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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烟花寂寞亦舒 [19]

By Root 303 0
,总要有点牺牲,你不能够婚后仍然同男明星泡在一间公寓内喝啤酒或是写稿至深夜,完全不理会配偶的尊严。”
  我不出声。
  “我爱你,但是我不能纵容你。”
  “我想一想。”我放下话筒。
  编姐在一旁笑问:“完了?”
  “十之八九是完了。”我说。
  “不肯去邪归正。”
  “十年后再说吧。”我苦笑。
  “十年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然而这样的机会要用我十年的青春去换,宁可放弃。”
  “你想清楚了?”
  “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寻找瞿小姐吧。”
  马东生先生仍然不在本市,马宅的佣人非常机灵,无论我们托什么人打过去,她都说“不在”。
  “去纽约找张煦。”我说。
  “我没有钱。”编姐说。
  “住我家里,带几百元已经够用。”
  “你家在什么地方?”
  “史丹顿岛,标准家庭与花园杂志模式。”
  “那么贵的飞机票,到那么闷的地方去,真划不来。”
  “真的不肯?那么我自己去,顺便探望家人。”
  “好,我镇守此地。”
  我要往张家寻找线索。
  “去到那么远,是否值得?张煦这个人这么骄傲,又不爱说话,你当心碰钉子,你只要看马东生先生便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爱说话,像做艺术的人那样。”
  “对,为什么从事艺术工作的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无聊。”
  “正经点。”
  “真的,你几时见过专业人士或商人对任何事都夸夸其谈?人家多多少少有点业务上的秘密。”
  “因为我们的性格比较不羁。”
  “你的意思是十三点。”
  我说:“至少姚晶是例外。”
  “所以她痛苦。”编姐提醒我。
  “我要去航空公司去看看来回机票什么价钱。”
  “充什么大头鬼,到旅行社买包机票吧,便宜得多。”
  半夜,发生一件事,令我觉得自己仍然是被爱的,不禁雀跃。
  是杨寿林,他在半夜与我通电话。
  “有一个叫张煦的来了,你知不知道?”
  他?他来做什么?我刚要去找他呢。
  “你怎么知道?”
  “我爹明天请他吃饭,你来不来?”
  我怎么给忘了?杨伯伯原来是张家的朋友。
  “我见你为了这件事走火入魔,所以索性助你早日飞升,这次也许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寿林!”我太感动了。
  寿林仍然冷转的,“这不表示我赞同你的所作所为。”
  “寿林,请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八点,玛歌。”
  “是是是。”我心花怒放。
  “你且慢高兴,张煦带着他女朋友来。”
  “什么?”我如被冰水照头淋下。
  “所以说你,事事如同身受,这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那女的是什么人?”
  “是他的长期女友,一个芭蕾舞娘。”
  哦,是她,我亦听过。
  但是姚晶过世才那么短短一段日子。
  “明天依时赴约吧,别想那么多。”
  我一夜不寐,两只手枕在头下,想起很多事。由此可知寿头还是关心我。能够有这样一个男友,也够幸福的。男人的通病是翻脸不认人,所以长情的男人特别可爱。

  有一个朋友,始终怀念他的原因,亦是因为这个优点,他不但纪念前妻,前妻所生的孩子,连前任岳母、小姨子、小叔子都善待得不得了。吃饭碰见前妻的亲戚,马上站起来招呼,这一点真令人心服。

  看情形寿林也是这样的人。
  即使离婚还可以做朋友的男人,就是这种人,他会对他的女人负责。
  没结婚就想到离婚后的日子,真亏我这么远大的目光。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晚上,我拉着编姐一同赴宴。
  这就是做女人的好处了,多一个独身女客,谁会介意?但换个男人去试试,白眼就叫你吃饱。
  到这种场合,我是穿戴得很整齐的。
  杨伯伯的台子黑压压坐满了人,连我们共十个。我的座位刚好对牢张煦。
  杨伯伯给我们介绍,张煦似对我没有印象,坐在他左边的是他母亲。这位老太太也来了,六七十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模样,头发挽在脑后,打横别一只钻石发簪。

