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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楼系列 [13]

By Root 937 0
了院门口,青茗忍不住回头,看向白楼。那里,在一片苍茫的青翠中,楼的影子有些孤寂。

  “如果楼主能活得长久,必会求姑娘留下来。”

  陡然间,耳边阿靖的声音淡淡响起,冷不丁的让青茗吓了一跳,怔怔说不出话来,只听她说道:“他平日从没甚么人可以说话——姑娘来的这几日,楼主却实过的快活了些。”

  绯衣女子也和她一起立住身,看着白楼,目光淡淡的,却依稀蕴育深情。

  “靖姑娘是江湖儿女,比不得青茗无能。”她叹了口气,心里却震了一下,“我和楼主,不过是闲来谈心下棋的朋友罢了。”

  “你可知,在之前,楼主还从未和人这样聊过天……”阿靖看向她,目光变幻着,青茗不知道她是否看见了自己的心虚,却听的她微微一笑,道:“你来了真好——只可惜你是好人家的女儿,比不得我们这些江湖人,断断是不能耽误你的……”

  青茗看着她,奇怪为什么她今日又和以往不一样起来,却已经到了门口。

  于是,只好上车,告辞。

  “请转告公子,说——”在帘子放下来之前,青茗迟疑了一下,终于低头,对外边的阿靖道,“说我昨日的话,都只是玩笑罢了,请他别放在心上。”

  阿靖笑笑,也不问,只点头道:“好。”

  车把势吆喝一声,马车缓缓起步,待得走出几丈,青茗只觉心里堵得慌,忍不住把帘子一揭,探出头来对阿靖道:“回去告诉萧楼主,他的病或许有法子!等到来年秋天,我研透了医书,再过来看看……”

  远处的绯衣女子微微笑了,那笑容竟然如同阳光般耀眼。

  “好,到时候,还请姑娘回来和楼主继续吹箫下棋。”她扬了扬手,便回去了。

  那样的一个女子,宛如枝头上开着的红蔷薇花,即使花里面有晶莹的雨水,也是拿着重重的荆棘来围着了,不让任何人看见,那样骄傲的孤独的在荒野里开饭着。

  青茗看着她,忽然想:或许,的确只有她才配得上跟了那人一生。

  人中龙凤。

  以前无意中也听那些熟知所谓“江湖”的人说了,可待得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却知道,原来,无论是龙,还是凤,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而且,他们都是有病的,病在心里,病的连她也束手无策。

  “萧楼主和靖姑娘,半年就双双过世了,你竟不知?”

  埋头进了书堆一看便是一年,不管外面天翻地覆。终有一日,她关了神农阁的门,欢欢喜喜的抱着药方从里面出来,吩咐府里的人准备车马去洛阳听雪楼,却听得父亲在一边讶然道。

  哗!……她呆站在那里,手里的医书便滑落了满地。右手尚自紧握着,那里面,是她呕心沥血配出来的药方,为的,就是治好那个人缠身的恶疾。

  然而……如今,竟甚么都不需要了?

  “怎么……怎么死的?”她声音颤颤的,失神的望着外面一片一片黄起来的秋叶,问。

  父亲从药铺的柜台后面抬头看她,见了女儿这等神色,心里明白了一些,便叹了口气,道:“听雪楼倒没有对外面说什么——听人说,似乎是起的内乱罢。就那一日之间,萧公子和靖姑娘就同时去世了,现在的新楼主据说是萧公子死前立的,姓石,才十五岁的一个女娃子。”

  “这一回,萧家算是绝了后……唉唉,我们欠他家的,恐怕是永世也还不上了。”父亲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为了这个还在那里叹气。

  青茗不说话,俯身捡起了医书,便往外走去。

  “茗儿,你去哪里?”父亲在后面急问。她淡淡的道:“我去找人下棋。”

  一切都不同了。

  高梦非死了……谢冰玉出嫁了。人事已经全非。

  她没有去见新楼主,反正,也与那个孩子无关。

  南楚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新建的阁楼前面。青茗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没有人,只供着一把刀,一把剑。听说,这个阁子,叫神兵阁。

  她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墓,南楚说:因为听雪楼结仇太多,最后决定不给两人立墓碑,他们两人,就埋葬在北邙山麓那一片青青的碧草下。不知何处。

  很好……青茗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他们了。

  只是,既不能吹箫,也不能下棋,那么他,一定是寂寞的了。

  但是无所谓……他自从一开始,就是惯于寂寞的人。何况有靖姑娘在,他又如何会寂寞。

  待得南楚走后,她望着他背影笑了笑:这个三楼主,毕竟也是成亲的人了,有自己的妻子家人,听雪楼,断断已不是他的全部了——其实,能看开,何尝不好。

  怕的,就是她这样。

  青茗回过头来,从腰畔抽出了一只玉箫,用丝绢轻轻擦了擦。

  她本是自小就学的箫,一直没和他说,只是因为更喜听他吹而已,如今,泉下定然没有箫音,她便来为他吹上一曲,请他指正。

  吹的还是金缕衣,但是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终于知道当初他吟的金缕衣的词,是这样的——“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他曾说。

