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重来》康师傅 [29]
“奴婢从没想过嫁人,只想跟着格格,当然他确实很好,真能嫁了他也算不得委屈。还是算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我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奴婢。”
“我可从没拿你当奴婢,那么看轻自己干什么?他对你上心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若你对他有意就趁早直说,我自会为你作主,若是无所谓的,我也不操这个闲心。”
“格格,这事儿还是看看再说吧。”月儿突然欲言又止,看到素儿追问的眼神,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奴婢到现在还觉得象在梦里一样……”
很轻的一句话听在素儿的耳里却象炸雷一样,自己好象也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不定心的感觉又找不到出处,仔细想来好象和祁广德之间已是经了好多磨难,其实只是弥补身份地位的差距而已,谈不上磨难,是不是有点太顺了?转念又想现在没有什么很大的门户差距,一切都该是顺理成章的,干嘛那么神经质,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来到这里的十几年受过的苦还不够多吗?
想着祁广德反正不在,素儿也不想老是挂念他,便去宫里给老康打个招呼,再跟佟妃回禀了,以得到佟妃的正式许可。其实和祁广德的事儿早在老康和佟妃那里过了明路的,自然是没什么阻碍,只是在求老康放安儿回府的事儿上颇费了些口舌,毕竟安儿也是一个砝码,素儿只得用出老一套说词“素儿的命是皇上的,什么时候要拿去素儿都不怨”老康才算是答应了,前提是素儿正式嫁了安儿方得回府,可能是因为素儿若是嫁了就能用祁家作为砝码了。
其实素儿心里也明白,过去自己太露锋芒,老康不可能真正放心自己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一个也信不过,还要跟自己的儿子抢风头,他还能信得过谁?只不过因为自己是个女子,接触不到真正的权力,不然自己的脑袋恐怕被砍了好几回了。
祁广德久等不归,转眼已到了十月底素儿生日的那天了,祁广善从商号里送了礼来又带来口信,说是母亲病了,祁广德床前尽孝,要晚些天方能回来,素儿没来由地心里一抖,转念暗笑自己这么些年都等下来了,还差这几天?也太过神经质了吧?
傍晚时分,老八、老十携了福晋来了,老九是独自来的,一行人送了一堆礼物堆在窗前的榻上,依次坐下后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只老九略显得神思飘乎不定。郭络罗氏瞟一眼老九,转头笑盈盈地说:“妹妹大喜啊!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天日了,姐姐真为你高兴。”说着话眼圈都红了,“听说妹妹成了亲就要走,心里不舍得,咱们这么多年一直甚是相得……”
老八在边上忙止住话头:“素儿嫁人不是远嫁,又不是不回来的,你这副样子没得让人看着心酸,快擦擦。”郭络罗氏忙拿帕子按了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妹子嫁哪儿都一样是我妹子,我是最没事干的阿哥了,得了空就来找妹子玩。”老十总是很开朗的,心宽。
“今儿大家都好好聚一聚,也算是为素儿妹妹饯行了,十三弟也要来的,只是这些日子腿脚不便,让十四弟去了,过一会儿就来。”老八说着又转头看老九“九弟怎么不说话了?平素一向最是疼着素儿这个妹妹,真来了倒这么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表哥是不是不舍得妹妹嫁了?既如此你放榜前那么上心做什么?”郭络罗氏调笑着看住老九,老八要拦住她的话头,被她一甩手“这有什么说不得的?祁广德的卷子原是取上了,快到放榜的时候不知怎么又丢在落第的卷子里,亏得表哥提醒爷找主考的去看看有什么遗漏,不然素儿这事不知要拖到几时呢。”
“素儿老是拖着嫁不了,咱们兄弟还不得急死啊!她那性子是得找个人好好管管,早嫁早了事儿。”老九终于撇着嘴开了腔。
说话间十三、十四两个到了,素儿让人开了席,大家边吃边聊,无非是说些小时候的事儿,拿素儿打趣,大家说一阵笑一阵。十三已没了飞扬的神采,话说得少,酒到喝得多,和老九老十两个拼着喝,很快就都有些醉了,纷纷告辞回去。素儿看十三没带人来,有些不放心便叫月儿服侍着送他回府,又让人把桌子收拾了,只留下一坛酒。
眼前一下子清静了,一个人也没有,素儿拿了酒倒在杯子里,歪到榻上小口小口慢慢地喝。十几年了,这些人一直明里暗里护着自己,就快告别了,心里涌起阵阵感伤,不知再见何年,他们迎接的将是血雨腥风,自己和祁广德也未必能找到一块乐土。
突然手里的酒被人抢了过去,素儿虽然喝得头晕乎乎的,手脚绵软,脑子还是清楚的,只是懒得睁眼,耳听得“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象什么样子!”是老四,未来的皇帝。素儿直觉地想抢回酒坛子,可是手抬不起来,只好睁眼看着老四。
“表哥啊,今儿是我生日,我心里高兴,你就让我喝个够吧。”看老四脸上有种怪异的红,又说:“你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吧?席都散了你才来。”
“今儿府里有些事才来晚了,我可没喝酒,留着量到这儿来喝呢。”说着就着酒坛子猛喝了几口。
“没喝酒怎么脸红红的?噢,精神焕发是吧。”素儿自顾自笑着,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粗嘎。看老四表情严肃,一下子把酒坛子里的酒全喝完了,坐了一会儿,突然在那里脱衣服,素儿一下子惊恐起来,出了一身汗,酒差不多醒了,只是浑身无力。
