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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 亮瑜】青梅醉 [1]

By Root 71 0
好处。诸葛亮自是不甘,仿佛怄气般地也随着笑了起来。
「公瑾衣着如此单薄,可是冷了?」
「有先生于此,莫非瑜还敢冷么?」
「这自然是不会的。」说罢诸葛亮目光狡黠,竟是作势要将周瑜揽在怀中,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逃开了。
「先生如今独自前来,就不怕是羊入虎口么?」
「欲加害于亮的只是周都督,而不是公瑾你啊。」
周瑜一怔「昔日……」周瑜突然执起一只酒杯,盛满佳酿,递与诸葛亮「昔日曹操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如今瑜不自量力,邀孔明月下共饮,可乎?」
见周瑜忽的话锋突转,诸葛亮显然也是一愕,随手接过那杯青梅酒「亮不知公瑾今日欲言何事?」
周瑜并不作答,只是饶有兴趣地继续注视着诸葛亮,不忘也为自己斟上一杯「众人皆言亮是聪明人啊……」
「既然公瑾也这么说的话……」诸葛亮毫不客气地将酒一饮而尽「说句实话也不怕公瑾见怪,酒酬知己亮并不稀罕,亮只求一日能得公瑾以曲相酬。」
不知何故,周瑜的脸色竟是端的沉了下去,唇角笑意不复,眉目间惟余了几分不叫人亲近的阴冷,这倒是让诸葛亮有些尴尬了。
终究还是不能啊……诸葛亮有些遗憾地望着周瑜,再次举杯,尽饮,如此反复。
不出多时,头脑便开始晕沉了起来,心跳得厉害。月凉如水,面颊上几丝隐约的红云倒是给这世人口中神仙样的人物平添了几分生动。不过是小小几杯青梅酒而已啊,怎会这么快就醉了……诸葛亮暗自苦笑,又斟酒时却出乎意料地被周瑜止住了。
「孔明酒量不佳大可不必,要是喝出了人命来,瑜可担当不起啊。」
「我不是……」诸葛亮正欲辩解,后话却不料尽被一个简单的吻给截住了。
「孔明如此可是高兴了?」诸葛亮醉眼迷离间见周瑜冷笑着盯着自己,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高兴么?公瑾竟然吻了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啊。可这话是说不得的。
「夜近深沉,先生还是请回吧,恕瑜不远送。」
诸葛亮依稀记得周瑜那时的神情很是叫人接近不得,似乎还夹杂着什么……悲哀?不不不,一定是自己醉得太厉害了。如今此刻回想起当夜之事,真是恨不得用那羽扇敲碎了自己的头来。怎的这一醉酒就彻底变一傻子了呢,那时的自己竟也就真的这般甩甩脑袋,一走了之了。
悔不当初啊。
不过当时周瑜的最后一句话,他却是听得真切的,他说「下次相见,瑜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子龙,若是你见着了周都督,可会面红心醉?」
见赵云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了个下文,倒是先被自己给弄得个脸红难堪,诸葛亮长叹一声,果然如此啊,看来自己并不是个特例了。
「敢情子龙如此慌张,可是心中有鬼?」
赵云一听,便更加急了,一个劲儿地你你你我我我了好久还是没说出个名堂来。诸葛亮掷了羽扇去,哎……结论如下:其中必有奸情。
「那子龙,你认为……公瑾像什么?」
赵云见这问题似乎终于正常了点,连忙舒缓了一口气,脑子里稍微想了想,便道「像水。」
诸葛亮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摇了摇头「不不不,子龙莫要被他那表象给蒙骗了。其实吾以为,公瑾更似一把锋芒毕露的剑,独负着他的家国、山河。」
「剑?」
「是啊,剑,一把无比锋利的宝剑。子龙你在战场撕杀这么多年,应当要比我清楚许多。他骨子里的傲然清冷,便好似一把不许常人触碰的,寂寞却又执拗的寒剑。」
诸葛亮似是有些无奈地咬了咬唇瓣「锐而不韧,纵然是再出色的剑,却也终将是会折的啊。」

[.3.]

