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外传1-72 [13]
闻声回头，路维扬笑道：“妹妹可是在唤我么？”我急道：“自然是唤你，难道是……”本来要说“难道是唤卢大人不成？”却是说不出口，知道今日我对卢杞之神态已尽入他眼中，只得红着脸又瞪他一眼。
卢杞亦笑道：“你们有话相叙，在下先行回避。”便移步走开。我这才忙忙问路维扬道：“我家中可都安好？爹爹可是已知我入宫之事了？芳逸的婚事都准备妥当了吧？”他不再玩笑，说道：“家中都安好，诸事齐备，你无须担忧。只是舅父对你和四表妹甚是牵挂，不知宫中情形如何，听崔大人言道独孤贵妃待你甚好，不知如何会将你送至东宫来？”我遂将近日来发生之事，尽量简短对他说了一遍，他听后笑道：“难怪我总觉得你和太子之间关系甚是微妙，却不知卢大人又是如何？”我红着脸道：“我若能出宫去再说吧，现下说什么都是无用。”
他神情肃重低声对我说道：“妹妹，太子是何等精明之人，你身处东宫，应知此地与上阳宫截然不同。哥哥劝你，有些不实之念，还是速速打消，莫要再想。卢大人多年忠心辅助太子，若知有此一节，必然放手，况且……”，却摇头不再说下去。
我不知他“况且”之后欲说何事，追问道：“哥哥请说完，妹妹不是糊涂之人，只求哥哥明言。”
他依然不肯说出，只道：“卢大人的婚事，恐早已有人安排。你日后便知。”我见他如此，越发着急，问道：“那他呢？……他自己可知道？”他笑道：“如今卢大人亦在此，你何不直接问他？如有疑问，尽可问个清楚，亦省却他日麻烦。”我知他之意是要我尽快斩断对卢杞之念，却不知他所说的婚事是否是指公主，若是如此，我倒并不担心。
我正在暗忖，只觉卢杞已至身边，问道：“路兄与你说了何事，在此出神？”此时天色将暮，我正站在一株柳树之旁，他拉我隐身柳树之后，将我拥入怀中。我不料他竟然在东宫之内对我如此，急道：“此地与上阳宫不同，若是太子殿下得知……”他低头轻吻我面颊，道：“东宫与上阳宫对我并无分别，你尽可放心，我定会有一日带你出宫去。”一言触及我心事，又想起适才路维扬之言，且在他面前不肯再按捺委屈，哭道：“我哪会知道你心中到底如何？又是公主，又是别人，我……如今又身陷东宫，你再过几日，只怕就要将我忘记了。”
他闻言将我抱紧，温言劝道：“你且莫哭，除你之外，卢杞起誓此生从未将承诺付诸他人，不知你何来此等疑虑？”我含泪说道：“若是皇帝下诏将公主嫁与你呢？或者不是公主，是别的人呢？你待如何？”
他并无半点犹疑，答道：“若是皇帝下诏，我自然从命，但是卢杞心中，只有杨茉语一人，此生决不相负。”话音刚落，又道：“是公主要你到东宫来的？”我见他神情微变，忙道：“不是。此事与公主无关，是太子要将我换过来的。”他笑道：“似你这般美人，又聪颖灵秀，太子喜欢你，亦是理所当然。我现下倒要担心你到东宫来后要先忘记我了。”语中微带醋意，我见他为我如此，心中甚是甜蜜，早已破涕为笑，伏在他胸口轻轻的道：“我不再疑你，你也无须疑我，我如今时时刻刻只盼设法早日出宫，又岂会另有他念？”他见状亦是心动，轻轻在我唇边吻下，我闭上眼睛，只觉此刻的幸福足够让我为他付出所有，一生相随。
