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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 [89]

By Root 1797 0
,关阳眸中歉意外已再添了几分不舍。

可青年闻言却只是一笑。

“冷月堂之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又何所谓负担与否?至于这些文书……爹既已将山庄交付给我等,眼下飒哥因公外出,自得由我分担了。”

父亲既已退位,作为次子的他自也成了擎云山庄的“二庄主”――只是他长年来身处暗处,这“庄主”之称在外人看来也仅是个虚名。只有极少数山庄高层的人知道:这个二庄主不但掌控了山庄近半实权,在白飒予因故未能处理事务时,也多是由这位二庄主代理,接受的。

便如如今。



只是白冽予本就身负冷月堂主之责,又有白桦方面的事要处理……虽有关阳等人协助,可这种种事务累积下来,也难怪案上的卷宗会堆积如山了――这还是白冽予能力极强,才能将这诸般事务稳定而顺利地处理完成。若换做别人,只怕这些文件早就占满整个房间了。

但也正因为始终忙于公务,白冽予不但有近半个月未出山庄内苑,近两天更是足不出户……也因此,向来敏锐的他,至今始终未察觉到兄长瞒着他做的事。

可关阳却不同。



见主子仍未察觉事情的“真相”,他半是无奈半是不舍地一阵叹息。

“您还不晓得吗?大庄主这趟出外,为的可不光公事而已。”

“你是指……?”

“这事儿由属下来提或许不大好――大庄主请了个人来山庄作客,估计也该到了才是……大概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才没说的吧?这事儿,不论在山庄内还是江湖上都已传得沸沸扬扬了。”

言下之意,便是毫不知情的,就只剩他这个当事之人而已了。

如此一句教听着的白冽予有些哭笑不得,唇角苦笑浅扬,眸中却已几不可察添上了几分期待:

“能引起这样大的风波,这位‘客人’的身分想必十分特殊了?”

“这个么……或许是吧。”

顿了顿,“只是您到时怕还得为身分的问题解释一番了。”

“……若是他,这身分问题,我也是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的。”

回应的音调淡淡,双眸却因忆及别前那人过于苦涩的神情而微微一暗。

将主子的变化完全收入眼底,关阳面色无改,心底却已是几许痛楚泛起。

他曾为主子对情爱之事的迟钝而暗感无奈。可在主子已隐隐察觉的此刻,他却又忍不住寄盼着主子能永远不要懂。



――至少,那样的“白冽予”,是不会真正属于任何一个人的。



可这,终究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吧?



望着主子始终搁于身侧的香囊,作为少数几个清楚事情始末的人,他自然知道主子眼下所指的“他”是谁……压下了一瞬间涌生的嫉妒,他故作调侃地开了口:

“二爷有没有兴趣猜猜这位‘贵客’的身分?”

“……不失我所认为的那个人?”

“嗯。”

“难道……”

由属下的反应猜出了什么,白冽予双眸微瞇,心下已然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是桑净?”

“您还是一样厉害。”

恭维的一句脱口,语调却明显带上了几分戏谑:“说来您也是时候准备一番了……照大庄主的意思,似乎是想直接带人来此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呐。”

“……如此惊喜,为免也太――”

话语未完已是一声长叹脱口,因为察觉了那已由远而近的两道足音……深深无奈罩染上绝世容颜。

将桌上的文件稍微整理一番后,白冽予将册子收入密匣,并将香囊搁回了衣带里。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看来也不是一两天便能解决的。”

“是。那么,属下就此告辞了。”

虽对主子会如何应付那份“惊喜”感到十分好奇,可关阳仍是谨守本分地躬身辞别后,转身离开了清泠居。

送走下属后,白冽予揉了揉隐有些作痛的额角,又一次为自己始终没能澄清的那个“误会”深感后悔。

尽管连日来一直被蒙在鼓里,可以他的才智,又怎会猜不出兄长的心思?多半是见着他总对着香囊发呆,又听得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才自顾自地一位他是在思念桑净,并因而邀请桑净来山庄作客。

他对桑净虽颇为欣赏,却是在无涉男女情爱的情况下――若他真有意于桑净,早在东方煜百般撮合时便出手了,又怎会等到兄长来安排?只可惜他手头事务繁多,没能及时发觉阻止……要怎么在不损及桑净名声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着实在是一大难题。

心下思量间,白冽予已自锁上书房,并在取了件外褂披上后行至凉亭中歇坐了下……以特殊功法收敛目中神光、隐下了己身一切属于“习武之人”的特质,瞬息之后,披衣于亭中歇坐着的,已是那个体弱难持的“白冽予”了。

也在同时,怀着几分忐忑的心绪,桑净在白飒予的引领下,走进了这个位于擎云山庄深处的静僻院落。

眼下正当暮春时节,小园里种植的花花草草似又经过相当照料,茂盛而不显杂乱……于其中认出了几味药草,脑海中关于院落主人的种种传言浮现,桑净尽管无意于对方,却还是忍不住起了几分好奇。

毕竟,她将要面对的,可是那个人称江湖几大谜团之一的“白冽予”啊!

