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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音--女皇神慧(上) [4]

By Root 458 0
个人,也并不欢迎比我大十岁的陌生人和我做伴。别人以为我年幼,还不明白此事的含义。

  过了两天,在昭阳殿,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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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荷塘秀影

  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站在荷塘边上。

  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就是王览吗?我踌躇着不敢走近,我是个走进了桃花源深处的孩子,不敢打破这景与人微妙的平衡。
 
  今天,我发现天空特别蓝,昭阳殿里的荷花香远益清。
 
  我吸了一下鼻子,他缓缓回首。

  我想他们对他的形容大概是真实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他没有笑, 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

  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惊讶只是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思索着看着我,开口唤我:“殿下。”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干净而文雅。
 
  “你是王览吗?”我问他,我这是明知故问,刚才母后已经告诉我这里的人就是他。
 
  “臣是王览。”他说,他的耳朵有点粉红色了。看来,外表再像仙家, 生活在俗世也难免是凡人一个。

  我的脑袋转得飞快,我想我也应该红着脸表示娇羞,这才符合我小姑娘的身份。但是我没有, 我忍不住笑出声:“呀,你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老呢。”

  他一怔,“啊?我很老吗?”然后,他忍俊不禁。

  你比我大十岁, 还不老吗?我心里想。但看到他笑,真觉得可爱。他笑起来象个孩子般清纯无邪,一幅好脾气的模样。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从一个清高的仙人下放到一个凡人,又从一个凡人被我定义成一个容易亲近的少年。我本来还有点害怕,怕我这样的顽劣儿童要叫个一本正经的大人管束。现在就放下心。也许将来可以欺负他这个好好先生也不一定。我环顾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那些跟在我后面的人呢?
 
  “殿下找什么?”他低下头,微笑着问我。

  我找人啊。 我窘迫的在心里说。我从小就不怕生,立我为皇太女的那个典礼,我面对一大群大臣和全体御林军都毫无畏惧。我母后说我是天生的龙种。不过,如果对方是个好看的大哥哥,而且要成为自己丈夫的。这么面对面看着,我能不难为情吗?

  我心里固然那么想, 却并不打算让他占上风, 反问他:“找什么?你刚才对着荷塘看什么呀?”
 
  他坦白的笑了:“臣当然是看荷花了。臣最爱这花。 ”

  “我也最喜欢了。这里的荷花好,但太液池的芙蓉是最美的。母后身体好的时候,父皇带着我们月夜里泛舟太液池,开的最大的花朵有那么大。”我比划给他看。

  他说:“是吗,臣也想看看。”他走到我身边,我才够到他的腰。他愉快地看看荷塘,鼓励似地对冲我笑笑:“殿下知道佛门子弟天天念经,为什么叫‘口吐莲花’吗?因为当初释迦牟尼为了寻求没有烦恼的美好生活,专门设想了一个西方极乐世界。那里到处都是莲花,又叫莲花世界。臣看到莲花,就想到那里。”

  我眨眨眼睛:“我第一次听说有人为这喜欢莲花。你信佛?”

  “也不完全是。”他说,“小时候身体弱,父母怕养不活臣。把臣放到杭州的寺庙里寄养到十岁。那儿有大片的荷花,住持说:‘南屏五百西方佛,散尽天花总是莲’。西湖的莲花,解杭州老百姓的愁苦。臣印象深刻。后来回到父母身边,还是改不了喜欢荷花的习惯。臣的家里有个小池塘,当然和这里没法比。可里面的荷花都是臣和大哥亲手种的。”他说得很高兴,临了却垂下了眼帘,神情有点黯淡。他的睫毛纤长,我想如果他是个女孩,一定会讨我喜欢。但我不喜欢他一段话里有那么多“臣”, 虽然在皇储面前称臣是合乎礼仪的。

  “我也知道个莲花的故事,是我的奶娘讲给我听的。我听的时候都哭了,我就为这个故事喜欢莲花。以后告诉你吧。”我其实记得清楚,只是不好意思说给他听。韦娘说,莲花又叫芙蓉。古时候有个少妇的丈夫死了,她天天看着水里的一种野生花。觉得这花越来越象丈夫的脸,就把这花叫做“夫容”,有一天,这少妇投入水中,这花从此就开了并蒂。久而久之,“夫容”被文人改写成“芙蓉”。

  他宽容一笑,过了一会儿,亲切的问我:“殿下的奶娘是姓韦吗?”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吧。”我仰头看他。他一时无语,好久才打破冷场说:“臣的哥哥说他以前见过她,虽然现在没有对面的机会。但还是没有忘记。”
 
  “是吗?是不是因为韦娘貌美,你家哥哥才记住。”

  “不是,哥哥说,她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女子。”他回过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韦娘站在远处看着我们。我向她招手,她似乎笑了笑,迟疑了半晌,才姗姗走来。
 
  “奴婢韦氏,见过王大人。”她弯了弯腰,抬头的时候对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用客气了。你照顾殿下那么多年,以后请你多加提点。”王览很客气,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的波澜,这是初次见到韦娘的人不曾有过的淡泊。但同时他对韦娘的笑,相当温厚,仿佛他认识她许多年一样。