半晌他方才放开我，见我微微喘气，正要说话，忽然看向我的领口。宫女服饰领口本是极低，我正不知他此举何意，却见他伸手轻抚我项中丝线所系他亲手所雕玉饰，看我的目光中满是柔情，轻叹道：“茉儿，卢杞此生，恐怕是再也放你不下了……”他虽是不舍，却无奈宫中不便久留，只得去了。
我眼见他背影远去，方才回转云宸殿中来。
此时天已全暗，太子早已不在殿中，只见绿绮手执拂尘，正轻轻拂拭桌案。其实那桌案每日均有宫人打扫干净整洁，无须再如此，足见她之用心。她抬头见我，笑道：“你去了这半日，殿下已经回后面寝宫去了。”我见她乖巧用心，不由赞道：“姐姐如此用心，实属难得。以后恐多要姐姐教我。”她亦笑道：“殿下素好洁净，怎能不处处经心？这里差使已然办完，殿下回那边亦无须我们伺候，你可回去稍作休息，明日早来即可。”
我料想绿绮应是太子身边十分经心之人，亦深知他之性情，要在东宫立足，与她交好定是必要之事。她对我之态度，并不明确，似是客气实有戒心，料是怕我借太子现下对我之好欺压于她，须得设法消她之疑虑。
我忙笑道：“姐姐在此，我怎能独自去休息？不如与姐姐一起打扫，亦有人相伴。”她见我如此态度，果然甚是高兴，不再与我客气，道：“既然如此，那边还有拂尘，我们打扫完毕便回去用晚饭。”
我依言而行，又与她聊些家中之事，方知绿绮家中亦是商贾之家，亦有姐妹，三年前应选入宫，与我家境况颇为类似，不由又对我亲近了几分。一起吃饭之时，亦将东宫之事讲些给我听。
我方才知道太子虽有几个妃嫔，但平日里只往王嫔那里去得多，另外两名侍妾，倒是不大受宠。王嫔本是正妃，且有一子，听绿绮言道亦属绝色美人，才华出众，艳冠群芳，我却是不曾见过。心中又想太子身边明明有王嫔如此佳人相伴，还有两名侍妾不去关心，那两名侍妾既然能入东宫，应该亦非平凡女子，却又去招惹别的女子，不禁暗叹太子花心。因见韩王家中也有王妃，进宫后又喜欢若昭、芙晴，尚且不知是否还有他人，亦是同样。心中想到卢杞今日之言，又是无限感慨。
饭后我见天已不早，遂离开绿绮那里，往南回到自己居所。
明珠掩尽月华光
只见我房间之侧另一房中灯光明亮，似乎有人在内。走近一看，竟是彤月和另外一名宫女，彤月见我回来，忙道：“公主吩咐我将你随身之物送过来，已放在那里了，正在此处侯你。”我忙谢过，却见那名宫女年纪尚幼，干净清秀，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对我行礼道：“奴婢蓝笺见过杨姑娘。今日李公公吩咐奴婢以后就跟随杨姑娘住在此处，陪伴照料姑娘。”我不由觉得好笑，对她说道：“我在东宫之中本就是奴婢，何须别人照顾？李公公这番好意我可不敢领。”她笑道：“姑娘应该知道，李公公只是奉殿下之命行事，姑娘若不要我，定是嫌蓝笺模样蠢笨，不堪为用，只怕奴婢回去，李公公定要责怪。”
我见她聪明伶俐，却也是喜欢，心想有人在此作伴也好，我自己之事我自然会料理，并无太多杂事须烦劳她，只得笑道：“如此你就留下吧，以后叫我姐姐便可。”彤月见状道：“看来公主所料不差，太子殿下既如此费神将你要来，定会善待于你。”我忙问：“公主可有话交代我么？”彤月点头道：“公主让我转告你，你若仍是昔日想法，她自当信守诺言，此生都将你带在身边。只是现下你暂且在此，以后再慢慢设法。”我对她说道：“请转告公主，奴婢愿跟随公主，即使身在东宫，此心亦不会改变。”彤月点头道：“好。