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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2·闇海红妆 [19]

By Root 359 0
万分地抱歉,说她将会尽一切力量说服你回季家,说她可能没办法再替我工作……”

向海玄不禁倒退数步,“她真的走了……”

“这个贱女人!也不想想她一切都卖给我了,竟然还一声不响地溜得无影无踪。”季风扬恨恨地说道。

向海玄蓦然扬首,射向季风扬的冰冷眸光令他忍不住背脊发凉。“你没资格这样说她,她不欠季家什么!”

“她害死了海澄,就应该赎罪!”

“那也只有海澄有资格怪她!不……”他忽然猛力摇头,“就连海澄也没资格。”

“你说什么呀?海玄。”季风扬紧蹙眉头,“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

“我是爱她,那又怎样?”

“那么你愿意回到季家啰?”

向海玄一怔。

季风扬露出满意的笑容,瞥了默默坐在病床上的向琉璃一眼,“琉璃,你和你哥哥一起回季家来。”

“不论我姓不姓季,”向琉璃平静却坚定地开口,“我永还是向石樵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

“爸爸爱了我二十年,他永远是我父亲。”

“你不愿意?”季风扬无法置信地瞪她,倏地转过头来,“那你呢?海玄,你怎么说?”

他冷哼一声,语音干涩,“你早知道答案。”

季风扬气得浑身发抖,“这么说你是坚决不回季家啰?你完全不顾桑逸琪的想怯?”

向海玄一愣。

“你知道,逸琪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求得我们的原谅。”季风扬抓住了他的弱点,步步逼进,“我也明白告诉她,如果要从我这里得到宽恕,唯有说服你回季家来。怎么,你不愿意为她做些事吗?”

为逸琪做些事?为了她回到季家?

向海玄的脑子霎时疯狂地运转起来,内心亦陷入了天人交战。

“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悔恨?”季风扬更进一步地逼迫他。

向海玄眨眨眼,瞪着眼前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老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孔深深刺痛他的心。

他瞪着季风扬,良久,良久,一句话也吐不出口。

正文 第八章

公元一九九七年中国大陆昆明

真不愧是昆明,说四季如春就四季如春。

他瞇起眼,望着还方山峦由浅绿成深蓝,再杂进一些苍紫;山峰连接的天际也从舒适的澄蓝渐渐黯下来,先是黄橙,然后是金紫,和山线连成一气。

已经是向晚时分了,拂面的微风却还暖洋洋的。

他微微一笑,放纵自己软倒在这一片碧草上,黑色的琴盒随意地放置一旁。

四周层峰叠峦,这片微微起伏的草地是唯一平坦的地方;他何其有幸,竟能寻到如此佳境,闭目享受难得的快意安宁。

“啊,你在这里。”

清脆的女声令他展开眼帘。他微笑着,看着一个窈窕人儿在他身边坐下。

她清亮的黑眸瞥向黑色琴盒,笑着问:“就连来到这偏远地方,你也还是琴不离手吗?”

他没说话,重新合上眼帘。

“喂,海奇,拉一曲吧。”

“想听吗?”

“当然想。”女人语音兴奋,却还是字正腔圆,“同学们都说你拉得挺好,又有感情,可惜我偏没机会洗耳恭听。今儿个可好了,你非得拉一曲儿给我仔细品评品评才行。”

“没问题。替我把琴拿来吧。”

女人微笑,将琴盒提到他面前,“吶,吃饭的家伙给您拿来了,可得让我这个客人满意才有赏哦。”

“赏?你能赏我什么?”季海奇懒洋洋地直起身,一面打开琴盒取出小提琴,仔细替弓弦上起松香。

“几块大洋啰。”她一面开着玩笑,一面欣羡地盯着他的琴,“好棒的琴!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这琴肯定十分难得吧?”

“这是一个好朋友送的。”

“好朋友?”她忍不住好奇,“在台湾吗?”

“嗯。”

“怎么样的朋友?是男是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交情到什么程度?”她一连串地问道,又自己替他回答,“肯送这么名贵的琴给你,肯定交情不浅。”

“说吧,你想听什么?”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哪来这么多无聊问题!”

