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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我的妞儿 [37]

By Root 821 0

  沉闷的天空死灰死灰的,没有丝毫血色。
  陈言给我妈磕了头,在我爸的坟前站了好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可能想起了她的父母,或者,她意识到她的父母正在想她。
  “我在青岛只剩下两个朋友”,我说,“一个叫陈强,一个叫于鸿,他们来过了!”我指指两座荒凉的坟冢,然后指指碑前的那些鲜花。
  “我想哭!”陈言偎进我怀里。
  “回去吧”,我说,“晚上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告诉他们你一切都好。他们肯定很着急。”
  “不!”
  “听话!”我搂住她,“出来都快一年了,只写过一封信,这是不够的,亲爱的。”
  “反正我不打”,陈言挣脱开,“要打你打!”
  “没问题,我打!”
  ……
  “求你别打了行吗?”回到宾馆,陈言哀求我。
  “是时候告诉他们了”,我说,“听话,只是报个平安。再说咱们现在在青岛,过完年马上就离开,他们不会找到的。”
  “不,我不打,你也不许打!”陈言生气了。
  “你是我老婆,你不想让别人说我这个老婆是偷来的吧!”我劝她,“你有权力离开,他们也有权力知道你离开之后是否平安,这样难道不公平么?你别再任性了,天下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虎毒不食子,他们会体谅的。”
  “哼,谁稀罕!不准打就是不准打!”
  “你再这样我翻脸了!”我吓唬她。
  “翻脸就翻脸,翻脸也不准打!”她口气很硬。
  “其实我跟我爸的事情你也知道,而且你知道我当初非常非常恨他”,我叹口气,点上烟,“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变的,你看,现在他已经死了,我还能恨他么?这样的恨还有意义么?生活中最珍贵的并非感情,而是活着。你明白么?因为自己的快活而让别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不道德的。虽然当初你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才离家出走的,但他们也许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懂么?你敢说他们是成心撵你出来的么?算我求你了,成么?”
  “……”陈言没再说话。