我这便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彤月去后，蓝笺急忙帮我收拾随身衣物等，我心下感激，道：“多谢妹妹相助。”蓝笺忙道：“姐姐切莫如此客气，奴婢不敢。只是斗胆提醒姐姐一句话----适才姐姐说即使身在东宫，心随旧主之言，千万莫要再说了，恐怕万一传入太子殿下耳中，对姐姐无益。”我经她提醒，觉得她此言甚是有理，且真心为我着想，对她不禁更是喜欢。
片刻她收拾完后，又忙着帮我准备沐浴更衣之物，我初进东宫，诸事不熟，若非有她，今日恐怕定有一番忙乱。她诸事替我打点好后，方才停手，笑道：“姐姐沐浴后，便请早些歇息。奴婢明日一早，会过来唤姐姐起身，以免误了当值时辰。”我对她笑道：“多谢！”她忙摆手道：“姐姐切勿再言谢了，奴婢就在旁边小房间，姐姐有事唤我便是。”言毕朝我甜甜一笑，出门去了。却不知李进忠如何费心挑得这样伶俐乖巧的小宫女来。
次日一早，果然有人在门外轻唤：“姐姐可醒了么？”我知道是她，便笑道：“这便起来了。”开门果然是她，又是事事皆帮我准备妥当，我梳洗已毕，急往云宸殿而去。
却见绿绮早已在那里了。她见我来便道：“殿下每日去朝见之前，有时会来这里，须得作好准备。”我依言点头，果然过不多时，太子便过来了，李进忠跟在后面。
他进殿见我和绿绮侯在那里，说道：“今日午后父皇在明月楼设宴，你们二人随本宫同去。”我们答应着，李进忠便问道：“王娘娘定是要去的，其他两位……”他淡淡道：“不必去了。”此时他凝眸看了看我，微微笑道：“你打算就这样随本宫去见父皇么？今日定有诸多王爷公侯在座，见你们如此，岂不轻视本宫？”
我不解何意，却见绿绮忙应道：“殿下恕罪，奴婢们即刻便去换。”方知他是觉得我们着装过于普通，恐有失东宫体面。只听他道：“衣服倒不必换了，本宫送你一件东西吧。”即命李进忠道：“把上次回纥贡的那对珠子取来。”李进忠略一踌躇，忙道：“是。”他一使眼色，早有一个小内侍飞跑而去，不多时便回来，手中抱着一个小八宝琉璃匣子，五光十色，光彩照人。
李进忠接过那琉璃匣子呈给太子，他随手打开，取出一物，对我言道：“你过来吧。”我只得垂首走近，只见他手中是一支玉钗，钗头镶有一颗明珠，似坠未坠，虽然并不大，但是光华眩目，应非凡品。我在家时亦见过许多上好的明珠，却从未见过这种。他一扬手，将那玉钗插入我鬓发间，我只觉刹时之间，殿内诸人目光齐齐集中于我身上，不知是因那明珠光华，还是被太子如此举动所震撼。
我甚觉尴尬，只得跪下笑道：“奴婢谢殿下赏赐。”李进忠亦道：“这‘鲛人之泪’乃是稀世奇珍，据说世上仅此两颗，姑娘须当好好珍藏。”因见盒内尚有一支同样镶珠的玉钗，李进忠不知如何处置，却见太子道：“那一颗给绿绮吧。”早已转身离去。李进忠忙将那支玉钗交给绿绮，盒子交到那小内侍手中，追随太子而去。
我看绿绮接过玉钗，并无欣喜之色，却轻叹口气，也不知何故----忙问道：“姐姐为何如此？”她脸上隐隐现出担忧之色道：“这对玉钗，王嫔娘娘曾经想要过……”我心下立刻明白，如此宝物，太子没有赠予正妃，却给了两名殿前侍女，对我们而言尚且不知是祸是福。
午后太子果然带着我们一起至明月楼。
如今正是大唐盛世，明月楼宏伟巍峨，气派堂皇，大殿之内龙椅上，端坐的正是代宗皇帝，两旁侍立无数宫女妃嫔，左右两旁均设有座椅，独孤贵妃和华阳公主坐于左侧，右侧却是空着。