“就上回你给他们拉的曲儿,他们个个听了都赞不绝口呢。”

“E大调小步舞曲?行!”他干脆地答应,立即演奏起来。

季海奇瞇着眼,鲍凯利尼的创作从他的妙手中流泻而出。悠扬的旋律衬着云南的暮色,显得格外动人。

她静静地凝睇他陶醉在音乐中的迷人模样。怪不得同学们说听他拉琴会让人心情整个平静下来,再怎么琐碎烦人的事仿佛也能立刻丢开似的。

季海奇真是个奇特的男人。

两年前,他们同时考进清华大学生命科学研究所。她来自北京,他来自台北,命运却安排他们俩在上海成了同窗。

几乎是一放榜,她便开始注意他了。不晓得台湾的男孩是不是都像他这样,外表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潇洒模样,待人却是一等一的好。研究所里的每一位男同学都欣赏他,每一位女同学也都偷偷爱慕他——就像她一样。

她悄悄喜欢他两年了,他却像浑然不知。在学校里他也算是众所瞩目的人物,就没听过他跟哪个女孩走得比较近。说他在台湾有了女朋友嘛,看来也不像;他连放年假时都待在实验室里,台湾那边也不曾有人捎信给他——若是有了情感的牵绊,绝不可能这样逍遥自在的。

可就是这点奇怪,他明明没有情人的,偏偏心如止水,对每个女孩子的态度都一样,没有谁比较特别。她也是这几个月才跟他熟起来的,不过也仅止于不错的朋友而已。

真气死人了,她就不信他一辈子不近女色,除非他是个同性恋!

她心一跳,不可能吧?这样一个英挺俊秀的好男人会有断袖之癖?

想着想着,他己奏完曲子,她赶紧用力鼓掌。

“这么好的琴艺干嘛藏了这么久?听说要不是晚会那天,小周死拉活拖地要你上台,大伙儿还不晓得所里竟藏了个小提琴高手哩。”

“算了吧,这么点雕虫小技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季海奇收起小提琴,啪地关上盒子。

“这玩意见你学了多久?”她一面跟着他走回宿舍,一面问道。

“三年吧。”

“才三年就拉得这么好?”她不信。

“有名师指导。”

“谁?”

“刚开始是一个朋友替我打的基础,到了上海就随便找个人继续学啰。”

“那你的根基一定扎得不错。你那位朋友是谁?”

他一阵沉默,仿佛跌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显出十分怀念的神情。

“不会就是送你这把琴的朋友吧?”

他唇角微扬,那带着三分慵懒的微笑令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你猜对了。”

她感觉他的口气挺特别,不禁追问:“你们的交情很好?”

“过命的交情。”他简单地一语带过。

她禁不住沉吟起来。

他察觉她神情有异,“路小唯﹐你那是什么表情?”

“这问题我搁在心上挺久了。”她半犹豫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你是不是……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什么?”季海奇瞪着她涨红的脸孔,蓦地纵声大笑。“我的天!”他几乎喘不过气,“你想到哪儿去了?”

“不是吗?”

“当然不是!”

“可是学校有那么多女同学爱慕你﹐你却一个也看不上眼,还说跟好朋友有过命的交情,听起来乱恶心的……”她讪讪地辩解。

“谁说我的好朋友是男的?”

她瞪大眼,“是女的?”

“没错。”

“这么说你和她……”她喃喃地,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你们原来是一对啊。”

季海奇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原来你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她倏地扬起眼帘瞪他,“既然如此,你竟然还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台湾,自个儿跑到上海念书,现在又自愿同教授一道儿来云南做研究,短时间内肯定回不了台湾。真够绝情!”

他眉梢一扬,“谁说我把她留在台湾了?”

“咦?”

“她一直跟着我啊。”

“你说什么?”

她听得一头雾水,正想追根究底时,却被一名飞奔而来的同学打断。

“海奇、小唯,你两人还慢吞吞地做什么啊?教会的朋友都来了,大伙儿等你们吃饭呢。”

“知道了,换了衣服马上去。”季海奇笑着应道,脸上的神情维持着一贯的爽朗,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可是路小唯却一路深思着,他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海奇回到属于他的单人房。

房间的格局很小,床、衣柜、书架、书桌,再加上一张椅子,几乎就占满了空间,和他在台湾的豪华卧房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打开衣柜,小心翼翼地将琴盒安置在最底层,然后随手拉出一件棉质衬衫和休闲长裤——他想起从前非凡赛斯的西装不穿、非己LV的皮件不戴的日子,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生活可以优渥挥霍,也可以简朴平实。只要有梦、有理想,日子就会过得舒适愉悦——从前的他却怎样也参不透这一点。

是琉璃教会他这些。

琉璃,正是指点他琴艺的一流名师,也是教他如何追求理想的天使。

是的,对他而言,琉璃正是他的天使,短短地下凡一遭却解救了他这个游戏人间、浮华浪荡的男人。如果没有她,或许他一辈子都是个愤世嫉俗、醉生梦死的富家公子,一辈子都在寻求父亲认同,却怎样也得不到。

如今,他懂得了自我认同比任何人的认同都要重要,他懂得了唯有追求自我,人生才能真正愉快。

是琉璃鼓励他追求自我的。生平第一次,他不考虑争取父亲的认同,不考虑在商界争一口气让众人刮目相看;他要追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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