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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nel A I-那年的梦想》作者:张小娴(全)【豪言书馆藏书】 [8]

By Root 203 0
「我也没有。」

  那个时候,为甚么会爱上余志希呢?那个爱情的缺口,已经永远修补了。

  当她以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时候,报应又来了。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陈澄域说好了大概十二点钟回来。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她打电话到办公室给他,他说差不多可以走了。


  「有没有想念我?」她问。

  陈澄域笑着说:「当然没有。」

  「真的没有?」

  「嗯。」

  「哼,那么,你不要回来。」

  「你不想见到我吗?」

  「不想。」

  「但我想见你。」他说。

  她笑了:「但我不想见你。」

  过了十二点钟,陈澄域还没有回来,他老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她拧开了收音机,她每晚也听夏心桔的节目。那天晚上,一个女孩子在节目襄用钢琴弹Dan Fogclbcrg的《Longer》 ,悠长动听。


  两点钟了,陈澄域为甚么还没有回来呢?然後,她听到了电台新闻报告。陈澄域的车子失事冲下海里。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双手抖颤。她背叛了自己所爱的人一次;可是,上帝竟然惩罚她两次。一次的背叛,还有一次的永别。太不公平了。


  是不是因为她把从波特贝露道买的玫瑰带了回来?陈澄域说,那是个不该带走的记念。她带走了,记念变成诅咒。

  她曾经想过她和陈澄域也许会分开;那是因为她爱上了别人,他也爱上了别人。

  她只是没有想到是死亡把他们永远分开了。而她跟他说的最後一句话竟然是:我不想见你。她多么恨她自己?

  现在,她读着他的日记,泪流满面。她在一本旧的日记里发现这一篇:

  我爱她比我自己所以为的多太多了。明知道她爱上别人,我却一直装着不知道,甚至没有勇气去揭穿她的谎言。

  当她在另—个城市里,她是睡在另—个男人的身旁吧?

  很想放弃了,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却又只想原谅和忘记。

  等着她觉悟,等着她回来我身边,天知道那些日子有多么难熬。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谎言无懈可击;原来,只是他假装不知道。他後来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也是报复吧?

  上帝有多么的残忍?它不是惩罚她两次;当她找到这本日记,便是第三次的惩罚,也是最重的—次。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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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裏,关稚瑶光着身子,坐在钢琴前面,弹着DanFogclberg的《Longer》。

  天长地久,本来便是一支哀歌。

  她的钢琴是自学的。心情好的时候,弹得好一点,心情坏的时候,糟糕一些。忽然之间,她听到楼下传来长笛的声音,悲切如泣。是谁为她伴奏呢?不可能是郑逸之,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她的手停留在琴键上,唤回了一些美好的记忆。所有的童年往事,都是美丽的。

  无论长大之後有多么不如意,童年的日子,是人生裏最快活的回忆。

  那个时候,她和郑逸之是小学六年级的同学。他是学校长笛班的,她看过他在台上表演。郑逸之脸上永远挂着羞怯的神情。他长得特别的高、特别的白,使他在一群男孩子之中显得分外出众。他们是同班的,可是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聊天。她暗暗地喜欢了他,每天也刻意打扮得漂漂亮亮才上学。他却似乎一点也没有留意。


  一天放学後,她悄悄跟踪他。那天下着微雨,郑逸之住在元朗,离学校很远,看着他走进屋子之後,她笨笨的站在外面,她还是头一次跟踪别人呢!那时并不觉得自己傻。喜欢了一个人,又不敢向他表白,那么,只好偷偷的走在他的影子後面,那样也是愉快的。


  当她决定回家时,才发现身上的钱包不见了。她想起刚才在路上给一个中年女人撞了满怀,没想到那人是个扒手。

  天黑了,雨愈下愈大。从元朗走路回家,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唯有硬着头皮敲了郑逸之家里的门。