殿内两侧，应是为太子和诸皇子所设之位
卢杞亦笑道：“你们有话相叙，在下先行回避。”便移步走开。我这才忙忙问路维扬道：“我家中可都安好？爹爹可是已知我入宫之事了？芳逸的婚事都准备妥当了吧？”他不再玩笑，说道：“家中都安好，诸事齐备，你无须担忧。只是舅父对你和四表妹甚是牵挂，不知宫中情形如何，听崔大人言道独孤贵妃待你甚好，不知如何会将你送至东宫来？”我遂将近日来发生之事，尽量简短对他说了一遍，他听后笑道：“难怪我总觉得你和太子之间关系甚是微妙，却不知卢大人又是如何？”我红着脸道：“我若能出宫去再说吧，现下说什么都是无用。”
他神情肃重低声对我说道：“妹妹，太子是何等精明之人，你身处东宫，应知此地与上阳宫截然不同。哥哥劝你，有些不实之念，还是速速打消，莫要再想。卢大人多年忠心辅助太子，若知有此一节，必然放手，况且……”，却摇头不再说下去。
我不知他“况且”之后欲说何事，追问道：“哥哥请说完，妹妹不是糊涂之人，只求哥哥明言。”
他依然不肯说出，只道：“卢大人的婚事，恐早已有人安排。你日后便知。”我见他如此，越发着急，问道：“那他呢？……他自己可知道？”他笑道：“如今卢大人亦在此，你何不直接问他？如有疑问，尽可问个清楚，亦省却他日麻烦。”我知他之意是要我尽快斩断对卢杞之念，却不知他所说的婚事是否是指公主，若是如此，我倒并不担心。
我正在暗忖，只觉卢杞已至身边，问道：“路兄与你说了何事，在此出神？”此时天色将暮，我正站在一株柳树之旁，他拉我隐身柳树之后，将我拥入怀中。我不料他竟然在东宫之内对我如此，急道：“此地与上阳宫不同，若是太子殿下得知……”他低头轻吻我面颊，道：“东宫与上阳宫对我并无分别，你尽可放心，我定会有一日带你出宫去。”一言触及我心事，又想起适才路维扬之言，且在他面前不肯再按捺委屈，哭道：“我哪会知道你心中到底如何？又是公主，又是别人，我……如今又身陷东宫，你再过几日，只怕就要将我忘记了。”
他闻言将我抱紧，温言劝道：“你且莫哭，除你之外，卢杞起誓此生从未将承诺付诸他人，不知你何来此等疑虑？”我含泪说道：“若是皇帝下诏将公主嫁与你呢？或者不是公主，是别的人呢？你待如何？”
他并无半点犹疑，答道：“若是皇帝下诏，我自然从命，但是卢杞心中，只有杨茉语一人，此生决不相负。”话音刚落，又道：“是公主要你到东宫来的？”我见他神情微变，忙道：“不是。此事与公主无关，是太子要将我换过来的。”他笑道：“似你这般美人，又聪颖灵秀，太子喜欢你，亦是理所当然。我现下倒要担心你到东宫来后要先忘记我了。”语中微带醋意，我见他为我如此，心中甚是甜蜜，早已破涕为笑，伏在他胸口轻轻的道：“我不再疑你，你也无须疑我，我如今时时刻刻只盼设法早日出宫，又岂会另有他念？”他见状亦是心动，轻轻在我唇边吻下，我闭上眼睛，只觉此刻的幸福足够让我为他付出所有，一生相随。
半晌他方才放开我，见我微微喘气，正要说话，忽然看向我的领口。宫女服饰领口本是极低，我正不知他此举何意，却见他伸手轻抚我项中丝线所系他亲手所雕玉饰，看我的目光中满是柔情，轻叹道：“茉儿，卢杞此生，恐怕是再也放你不下了……”他虽是不舍，却无奈宫中不便久留，只得去了。
我眼见他背影远去，方才回转云宸殿中来。