“冽。”

将她有些岔了的心思拉回来的,是那过于熟悉的一唤。

想起了同样给人这么唤着的青年,桑净心口一痛,却仍是强自打起精神、顺着白飒予招呼的方向望了去――



仅管心底早已为另一人占满,可当她瞧清那凉亭中静静歇坐着的青年时,仍是不由得为之怔了。

若说她先前还会因一个男人被列进“美人榜”第三而心存疑惑,那么此刻的她,便是为那美人榜并未将眼前青年列为第一而深感不忿。

那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容貌中,唯一一张称得上“绝世无双”四字的……稍显白皙的肤色虽稍显病态,却反倒予人一种异样的美感。再衬上青年凛然中隐透着几分郁郁的神情,足教人一瞧,便不由得为之吸引。

怔然凝望着青年的眸光未断,胸口却已是某种异样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眼前的身影,一瞬间与记忆中那人的身影重合了。



为什么?



明明是那般迥异的两人啊?为什么……会让她……

让她……想起了那个正潜伏养伤的人?

是因为白飒予方才的那一唤么?因为那与柳方宇唤着“他”的方式完全相同的一唤?

不,不光是这样……让她想起他的,不只是如此。



还有气息。

在眼前的“白冽予”身上,她看到了与隐藏于那人冷漠外表之下的……极其相似的、出尘而清冽的气息。

可这份超乎预期的熟悉,衬上那张陌生的容颜,却教她满心的酸涩苦楚再难按捺,转瞬间,泪水已然决堤――

没想到对方怔着怔着突然便落下了泪来,白冽予心下暗叹,一个上前正欲抬手为她拭泪,却又在注意到什么后,转而取出布巾轻拭过她眼角。

而白飒予将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

心下暗道有谱,他颇感得意之余已不禁起了几分“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慨――而在略一思量后,于不惊扰二人的情况下隐起足音、悄声离开了清泠居。

没有察觉到白飒予的离去,桑净怔然凝望着的眸光未断,心头却已因青年的动作而又是一紧。

为什么……就连这么个简单的举动,都看来那样熟悉、那样相似?

咬了咬下唇,她稳下心绪、摇摇首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见桑净神色甚决,白冽予也不坚持,一个探手将布巾收入衣带中,却方抽手,便不慎碰落了怀中搁着的香囊――

而随着香囊落地,相对着的二人尽皆色变。



“这、这是……”

望着那沾染了血污的、过于眼熟的香囊,桑净娇躯剧震,脑中已是一白。

怎么会?

这是她亲手绣成并委托柳方宇转交给李大哥的香囊,她不会错认的……可这香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来敌视李列的擎云山庄之中?

近乎本能地,桑净一个倾身正欲将之拾起,可触上的,却是青年先她一步伸出的,过于无暇的掌。

虽少了几分寒凉……但那拾起了香囊的,光滑无暇的掌,却与记忆中那人所拥有的完全相同。

伴随这某个近乎荒谬的想法浮现,心底已然隐隐明白了什么。

带着几分轻颤地,她抬起了本自低垂着的双眸。

入眼的容貌依旧夺目,可这一次,攫获了她所有注意的,是那双静稳幽深、暗藏着深深温柔的眼眸。

一双她始终惦记、思念着的,教人为之沉醉的眼眸――

“李……大哥……”

轻轻一唤脱口,语调虽仍带着几分犹豫,带泪的眸中却已确信般流泄了满心思念与凄楚:“当真……当真是你么?”

“……好久不见了,桑姑娘。”

似曾相识的对话,所代表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淡淡一句间接承认了对方的猜测,白冽予不再掩饰,而就这么当着少女的面恢复了真正属于他的一切。

不是那个病弱的白二庄主;也不是冷漠难亲的李列。此刻的他,是那个身兼冷月堂及白桦之主,更为兄长一大臂膀的,真正的白冽予。

望着不论神态气质皆远异于前的青年,终于理解了先前白飒予提及弟弟时那种自豪的由来,桑净震撼之余,亦不禁为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而怦然心动。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所追寻着的,隐藏于“李列”平凡外表之下的一切。

擎云山庄二庄主,白冽予。

这,便是真正的他……

心下震惊之情未消,可对着眼前卓然脱俗的青年,桑净心下却已是几分疑惑浮现,而在略一犹豫后开了口:

“……擎云山庄对‘李列’的不善,是刻意为之么?”

“并非刻意,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见她很快便从震惊之中回复思考起先前的一切,白冽予暗含赞许地答了过,并一个伸手示意她入屋相谈。

那张俊美端丽无双的容颜之上所带着的,是一如平时的,属于白冽予的淡然无波。

让少女于身旁坐下后,他替彼此各倒了杯凉茶。

“请。”

“谢谢。”

由那双恢复了寒凉的手中接过了瓷杯,桑净轻啜了口茶,而在稍稳下本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后,静静等待起对方进一步的说明。



可双眸之中,却仍不由自主地流泄了几分思念、几分眷恋。



甚至,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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