  “对于生活,你是我的全部,我不能没有你,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自私地拥有你。你也是父母的。对于他们,你总不希望若干年后,咱们都背着一个强烈的违背良心和道德的叫做罪恶感的包袱去面对吧。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一切爱恨都会缓和下来,这是万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谁都无法更改。”
  “可我害怕他们抓我回去”,陈言幽幽地叹道。
  “不会的”,我说,“只要你不想回去,没有人可以左右你,还有我呢,你放心吧,我跟他们说。”
  “嗯!”陈言还是有些犹豫,“你一定要保护我!”
  “放心吧!”我安慰她,“天塌下来我扛着!”
  “嘀——嘀——嘀——”几声长音之后电话通了。
  “喂!你好,哪位?”我想电话那头一定是陈言的妈妈,她的声音有些苍老。
  “说话啊!”看陈言愣在那儿,我催促她。
  “妈——”陈言上来就哭了。
  “言言?!言言,是你吗?”陈言妈听到陈言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陈言答。
  “你在哪儿?言言你在哪儿?跟谁在一起,你过得好吗?妈妈想死你了……”陈言妈也哭了,电话里头,电话外头,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哭得我很心焦,舌头都软了,根本就不知道待会儿该说什么。
  “我在青岛”,陈言止住哭,摸一把眼泪,哽咽着说。
  “你等等,你等等,我……”
  “妈,我跟你说”,陈言打断她,“我过得很好,跟一个叫衣峰的在一起,他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告诉我你在青岛哪儿?我跟你爸看你去……”
  “不!”陈言一口回绝,“我们马上就走了,你们不要来,我很好,真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妈妈不逼你,不逼你去日本了,你回来吧!”
  “不!”陈言表现得异常坚决,“我不回去,我现在很好,衣峰对我也很好,他是个画画的,是他让我给你们打电话的,他让我给你们报个平安,说快过年了,大家都开心点儿。你等等,我让他跟你说话!”说着,陈言示意我说话。
  “我……”我停顿一下,抑制住紧张,“阿姨您好,我是衣峰。”
  “你好!”陈言妈说。
  “阿姨你听我说,我这边电话免提,你刚才跟陈言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她不想回去,咱们谁都不能逼她。她是自由的,她应该有她选择生活的权利……”
  “可陈言还是个孩子!”陈言妈说。
  “我知道,也完全能体谅您的苦衷,我的父母死于去年的一场车祸,今天我是回来扫墓的。之前我跟我爸的感情不是很好,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没有谁敢说自己永远是对的,对么?每个人都有犯错儿的权利,但这不是他落在别人手里的把柄,也不是可以拿来要挟他的理由。您明白我的意思么?我是说,只要陈言自己不想回去,我绝对不会弃之于不顾。我不想你们误会,我已经带她在路上跑了一年,我会对她好的,这是我唯一能向你们保证的!”
  “学校还在等她回去上课……”
  “我不回去!”陈言吼道,“你们不要骗我,我现在很好,我……”
  “阿姨您放心!”我示意陈言停下,“我们很快就会回南方,我会帮陈言另找一所学校……”
  “言言,你回来吧!”陈言妈哭得一塌糊涂。
  “不!”陈言又一次回绝她,“我今天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的。过些时候我会回去看你们的。妈,你别再逼我了。我很好,真得很好。”
  “有事情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我想陈言妈一定被她坚决的态度折服了,“家里电话号码都没变,我的手机,还有你爸的都没变!”
  “嗯!”陈言说,“你们不用再找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寻人启事根本就没用,再说我真得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您放心吧,阿姨,我会好好照顾陈言的!”我补充道。
  “你要注意身体啊,记得休息,没钱了别忘了告诉我。”
  “知道了”,陈言说,“我挂了,赶火车去了。告诉我爸,别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先祝你们春节愉快,等有时间了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咔擦,陈言把电话给挂了。
  “咱们好像不赶火车啊!”我说。
  “要是不这样说,他们肯定会来青岛的!”陈言说,“我太了解了,他们就想把我骗回去,然后再……”
  “兴许他们想通了呢!”
  “没那么容易”,陈言说,“社会主义的高官家庭一般都洋溢着一股强烈的资本主义腐朽气息——强权,而且暴力。”
  “精辟!”
  “马屁精!”
  “就拍你马屁怎么了?!”我一把把她掀倒在床上,“来,让我看看你的马屁!”我一脸坏笑,强行脱下她的裤子。
  “你耍流氓!”陈言挣脱开,跳起来。
  “哎!我说,你们家电话有来电显示么?”把她拽倒,我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陈言答,“害怕?”她又问。
  “当然不是!”我重重地把她压在身下,“有点儿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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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T城通过电话的第二天,陈言担心家人找过来,所以,我们另换了一家宾馆。
  ……
  除夕夜,12点一过,我给于鸿和陈强分别打了电话。
  并未聊及太多,只是说了一些家常里短的琐事儿。他们过得都还不错,自从我离开,他们相互之间联系的也多了,据说正在朝一个谈恋爱的方向上行进。
  我没说我回了青岛。
  陈言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说,看到我容易想到伤心的事儿,大过年的,就让大伙儿开开心心地乐呵几天吧,算是对去年春节的一个补偿。
  除此之外,整整一个下半夜,什么都没做。
  陈言陪我在静静的黑夜里,在老PINK迷幻的音乐里,呆坐了7个多小时。
  早晨8点的太阳升起来。
  窗外的第一缕阳光进来,陈言搂着我沉沉睡去,打算醒来之后,去我喜欢的那家麦当劳小坐,然后,驱车南下。
  ……
  “你为什么喜欢这里?”陈言问我。
  “可以看见海。”
  “在沙滩上可以看得更真切。”
  “距离产生美”,我说,“有时候离得太近,容易发现丑陋。”
  “海是丑陋的?”
  “不!海是浩瀚的,激情的,肆意的。”
  “那什么是丑陋的?”
  “人心。每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说海是广阔的,可实际上,海是可以一网打尽的。还有就是,海水明明是混浊的死灰,可人们却在欺骗自己说海是清澈的蓝。人心不可怕,可怕的是相对于静止的真理,它总在运动。”
  “你很哲学。”
  “其实哲学没什么用。没用的哲学就像这条鱼”,我掰开手里的麦香鱼,“在欲望蠢动的时候,它只是堵人嘴巴的一个工具。尽管它生前可能在水里很活跃。”
  “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我会怀念这里的。”
  “等以后有钱了,咱把这家店子买下来。”
  “做什么用?”
  “看海!”
  “海有什么好看的?”
  “租给别人看,喜欢看海的傻子很多,比海滩上的沙子还多。”
  “胡说八道!”
  “那就不说了”我站起来,“走吧!”
  “这就走?”
  “嗯!”我点点头,“我临时改变注意,先去我家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在楼下转两圈儿,然后再走。”
  “我想带个贝壳回去。”
  “没问题,走,我带你去最大的那家贝雕工艺品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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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改变,依然还是那条朴实无华的巷子。
  站在院子里,陈言想要上楼去看。被我拦住了。我说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远远地看一眼就够了,只要记在心里,家,就永远活着。
  刚一上车,陈言就开了音乐。
  一路上,她问了我很多次,为什么总喜欢听这张重复的碟子。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听PINK.“也许感觉对了吧!”我敷衍道。
  “他们还有别的专辑吗?”
  “当然有,现在听的这张不是最经典的,最经典的是THE WALL.”
  “这张叫什么?”
  “月之暗面,或者叫月缺。你能听出里面有人生么?”
  “……”陈言摇头。
  “可能不是人生”,我解释道,“其实更多的只是人生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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