此时天已全暗，太子早已不在殿中，只见绿绮手执拂尘，正轻轻拂拭桌案。其实那桌案每日均有宫人打扫干净整洁，无须再如此，足见她之用心。她抬头见我，笑道：“你去了这半日，殿下已经回后面寝宫去了。”我见她乖巧用心，不由赞道：“姐姐如此用心，实属难得。以后恐多要姐姐教我。”她亦笑道：“殿下素好洁净，怎能不处处经心？这里差使已然办完，殿下回那边亦无须我们伺候，你可回去稍作休息，明日早来即可。”
我料想绿绮应是太子身边十分经心之人，亦深知他之性情，要在东宫立足，与她交好定是必要之事。她对我之态度，并不明确，似是客气实有戒心，料是怕我借太子现下对我之好欺压于她，须得设法消她之疑虑。
我忙笑道：“姐姐在此，我怎能独自去休息？不如与姐姐一起打扫，亦有人相伴。”她见我如此态度，果然甚是高兴，不再与我客气，道：“既然如此，那边还有拂尘，我们打扫完毕便回去用晚饭。”
我依言而行，又与她聊些家中之事，方知绿绮家中亦是商贾之家，亦有姐妹，三年前应选入宫，与我家境况颇为类似，不由又对我亲近了几分。一起吃饭之时，亦将东宫之事讲些给我听。
我方才知道太子虽有几个妃嫔，但平日里只往王嫔那里去得多，另外两名侍妾，倒是不大受宠。王嫔本是正妃，且有一子，听绿绮言道亦属绝色美人，才华出众，艳冠群芳，我却是不曾见过。心中又想太子身边明明有王嫔如此佳人相伴，还有两名侍妾不去关心，那两名侍妾既然能入东宫，应该亦非平凡女子，却又去招惹别的女子，不禁暗叹太子花心。因见韩王家中也有王妃，进宫后又喜欢若昭、芙晴，尚且不知是否还有他人，亦是同样。心中想到卢杞今日之言，又是无限感慨。
饭后我见天已不早，遂离开绿绮那里，往南回到自己居所。
明珠掩尽月华光
只见我房间之侧另一房中灯光明亮，似乎有人在内。走近一看，竟是彤月和另外一名宫女，彤月见我回来，忙道：“公主吩咐我将你随身之物送过来，已放在那里了，正在此处侯你。”我忙谢过，却见那名宫女年纪尚幼，干净清秀，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对我行礼道：“奴婢蓝笺见过杨姑娘。今日李公公吩咐奴婢以后就跟随杨姑娘住在此处，陪伴照料姑娘。”我不由觉得好笑，对她说道：“我在东宫之中本就是奴婢，何须别人照顾？李公公这番好意我可不敢领。”她笑道：“姑娘应该知道，李公公只是奉殿下之命行事，姑娘若不要我，定是嫌蓝笺模样蠢笨，不堪为用，只怕奴婢回去，李公公定要责怪。”
我见她聪明伶俐，却也是喜欢，心想有人在此作伴也好，我自己之事我自然会料理，并无太多杂事须烦劳她，只得笑道：“如此你就留下吧，以后叫我姐姐便可。”彤月见状道：“看来公主所料不差，太子殿下既如此费神将你要来，定会善待于你。”我忙问：“公主可有话交代我么？”彤月点头道：“公主让我转告你，你若仍是昔日想法，她自当信守诺言，此生都将你带在身边。只是现下你暂且在此，以后再慢慢设法。”我对她说道：“请转告公主，奴婢愿跟随公主，即使身在东宫，此心亦不会改变。”彤月点头道：“好。我这便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彤月去后，蓝笺急忙帮我收拾随身衣物等，我心下感激，道：“多谢妹妹相助。”蓝笺忙道：“姐姐切莫如此客气，奴婢不敢。只是斗胆提醒姐姐一句话----适才姐姐说即使身在东宫，心随旧主之言，千万莫要再说了，恐怕万一传入太子殿下耳中，对姐姐无益。”我经她提醒，觉得她此言甚是有理，且真心为我着想，对她不禁更是喜欢。