  真服了张老太太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孜孜不倦地打扮,当年的风华尚可以捕捉,尤其是皮肤的颜色,至今还可以给甲减。
  她只微微给我一个眼色,算是招呼过了。
  坐张煦右边的是他女友,是个很洋派很美的女郎,华裔,但肯定已不会说中文,非常年轻而且有气质,小巧面孔,长长脖子,正是芭蕾舞娘的特色。
  张煦的态度仍然一样,高贵而矜持,冷冷的叫人无法捉摸。
  这个样子吃顿饭,叫我怎么开口打听消息?
  晚饭时间谁也没提起私事,话题尽在市面局势上绕,各有各的意见。
  寿林坐我身边,一贯地服侍我,问暖嘘寒,旁人说什么也看不出咱们之中有裂痕,含蓄得这样,就是虚伪。
  好不容易挨完一顿饭,我趁散席那一刹那走到张煦那头去。
  我要求与他谈谈。
  “还记得我吗?”我问。
  他点点头:“你是徐小姐。”
  “张先生,我已把姚小姐的遗产成立一个基金,照顾女童院的女孩子。”
  他面孔上什么也没露出来,仿佛一切已成过去,仍然只是微微颔首,看样子他是不会同我正面接触有关姚晶的问题。
  “姚小姐本人亦有个女儿,你知道吗?”
  张煦一怔,但他掩饰得很好,也没有对我表示反感,他说:“过去的事,不要提它。来,下星期裘琳表演的节目,你一定要来看。”
  原来此行是为着陪那女孩子到本市表演。
  只在这一点点功夫里,裘琳已经注意到男友在同旁的异性说话,她立刻过来叫张煦帮她披上外套。
  我再没有办法,只得退下阵来。那边张老太太正与寿林客套着:“快些成家立室也是好的,你爹只得你一个,抱孙子要紧。”
  髻中插钻石簪的老太还挂住孙子,中国人的香火观念太过牢不可破。
  我睨寿林一眼,寿林叹口气说:“来,我送你们回去。”
  张老太斜斜看着我,目光并不十分赞许。我心想:去呀,在杨伯伯面前说我坏话呀。因为老认为她迫使姚晶婚姻失败,所以对她没有好感。
  杨伯伯与陪客还有话要说,寿林先送我们。
  编姐在车中向我吐吐舌头,“有那么厉害的婆婆,什么样的好丈夫都补偿不了。”
  我说:“嫁人的时候,眼睛睁得要大,不幸碰到一把声音可以退贼的伯母,都还是抱独身主义算了,谁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
  “无声狗才咬死人。”编姐说。
  杨寿林啼笑皆非,“你们两个做新闻做得上了身,这跟你们有啥子关系?张伯母这么高贵漂亮。”
  编姐愤愤不平,“是,但是她的高贵是把人踏在脚下得来的,这有什么稀奇。”
  “小姐们小姐们,我不想加人战团。”他大叫。
  “今天谢谢你,寿林。”我说。
  他看我一眼,不出声。
  “有空再叫我出来。”我低声说。
  他没有回答。
  车子到后,他送我们到门口,说声再见便离去。
  “杨寿林真是个好人。”
  “闷。”
  “那么嫁石奇,你敢吗?”编姐瞪我一眼。
  “你问到什么?”
  “我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你呢?”
  我摇摇头,惆怅地说:“人们已经忘记姚晶了。”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6-04-12 11:04:07)
  “谁说不是,任你天大的新闻,过一百日也不复为人记得,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不行,我还是得从张煦口中套出消息来。”
  “算了,别死心不息,他们俩又没孩子,姚晶一去,两人的关系便告终止。”
  难怪女人们要生孩子,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孩子身上有她的血液,就算报了仇了,怎么甩都甩不掉,男人再狠心薄情也莫奈何,是以晚娘要刻薄前头人的儿女!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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