往后几日,虽是常常远隔千里之遥,两人却依旧斗得不亦乐乎。
而到了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再次重逢时,殊不知,这竟是成了最终回的诀别。
周都督病了。其实他早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却依旧嫌这日子来得太早了。一切都是仓促,仓促的相识,甚至连仓促的过程也几尽省略了,如今便待来了那仓促的……错别。
今年东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他从不知,原来江东也是能有漫野银装的一日,竟比那春日妖娆更为动人心弦,动人心弦的肃杀。
戗风而行,他见到雪花纷纷扬扬,飞旋在自己身旁,融了化了,却怎么也消不去心底的那一抹浅浅的怯。
梅花片片,绚烂得触目惊心,那是雪白中的血红,没有一分一毫的矫情,只是孤傲地绽放,绽出一朵朵凄烈,绽煞这春秋的末色。
他看见周瑜一袭夺目的红衣,不似那孙吴战袍的炽烈,而是另一种刺眼的妖艳,刺眼的生疼。
周瑜静静坐在一棵梅树下,尚未束发,青丝垂了一帘。他纤指轻拈,黑子白棋,竟是独自一人在对弈。
「都督今日穿得如此喜庆,可是要出嫁了?」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苦涩地扬眉笑言道,亦不知这话脱口而出究竟是讥讽或是徒自哀伤。
「非也,瑜不过是在待一佳人前来,以身相许罢了。」看不出丝毫病态,只不过是脸色稍显苍白罢了。也对,这么骄傲的男子,又怎会染上这俗世病痛呢。诸葛亮见周瑜依旧笑得从容,暗自痴想道。
「那不知尊夫人可会……」
「瑜是否可以理解为,先生已然默许了自己便是那瑜所待之人?」
「待得到,却还不若未待得。世人亦皆言公瑾是个聪明人呐。」诸葛亮说得凄然,却又笑得咬牙切齿。如此张牙舞爪乱七八糟,可是会被那人在心底暗笑不止?
拂下了数瓣衣上雪花,诸葛亮走到周瑜身前,依旧不失儒雅「众人都道江东周郎精通音律,不料亮今日看来,都督似乎还对棋艺有所研究?」
周瑜既未肯定亦未否定,淡然一句却是答非所问「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此局?」
「都督真是好有兴致,作茧自缚,乃是死局。」
「那先生可能告之于瑜,如何解法?」
谁料诸葛亮竟二话不说,便上前将那棋局掀翻在地,黑白棋子乱了一片。
「吾以为先生这叫作耍赖。」周瑜笑意更浓了,却是叫诸葛亮不安了起来。如此眩目……恍若花逝前凄惨而绝艳的美。
「都督错了,有时学会放弃,方为破局之法。」
「先生既教吾放弃,却不知先生自己又可否能放得下?」
愣了片刻,诸葛亮轻叹一声「吾只是……」话到一半,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周瑜见他语塞,苦笑道「浮生终究不是棋局,棋输得,而此生却输不得啊先生。」周瑜顿了顿又道「不过,瑜终究却还是输了。兴许败于孔明之手,吾亦是无怨了。」
「你输的究竟是……」诸葛亮此话一出方觉失态。其实,又何必多问呢?明知晓答案,待其亲口道出时却依旧免不了徒徒伤怀。到底还是心怯的啊……也罢,就当……就当这不过是浮尘一梦,误了后便也应醒了。
「今日便让瑜为孔明抚琴一曲,可好?」周瑜浅笑着打断了诸葛亮的思绪。
「可是据说公瑾已有十年未染指音韵,不知……」
周瑜一怔。十年,十年前他曾誓言今生今世不再拨瑟弄弦,不过是为了……为了某个已逝多年的人,固执地留住这一双手,奢想挽下某一段记忆罢了。可是今日,孔明,或许为他……周瑜微微叹了一声,抱过一旁古琴「有的话,又何必点得太明了呢。」
容不得半点犹豫与拒绝,十指轻弹,不是婉转低吟,拨出的却如傲骨寒梅般,点点惊心,丝丝动魄,仿佛要挑尽这人世间的一切萧然,梅落后,便又是一轮新的春秋。
梅花盛血,红衣盛梅。紧阖眼帘,睫毛掩隐下一圈淡淡阴影却是叫那人越发不真切了起来。
他想要伸手揽住点什么,却又怕惊扰到了这副画卷。诸葛亮觉得自己就如此突兀地伫在其间,好似多余。
待琴声戛然而止时,却是诸葛亮已不知在何时搂上了周瑜的腰,轻挑着肩上斜着的几缕散乱青丝。
「如此虽堪称是冰肌玉骨,却终究算不得活色生香啊。」
「将死之人又如何……」后半句话却是被生生堵在了口中,用的是一张稍显凉意的唇。
下次相见,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便是如此么?诸葛亮用指尖小心地描过那人的双唇,鹤氅轻颤。
「公瑾你好生狠心。」诸葛亮似是有些赌气般恶意地咬上那匀称的锁骨。
「既然孔明怪吾的不是,那么……瑜赔你便是了……」缓缓睁开眸来,却是带涩的笑意,倒是让诸葛亮见得一头雾水了起来,心底无端一疼。
他稍显生涩地搂上那人的颈项,生怕触碎了水月雾花般。细碎的吻落下,他却不忍再看,唇角勾勒成一个无奈的弧度,埋首于那人怀中,泪却已然先放肆了。
纵然只是水月雾花……他狠狠咬下了失色的唇瓣,想要冷笑却已早没了力气。
呐,殊不知,孔明你终究还是比我更为狠心一些啊。
纵然只是水月雾花——
吾亦甘愿。