  “等到来年秋天,我研透了医书,再过来看看……”自己曾那样承诺。

  “好,到时候,还请姑娘回来和楼主继续吹箫下棋。”靖姑娘曾那样相邀。

  她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重诺言的,所以,一定在等她过来一聚,从此,再无牵挂。

  青茗坐在长长的青草原中,任凭山风吹着,一边吹箫,一边回望着山下繁华依旧的洛阳,那里,该发生的依旧发生着,喧嚣着……但是在她看来,却似换了人间。

  一曲毕,她起身,将箫在石上砸的粉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想,她以后是再也不会替人治病了。

  火焰鸢尾
 

  “南海龙家的新娘似乎又死了……”看着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信函,萧忆情似乎有些惋惜的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次的新娘是滇南凤凰花家的二小姐吧?”旁边的一个绯衣女子展开了一幅画像——上面是一个方当及笈年龄的绝色少女,鬓上簪着一朵火红的凤凰花,“龙家是怎么对外宣布的?——还是说新娘是因为有私情而羞愧自尽的?”

  “是啊,第十一个新娘。”

  “谁会信?毕竟太蹊跷了。”阿靖皱了皱眉头,“难道女方家族能轻易罢休吗?”

  萧忆情笑了笑,把她手上那幅画卷拿了过来,挂在密室的墙壁上,那里,已经整整齐齐的挂了十幅少女画像:“海南龙家……你以为云贵两广之地能有对抗他的力量吗?”

  阿靖不说话——她也知道,在遥远的南方,在天和海交际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类似于神话传说的家族:龙家。

  没有人记得那一个家族的人原来姓什么,只知道他们居住于一个叫莺歌屿的孤岛上,由于历代的嫡子都具有预言潮汐天文变化的能力,而被海上的渔民奉为神明,变成了龙神的象征,后来,干脆以“龙”为姓。

  那个家族,几百年来在云贵两广的势力和影响,甚至在朝廷之上!

  “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龙家历代主人都面貌丑陋无比,而且脾气暴烈,动辄杀妻弃子,为了那个家族的势力和财富,居然还是不断有人把自己的女儿往那个火坑里推。”萧忆情摇头,看着壁上十一张少女的画像,叹了口气。

  其中,还有号称江南第一美女的苏妩和武功排名武林前十的女剑客叶翩芊。

  连这样的人,一进龙家的莺歌屿,都是玉陨香沉!

  “但是,如果能成为龙家的女主人,那样势力和财富的回报,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动心。”阿靖眼睛看着南方的天际,悠然说了一句——“如果能和龙家结盟的话,听雪楼对付滇中的拜月教就不必腹背受敌了……”

  萧忆情眼睛闪亮了一下,忽然沉默。

  他知道阿靖的意思——“那么,是要派出一个楼中的人去龙家吗?”他问,手指拨弄着鬓边的白玉流苏,眼睛里有深思的意味,“是要听雪楼和龙家结亲,送一个女子去做新娘吗?”

  “已经有十一位新娘死了……如果听雪楼的新娘也失败了的话,将彻底失去和海南龙家交好的可能吧?”有些沉吟地,萧忆情轻轻咳嗽了几声。但是,无疑,一旦成功所能得到的巨大利益打动了他,听雪楼主陷入了反复的权衡中。

  “我们对于龙家的资料实在是很少,并不了解为什么每一代龙家嫡子在正式娶妻之前,总是要莫名其妙的死很多新娘……”

  “只是知道龙家虽然有天文潮汐方面的天赋,但是却是一个代代面貌丑陋不堪的家族,而且似乎是被诅咒一样,那样大家族中经常有妇女暴死的消息传出……”

  “似乎,虐杀女子,是那里的传统啊……连第一美女的苏妩和武功排名武林前十的叶翩芊都诡异的死去了,那么我们楼里要派出什么样的人才好呢?”

  似乎是和身边的绯衣女子商议,又似乎是一个人在沉思,听雪楼主俊秀的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白玉流苏,目光变幻莫测。

  忽然,沉思的他猛然震了一下,眼睛闪耀如电光——“让江千湄去!”

  听雪楼主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千湄?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阿!”阿靖不由一震,惊讶,手用力握紧,“而且……而且虽然是吹花小筑的杀手,却是个从来没有完成过任务的杀手!”

  萧忆情的眼光忽然冷漠如同冰雪:“千湄当然不是好杀手……既天真,又善良,还有莫名其妙的自我牺牲精神——如果不是看在她哥哥江浪是为听雪楼死去的份上,我不会容忍她那么多次的失败!”

  “不过,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打动龙家嫡子的吧?反正,可以试一试……”

  “可是她才十六岁——”绯衣女子低声重复了一遍。

  “阿靖,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听雪楼主蓦然问,阿靖呆住——十六岁……十六岁……她忽然不说话了。烈火,鲜血,屠杀,复仇……那样惨烈的十六岁花季!

  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回忆十六岁,已经是恍如隔世!

  “十六岁,已经不是孩子了。”萧忆情冷漠的回答,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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