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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曲 [16]

By Root 246 0
询。“是——尽个奴才的本分。”
  “贵妃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俊?
  四儿皱眉,她懒得去揣测爷的真实心思,只实话实说:“贵主子是身体底子虚了些。但若是放宽心境,配合着就医……应该会很快好起来。”
  不过是气血上的事情,哪有性命之忧啊!可问题是……贵妃……是真的没有了活的指盼,而她也不敢这样对爷说。
  “噢……你也是尽心了。”
  有关主子的话题到此为止。四儿只能给他一个平静地、没有忧郁心情的夜晚。
  这天儿……要变冷了。
  
  * * *
  
  爷让太医院医正去为贵妃诊视、赏了大量贡品补药,并命随驾去园子,还压下了请诛贵妃父兄侄等满门的奏章,着实闹出了一番动静。贵妃的身体居然稍微有所好转,而此时又有旨意——封贵妃为皇贵妃!
  四儿没有随驾,见不到当场的情景,但心中不禁牵痛。她,兴许是后宫中最了解爷的一个,太清楚这些只是开始:因为皇贵妃的兄长犯了爷的大忌,对爷独揽大权不利!
  前头具体的情形她是不知道的,也从不去打听,但宫里毕竟消息灵通,听到旨意的内容还是很方便的,何况不少还是皇贵妃说给她听的……为何主子就不警告她的兄长要小心谨慎呢?如今的局面其实是墙倒众人推,前朝后廷所以嫉恨她家的人一拥而上,那么爷也就顺水推舟、顺应“民意”了。
  只,主子的兄长不禁牵累了整个名门家族,还牵累了宫中的皇贵妃和小阿哥……八阿哥才几岁?他知道至亲身上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吗?爷肯定不会因为外戚而怪罪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想必会对八阿哥宫里的人严加管束……就像对四阿哥。
  奇怪的是,爷对四阿哥是最严厉的,严厉到像是对着十年前的爷自己;而对五阿哥可说是相当宽容,完全是个慈父——只笑容不多。
  爷年纪不小了,却没有其他的儿子。宫里人哪个不是眼睛雪亮,因此几乎所有宫人乃至朝臣,都实实在在地将四阿哥当实际上的储君那样恭谨——他还没大婚迎娶嫡福晋呢!只有两名宫人……唉!
  她真的不想多思考,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有时她也有些明白,爷对自己的“宠幸”,多少也跟四阿哥和五阿哥有关吧!……他从不是个随心做事的人哪!
  
  满墙满柜的书,因起用纸用墨皆为上佳,竟然可以称得上是满室的书香。
  她的砚与墨也是上品。这雕刻简约幽雅的徽砚是爷赏赐的,而散发着淡淡麝香、冰片等香气的珍贵桐油墨则是皇后赏的,房间里所用的香饼又是皇贵妃送的——她的娘家孝敬宫里的。她的文房物件优雅而高贵,一点不比造办处为皇子们张罗的东西差,因此偶然两个大男孩也会在她这件宽敞明亮又藏书丰富的书房中写写字、背背书。
  可爷踏入此间却是破天荒头一遭!……咦?爷回宫了?!即使惊愕,四儿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爷话不多,事实上根本没有说话。她只得亲自动手替他解下披风、安顿好温热的枣茶;见他盯着她写的字看,连忙换上新的纸笺和兔毫笔。忙乎却不离开他的视线。
  跟着爷的太监换了人,但四儿不敢多问,只悄声让他去弄些热粥跟点心来。现在已过了晚膳时间,却还没到用宵夜时分,不过她怀疑爷什么也没吃。
  爷无声地冲着她指指一旁的绣墩,她依言坐下……不吃、不喝、也不言不语,静静地任时间流淌。
  
  皇上回宫,而皇贵妃留在园子里——因为病情加重了。
  四儿以为自己能够泰然处之,也认为爷不会在意。不过,似乎又不是这样……
  若她能泰然处之,又如何会在寂静的冬夜中发傻发呆、泪留满面?
  “主子,该歇息了。”丫头出身的女官到了年纪不愿意出宫,便一直留在四儿身边,成为景仁宫资格最老的一名亲信女官。
  “你在暖壶里倒些热茶,就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明日我会午睡,你又不能睡的。”
  “是——”
  四儿明白伺候人的人的苦处,何况她这偌大的院落里统共不超过十个人,这些都让她能轻易地成为真个后宫中最体恤下情的主子。
  然后,她开始抄写经文,仔仔细细在好几支大蜡的照耀之下平静地抄写着……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居然一点也不困倦,甚至,还能微笑着同前来走动的张常在跟李常在说说诗书。她们是来讲高答应的不是,估计西六宫都讲遍了,换到东……这一宫来了。但四儿一点没听进去。后宫不就是那么回事吗?爷是为了子嗣和规矩才让皇后与贵妃她们选了些姿色平平的秀女,他自己事前压根儿连见都没见过,哪来的柔情可言?
  现在想想……她还是幸运的吧?只,年华不再,但换来的却是平静。
  无比的平静。
  用膳的时候,各自回去,四儿着实松了口气。她决定从今天起闭门抄经,谢绝来客!
  ……但皇帝的人是无法“谢绝”的。她正要关门睡午觉的时候,点召她的大太监又上门来。
  