  “大人,都是奴婢的分内事。”韦娘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打量了王览一下。她最有分寸,片刻就把视线转开了。
 
  “母后呢?”我问。

  “皇后娘娘说外面太热,叫殿下和大人进去吃瓜果。”韦娘说。

  我们前后走进正殿,我母后扶着湘妃塌。她的脸最近白的透明,但是一看到我们,她就笑了,笑得开心。

  我和王览乖乖的坐着吃着瓜果,我母后不时问他一句话。看得出来,他对在皇后面前吃东西不习惯。他略微低头,侧过身体,快速而优美的进食。听到母后问话,他就想站起来回答。刚才,他在我面前倒不是那么紧张的。大概我只是一个孩子吧。我母亲一直专注的望着我们。她的眼睛里,温柔, 怜爱,留恋。也就是以前被她视为“软弱”的感情。

  王览进入昭阳殿, 几乎就不再理我。他的气质可谓随和,我看他的时候,他就对我细微的笑。这种笑绝对特别,就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是在笑。虽然第一天和他见面,但是我出乎预料的感觉自在。
 
  父皇招他到御书房去的命令,总算摆脱了他的尴尬。看到他潇洒的站起来,爽快地整饬衣裳,我偷偷的笑。他就那么急于走?他不知道母后刚才那么样的看我们,就是很喜欢他了。
 
  他行跪拜礼,准备告退。我注意到他的每个动作都漂亮,即使是仰头转身都极有看头。我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不是会活得十分累?我不好意思再看他,我今天看他已经太多了。因此我把视线转到母后身上,母后的眼睛好像有火花闪烁。
 
  “览,”她这么叫他,我看到王览恭敬的停住了。

  母后慈祥的笑着:“览,你今天在荷塘看了很久,有没有发现我这里的荷花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览直视母后,他对母后微笑,就象新春的初柳,不张扬的美丽。

  “臣发现,娘娘的荷塘里种的全部都是千瓣莲。”他朗朗说。

  “不错。你可明白其中的意思?”

  “臣明白。”他说,凤眼瞥了我一眼。

  “那就好,我是乏了。以后你把其中的典故讲给东宫殿下听吧。”母后一字一句地说。笑容中多了一些期待。
 
  “是。”王览说完,又欠身。就和前来传令的小太监一起离开了。走出宫殿,他好像对烈日下的小太监说了什么,那孩子一下子笑逐颜开。

  母后看看我:“这个人做伴,好不好?”

  我点头。这时候就觉得羞赧了, 我瞥了一眼韦娘。她笑了,象六月天喝下雪水那样舒服的笑眯眯的。

  “你看怎么样?”母后问她。

  韦娘一抿嘴:“好。不愧为名父之子。奴婢昔年见过他哥哥,不料今日见山外青山。”
 
  母后整个人都瘫在塌上,宫女们上去服侍,她有点不耐烦地挥手挡开了。“你们都下去。”她对下人说。
 
  过了一会儿,殿里静悄悄了。母后才对韦娘说:“这个孩子可怜。我本来不管建安长公主怎么说, 是准备要选华鉴容的。但是最后,我还是舍不得鉴容受苦,只好委屈王览这个我不熟悉的男孩了。”

  “娘娘。”韦娘辛酸的看着她。

  “我的日子不多了,王览好像太善良。事到如今也没有余地了。”母后苦笑了。我连大气都不敢出,面向母后。

  母后想了想, 不知对韦娘还是我说:“我听说,王览十二岁的时候。当今太傅何规当着他父亲王铭的面问他,可有什么理想。你知道他说什么?”母后顿了顿,干笑了几声:“他回答说,我愿读万卷书,种一池荷花。”
 
  “是不是特有意思?”母后目光炯炯,眼睛只是盯着昭阳殿外的一方碧蓝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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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秋雨之日

  秋天来了,这一年的秋常常下雨。

  连绵的雨丝就像父皇的心情,惆怅难解。父皇不再临幸任何嫔妃,朝廷内外万千双眼睛时刻关注着皇后寝宫的每一丝变化。

  母后对着雕花的木窗念叨:“这雨怎么老不停啊?把我的精神都抽没了。”她已经不能起床,但是每天父皇下朝回来前,她都挣扎着要宫女们帮着梳好头发,因为她的脸色苍白,她还常常薄施脂粉。出于天生对美的直觉,她嘴上的蔷薇膏,红的恰到好处。

  父亲终日看着母亲,一点没有厌倦的样子。他真正温存的时候,眼里有水光浮动。他在母亲的床前稳当闲坐,好像如此已经千年,还可以等待千年。母亲说笑的时候,父皇时常会脸红。
 
  母亲的面容,是亘古月下的第一朵花蕾。
  父皇的脸红,象少女梦中的东方霞光。
  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夫妇,也早已过了怀春的年纪。

  我还不能领悟浪漫,但是一个小孩子也可以感动的。

  王览这位年少的吏部尚书,得到了满朝上下的称赞。他如磁石一样吸引着年轻官员,温玉那般熨贴着年老的文武鼎臣。何太傅对我说:“王尚书尚在总角,臣就认识他了。他做吏部这个位置,裴楷清通,王戎简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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