片刻她收拾完后，又忙着帮我准备沐浴更衣之物，我初进东宫，诸事不熟，若非有她，今日恐怕定有一番忙乱。她诸事替我打点好后，方才停手，笑道：“姐姐沐浴后，便请早些歇息。奴婢明日一早，会过来唤姐姐起身，以免误了当值时辰。”我对她笑道：“多谢！”她忙摆手道：“姐姐切勿再言谢了，奴婢就在旁边小房间，姐姐有事唤我便是。”言毕朝我甜甜一笑，出门去了。却不知李进忠如何费心挑得这样伶俐乖巧的小宫女来。
次日一早，果然有人在门外轻唤：“姐姐可醒了么？”我知道是她，便笑道：“这便起来了。”开门果然是她，又是事事皆帮我准备妥当，我梳洗已毕，急往云宸殿而去。
却见绿绮早已在那里了。她见我来便道：“殿下每日去朝见之前，有时会来这里，须得作好准备。”我依言点头，果然过不多时，太子便过来了，李进忠跟在后面。
他进殿见我和绿绮侯在那里，说道：“今日午后父皇在明月楼设宴，你们二人随本宫同去。”我们答应着，李进忠便问道：“王娘娘定是要去的，其他两位……”他淡淡道：“不必去了。”此时他凝眸看了看我，微微笑道：“你打算就这样随本宫去见父皇么？今日定有诸多王爷公侯在座，见你们如此，岂不轻视本宫？”
我不解何意，却见绿绮忙应道：“殿下恕罪，奴婢们即刻便去换。”方知他是觉得我们着装过于普通，恐有失东宫体面。只听他道：“衣服倒不必换了，本宫送你一件东西吧。”即命李进忠道：“把上次回纥贡的那对珠子取来。”李进忠略一踌躇，忙道：“是。”他一使眼色，早有一个小内侍飞跑而去，不多时便回来，手中抱着一个小八宝琉璃匣子，五光十色，光彩照人。
李进忠接过那琉璃匣子呈给太子，他随手打开，取出一物，对我言道：“你过来吧。”我只得垂首走近，只见他手中是一支玉钗，钗头镶有一颗明珠，似坠未坠，虽然并不大，但是光华眩目，应非凡品。我在家时亦见过许多上好的明珠，却从未见过这种。他一扬手，将那玉钗插入我鬓发间，我只觉刹时之间，殿内诸人目光齐齐集中于我身上，不知是因那明珠光华，还是被太子如此举动所震撼。
我甚觉尴尬，只得跪下笑道：“奴婢谢殿下赏赐。”李进忠亦道：“这‘鲛人之泪’乃是稀世奇珍，据说世上仅此两颗，姑娘须当好好珍藏。”因见盒内尚有一支同样镶珠的玉钗，李进忠不知如何处置，却见太子道：“那一颗给绿绮吧。”早已转身离去。李进忠忙将那支玉钗交给绿绮，盒子交到那小内侍手中，追随太子而去。
我看绿绮接过玉钗，并无欣喜之色，却轻叹口气，也不知何故----忙问道：“姐姐为何如此？”她脸上隐隐现出担忧之色道：“这对玉钗，王嫔娘娘曾经想要过……”我心下立刻明白，如此宝物，太子没有赠予正妃，却给了两名殿前侍女，对我们而言尚且不知是祸是福。
午后太子果然带着我们一起至明月楼。
如今正是大唐盛世，明月楼宏伟巍峨，气派堂皇，大殿之内龙椅上，端坐的正是代宗皇帝，两旁侍立无数宫女妃嫔，左右两旁均设有座椅，独孤贵妃和华阳公主坐于左侧，右侧却是空着。
殿内两侧，应是为太子和诸皇子所设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