  如果不是经验老道到事前吃了不少东西,四儿会活活饿死!
  两名虎狼般的中年女官将她从头剥到脚,然后利索地塞进宽大得惊人的被中。这……这是做什么来着?她彻底傻眼,本来还期待过来能有什么美食。好吧,这样等待也不错,只不过……她连续两晚上没怎么睡着了……
  然后,她就在偌大的、也不见得怎么舒适的龙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后半夜、脑袋最昏沉的时候,她被冻得醒来,接着就完全没有准备地承受他的热力。
  她觉察出他的不对劲,边忍着些微的痛楚,边抚摩着他紧绷背,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放缓、放温柔了,她才密密地贴上他、纠缠。
  也许……他以后不会再这样泄露真实情绪了吧?或者……也许她也不会再在这样的夜中等待。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不由在火热中打了个冷战、本能地紧缩。
  他抽了一口气,更加急切地想在她保养得宜、富有弹性的肌理中寻找慰籍……
  寂静的暗夜中,两个各怀心思的男女紧密交缠、却又相隔万里。


第 24 章
  静夜中,能听到他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值事太监也好、女官女史也好、甚至侍寝的内侍也见不到一个。四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明白自己不能与皇帝共寝一晚——她也不习惯,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她习惯了独自在黑夜的大床上似醒非醒、似梦非梦,而非在别人的床上辗转难眠。
  根本无法入睡!盯着他平静的睡脸,她很想把他踢醒……算了,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的,只得一动不动、僵硬得等待五更天的到来。
  嗯,她很乐意让他睡眠不足地被拎起来……嘻嘻!
  不过她没有如愿以偿。当她小心起身穿戴好正打算当个尽责的“侍寝”将他拎起来时,居然——
  “这几日四阿哥每天来给你请安?”爷突然开口问。
  “……啊,是啊——”只是来寻求平静吧?三阿哥他……
  “嗯。”
  她不晓得爷问这个干吗,可三天以后,她彻底明白了:
  皇贵妃薨逝——其亲自抚养的亲生子八阿哥由皇后抚养。
  虽然皇上没有亲自主持丧仪,但仍十分隆重。然,也就是她生前的宫人们戴孝期过后,她的兄长就被赐死,整个家族大厦翻倾,连带着一批往日的亲信也纷纷锒铛入狱。
  就在大家唏嘘感叹之际,下一批异己——一群位高权重、却败相已现的宗亲、大臣——却成为下一轮的倒霉人……
  幸好主子已经过世。
  四儿不是个在意俗礼的人,何况她太清楚主子生前的境遇和众人的心情,于是也是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不理政事的样子。只夜间睡得极少、胃口也差,虽然精神依旧好,但人足足瘦了一大圈。同样与她一般憔悴的是三阿哥的母亲。三阿哥现在的叔父“父亲”满门都被革去封号、爵位与宗室地位,还有可能被处死,那么他也不会好到哪里。
  两人谁也不会去揭对方的底。也就在一个阴冷的下午,她去探望,两人手捧热茶、对着炭火发一个多时辰的呆,为着不同的理由而同时沉默。
  
  而玉主子也来她的景仁冷清宫。
  “五阿哥最近经常来。你说他来请安,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前几日突然又说要纳个丫头当庶福晋……”
  四儿只抬抬手,伺候的人全都聪明地退下。
  “玉主子,四阿哥也是心绪不宁。你看,他就是坐在窗边上抄书呢,且抄的都是春秋……”
  两个母亲静了会。
  “这三阿哥……也……”
  “皇上断不会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也是为四阿哥着想啊!”
  四儿最清楚用什么来宽慰对方最合适。如果她没料错,如今玉主子身边上有不少皇上的、四阿哥的和五阿哥的人,一举一动都被密密盯着。那……也许是本朝未来的皇太后……却也是要紧的肉刺……
  “可是……如果四阿哥……”
  “不会,四阿哥可精明着呢,你看,五阿哥会弄点什么小乱子来排遣,他倒能应对自若。”
  “希望如此啊……”
  “玉主子,我只担心……”四阿哥将来见样学样,只这话不能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一个人闷着也不好……您还是看看身边有没有恬静乖巧,或是活泼讨喜的姑娘?您知道,我这里可没有人……”四儿暗示着。
  “啊,也是。可皇上最近不曾点召我去,不大好说。”
  “我也是……皇上最近都在忙着……要不去跟皇后娘娘说说?”四儿心底摇头,要是一见到面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爷还会召了去?
  “……好吧。”
  
  * * *
  
  重回园子,心绪万千。
  四儿呆里在熟悉又陌生的小池塘边上——这池塘被挖大、种上满满的荷花,水边又是桃花又是柳树,倒像是梦里江南。
  只,物是人非,徒增唏嘘。
  魂游般绕过小石桥,终于找到一丛眼熟的栀子花,但过了花期、浓香不再……一如逝去的人儿。
  “……疏花早不奈香何,三叠琼葩底用多。最是动人情意处,黄梅已老未逢荷。”
  想象着年少时假装水袖飞舞的傻样儿来,不由边落泪边嗤笑——
  “柳腰似昨宵,翠裙如拟咏;花落佳人鬓,画阑谁与共。璧月本无情,且听高唐赋;离人愁万缕,须与东风信……”[1]
  一旁跟着的年轻宫女只愣愣地盯着她发呆,不懂平时规矩安静的主子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只毛发白又长、身披黄色缎子的巴儿狗丁零当啷地摇着尾巴跑来,那不怕生人还很喜欢粘着人玩儿的可爱样子特别讨人疼。
  照顾狗儿的太监见是后宫主子兴起逗弄,于是站在不远处垂手站着。四儿见他不住偷眼张望的神情,只笑笑,拍拍狗儿的屁股任其往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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