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给我面子。他的头发都已经松开,如瀑的乌发披在肩后。
  “好好的干吗非得用鼻子讲话?”这回他不哼了,转为怒视我。我回瞪他:“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做贼啊?”拜托,风吹得那屋檐下两盏四角宫灯飘来荡去,你披头散发地再往这一站,吓人得很好不好?
  思月轩气得跳脚:“你才做贼,亏我还那么担心你,说,你跑哪去了?!”
  “没去哪啊?”我装傻。
  “没去哪文大人刚才送你回来?你当我瞎的啊?”闻言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真没当你是瞎的,我只当你是傻的。
  但诚实有的时候只会招来麻烦,所以我继续傻笑:“你看你,都看见了人家也不出来打个招呼。”
  “我——”看他那样子,别说打招呼,我保证他要是会武的话,估计要先操着刀先去把文珂砍了,然后再来收拾我。
  “你什么啊?”
  他好像是真的气了,怒气冲冲地往自己的房里走。
  我赶紧跟上去,结果他当着我的面把门给摔上了。
  我敲门:“哎,思月轩,开门。”他不说话。
  继续敲:“月轩。”叫得亲密点,结果还是没用。
  “小月,开门。”
  他还是装死。
  我怒了。你会关我难道不会开?我一脚就把那门给踹开来,思月轩的一件外衫将脱未脱,脸顿时红了一大片,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悠然地走进去,找了个位子坐下,思月轩终于回过神来,又把外衫给穿好,脸都还是红的:“你——”
  一个“你”字拖得老长,后面就没声了。
  我等了半天,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踌躇样儿,觉得很好笑:“思月轩。”
  他不作声。
  “小~月~轩~”我扑过去摸他的头发,滑腻如丝:“你好漂亮啊。”拍马屁总没错吧?
  他完全不领情,把我的手挥开。
  “真生气啦?”我看着他紧蹙的眉心:“好好的突然生什么气?”
  他还是不说话,我也没话可说,静坐了一阵才道:“哎,思月轩,你这里的灯花结成双蕊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终于道:“你回屋里休息去。”
  我道:“你干吗生气?”
  他回我一句:“谁告诉你我生气了?”你气得话都不跟我说,还叫没生气?
  “那你没生气,干吗都不说话?”
  “没话好说呗。”他抵死不认。
  我两只手拍他的脸:“男人最喜欢说谎了,谁信你。”
  他微微地眯起眼来:“谁告诉你的?”
  “婉姨,若水,待花馆的姐妹。”我想了一下,然后模仿若水的口气:“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他笑了一下,然后又作恼怒的样子:“胡说八道。”
  我扮鬼脸:“反正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难保将来什么时候你编个谎话来骗我,我都不知道。”
  他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又道:“别作那么丑的样,本来就难看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说得好像非要有什么好处才能骗人似的。”
  “没什么好处干吗费神编谎话来骗人?”他很鄙夷地看着我。
  “那你说,你到底为了什么事说谎骗我?”
  “我是因为——”他猛然重重一拍桌子:“我压根没骗过你。”
  换我鄙夷他:“手疼不疼?”看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估计还是有点疼的,结果他甩了甩手:“不疼。”
  我拉他的手过去看,说这小白脸皮肤好是真的,就这么一拍,手掌上红了一片:“你没骗我才怪。”
  “你说我哪骗你了?”
  我松开他的手,看着他:“你当我是傻的?你两年前走的时候,我不信你连和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你走了以后,哪怕我不知道你在哪,我在平阳待花馆你总是知道的吧?”一走就是音讯全无,难道找人送封信或是传个口讯给我都那么难?
  他不说话了。
  “你倒是说话啊,”我推他一把:“说话!”我没清算你就算好的,你还敢恶人先告状。
  他用一种哀怨地眼神盯着我不放。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居然长吁一口气,显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看来压根没想说实话,这人怎么跟若水一个样,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塞。其实人藏点秘密我又不是不能理解,我以前偷拿婉姨荷包里的铜板让厨房里的阿婆给我买糖吃的事我也没告诉过别人嘛。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思月轩,你说谎的本事和我拍人家马屁的本事一样差。”
  他幽幽地看我我一眼:“谁跟你一样?”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计较这些。
  桌边上的烛台“噼啪”一声,爆出个灯花,把我们俩都引得朝那看,我观察了半天:“哎,你看见没,灯花像不像是双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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