老四扭曲着脸合身扑上来,素儿觉得要窒息了,拚命挣扎踢打,被老四紧抓住两手,压住两腿,又拿了帕子把脸遮住。挣扎无用,衣服被扯开了,素儿冷得直哆嗦,在帕子底下无声地落泪。老四用力动作着,嘴里低沉地吼着:“你就那么想嫁给姓祁的?他能给你什么?信不信我动一指头就把他碾死……”
终于老四喘息着停了下来,略略给素儿扯过衣服遮一下,嘴里咒着:“该死的贱女人,竟然敢给爷下药。”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里再次安静下来。素儿仍然在帕下哭泣着,然而泪水却无法洗刷屈辱。
“是谁干的?素儿,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老九去而复返,揭开帕子问素儿,看到素儿死寂空洞的眼神,忍不住抱住素儿哭出了声:“怎么会这样?我才去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会这样?我只想来提醒你当心的……”
四十七
月儿回来后看到躺在床上的素儿一阵的慌乱,定了定神要给素儿处理一身的瘀伤,老九让她先招呼着给素儿备水洗澡。问了一晚上也没听到素儿吭一声,老九已是急得双脚跳,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定是太子,畜生!”红着眼拔脚就走。
月儿冲上去一把抓住老九,声色俱厉:“九爷!您是要让格格今儿就死吗?”
“好丫头,管起爷的闲事来了!谁给你的胆儿?”老九用血红的眼瞪着月儿。
“格格若有什么奴婢也就不活了。格格一直不说是谁干的,定是不想把事儿闹大,权当是被恶狗咬了。您这一去定是要寻谁的晦气,格格以后还怎么活人?”月儿丝毫不惧,牢牢地抓住老九的手臂不放。
老九听了一下子蔫了,带着一丝苦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你倒说说怎么办?”
“奴婢觉得这事儿能捂多久是多久,奴婢相信这世上是有报应的。九爷还是先回府歇了吧,格格这儿有奴婢在呢。”
报应?素儿没来由地笑起来,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抽动着每根神经,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什么是报应?素儿没看到,只知道恶人当道,心狠手辣的胤禛将会登上宝座,他的那些兄弟们除了十三基本都没有好下场,被冠上各式罪名,凄惨地走向生命的终点。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来清朝十几年,总是被人宠着护着,没真的碰到什么挫折,凭什么就相信自己可以一帆风顺地过到底?凭什么好事都该落在自己头上?凭什么觉得受了皇子的呵护就不用回报,自己能一走了之?这世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看老九出去了,月儿一遍遍擦着素儿的脸,见总是擦不干眼泪,不由得急了:“格格不要再伤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祁先生若是为这事儿看轻格格,他就根本配不上格格,咱们远远的找个好地方过日子去。”
素儿看看月儿,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现在不单是他是否看轻我的问题了,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家能不能放过我,听天由命吧……”背转身子不再开口。月儿上前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帘,叹了口气。待要退出去,想想又不放心,找了条薄被子在外边榻子上守着,不敢回屋。
俗话说得好:躲什么来什么。素儿主仆两人满心盼望事儿能到此为止,过些日子可以云淡风清,继续过平静的日子。然而,隔天午后就有小太监来宣素儿入宫面圣,终究还是躲不过命定的纠缠。
月儿借着给素儿更衣时请示能否去香山跟安儿商量,素儿迟疑了一会儿便同意了,毕竟论宫里的根基是安儿深,这事儿能与佟妃讨主意才是上上策,自己不便找佟妃,安儿还是可以带信,老四一直叫佟妃姨娘叫安儿妹妹的,说不定可以镇住老四。现在只要能在老康面前先顶住,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一路上素儿想着老四会怎么跟老康提,自己有什么筹码,马车很快便到得宫外。下了车便由小太监一路引着去了养心殿。看来事情不太好,如果是去南书房,说明老康对自己的情份还在,这养心殿……。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素儿现在唯一肯定的是老四对皇位是志在必得的,老四对自己上心只怕和情份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因为老康对自己有着别样的宠爱,因此他绝不会在老康面前自毁形象,昨晚发生的事老四绝对不可能对老康说实情。既然如此,不管日后他是否即位,至少现在耐何不得自己,再说历史已是有所改变,他也未必能如了愿。
深吸一口气,素儿缓步踏入殿门,恭敬地跪下磕头请安。老康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地和蔼可亲:“起吧,今儿怎么这么懂规矩?呵呵,老四啊,看来只有你才镇得住这丫头,看看素儿被你吓成什么样儿了?小脸刷白刷白的。”
素儿起了身,打点起精神来应付:“皇上说笑了,素儿只是一晚上没睡好。”
“是不是快嫁人了心里有点紧张啊?呵呵,你放心好了,今儿叫你来就是商议你的婚事怎么办的。朕琢磨着总得体体面面的把你嫁出去,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老四有些主意,还是让他直接跟你说吧。老四啊,说说你都是怎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