周瑜醒来时,早已不见了诸葛亮的踪影。
也许这样也好,少了离别也省却了许多忧烦。
到底都是聪明人呐……
素手轻抚过那丝丝琴瑟,喉头忽然一阵腥甜,一口妖艳便落在了雪色之上。残忍地,绽放出比梅更妖艳的模样。
「殊不知……我这一输,竟是输得彻底啊,连同心……」
周瑜有些吃力地支起身来,收起那古琴,不住苦笑。
「那你欠我的呢?便用这往后的岁月由记忆去讨还吧,孔明……」
梅扬了漫天,滑落下凄美而决绝的孤影。
从此划开的距离,便是一天,一地。


那日朝阳正暖,冬近阑珊,诸葛亮闲来无事正于院中独自下着棋,时而举杯饮酒,好不惬意。
「军师,不,不好了……」见子龙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冲了过来,竟是一不小心将整个棋局都撞散了。诸葛亮有些头疼地摇了摇首,此情此景,好生熟悉……
「军师,周郎他……」
「子龙啊,来与吾痛饮三杯,对弈一局可好?」诸葛亮轻摇羽扇,笑得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
「啊,子龙你瞧……」指向之处,一瓣血梅孑然,跌落青梅酒中。「春日来临了呢。」
而后铺天盖地,芳华一时褪尽。

[.尾声.]

他不曾知道,原来夏末也是能这般凉的,不由得想起了那夜……月凉如水。
数杯青梅,不料便从此醉了一生。
青梅醉……
倾梅,坠。
那个冬末,血梅漫天零落,刹时间,天地失色。
终究还是忘不掉啊……诸葛亮一手抵着眉心,神情恍惚。摇着羽扇,他最终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果然还是公瑾要残忍些呐。
公瑾……这已是个被岁月冲刷了多久的名字了呢?轻启唇齿,有些艰难地念出这两个字来。
「你输的究竟是……」
只怕当日自己尚未问完的话,是再也不可能有个答复了吧。
你输的究竟是……
你输的究竟是命,还是心?
诸葛亮摇了摇头。既然都说是浮尘一梦了,又何必再自讨没趣?
再也无人知晓,那日梅花艳处,一人苦笑着说……
说了什么?
此夜诸葛亮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梅花肆放,倾尽了乾坤颜色。一人红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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