  走出来开门的是郑逸之,看到了她,他愣了一下。

  「关雅瑶,你在这里干甚么;」

  「你可以借钱给我坐车回家吗?」她说。

  「你要多少?」

  「从这里去香港,要多少钱?」

  「大概十块钱吧。」

  「那你借十块钱给我。」

  「你等一下。」

  他走进屋里,拿了十块钱给她。

  「我会还给你的。」她说。

  当她正要离去的时候,他在後面说:

  「你等一下。」

  他往屋露跑,不一会儿,他走出来了,手裏拿着一把雨伞,递了给她。

  她尴尬得想哭,拿了他手上的雨伞,转身便跑。跟踪别人,最後竟然沦落到要向被自己跟踪的人借钱回家,有甚么比这更难堪呢?

  小学毕业之後,她和郑逸之各散东西。那段轻轻的暗恋不过是年少日子里一段小插曲;直到他们长大之後重遇,插曲才变成了哀歌。

  假使她爱恋着的一直也是他,那并不会是哀歌。可惜,在他们重逢之前,她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她已经差点儿忘记他了。小说或电影里,老是把童年邂逅的恋情写得天长地久,好像是此生注定的。现实里,人长大了,却是会变心的。


  他们在一家书店里重遇的时候,郑逸之长得更高了。

  「你还欠我—把雨伞和十块钱!」他笑着说。

  他已经由一个羞涩的男孩变成一个可亲的故人。跟踪他回家的第二天,暑假便开始了,她—直没有机会把钱还给他。

  「我请你吃饭好了。」她说。

  「你只是欠我十块钱!」

  「那是十几年前的十块钱呢!你现在有空吗?听说附近有家意大利餐厅很不错。」

  「那我不客气了!」

  两个人在餐厅裏坐下来之後。她问郑逸之:「你还有玩长笛吗?」

  「没有了。长大之後,兴趣也改变了。」

  「还以为你会成为长笛手呢!」

  「我没有这种天分。」

  「虽然没有天分,我也开始弹钢琴呢!」

  「是第几级?」

  「是自己对着琴谱乱弹的,并没有去上课。」

  「你还是像从前一样任性。」

  「我从前很任性吗?」

  「小学时的你,好像不太理会别人的,自己喜欢怎样便怎样。」

  「原来你一直也有留意我呵!还以为只有我留意你。」

  「那天你为甚么会在我家外面出现?」

  「放学之後,我跟踪你回家。」事隔这么多年,她也不怕坦白承认。

  「你为甚么跟踪我?」

  「那时我暗恋你。」  

  郑逸之笑了:「我有这么荣幸吗?」

  「都是因为跟踪你,结果遇上扒手。你把雨伞借给我,是不是你也暗恋我呢?」

  「也许是吧!你小时的样子很可爱。」

  「那时候为甚么会暗恋别人呢?暗恋和单恋,都是自虐。」她感触地说。

  「少年的暗恋,是最悠长的暗恋。」他说。

  她已经忘了郑逸之,他却一直没有忘记她。因为童年的那段历史,他们成了亲密的朋友。他更爱上了地。

  少年的暗恋,是悠长而轻盈的。成年之後的暗恋,却是漫长而苦涩的。她暗恋的,是余志希。第一眼见到余志希,她便爱上了他。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崇拜更为贴切一些。崇拜比爱更严重。爱一个人,是会要求回报的,是希望他也爱你的。崇拜—个人,却是无底的,能够为他永远付出和等待。少年的崇拜,也同时是崇高的。成年以後的崇拜,却是卑微的。


  余志希并不是常常在香港。一个月里,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不在香港。他不在的时候,她那半个月的日子也是空的。他从来没有承诺一些甚么。有时候,他们只是吃饭和上床的情人。她一向自命是个时代女性。男女之间,不过是一种关系,而不是感情。关系是潇洒的,感情却是负担。可是,她压根儿便不是这种女人,那只是她无可奈何的选择。


  那天晚上,余志希从西班牙回来。她本来约了郑逸之看电影,接到余志希的电话之後,她立刻找个藉口推掉了郑逸之。

  余志希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吧?那天,他用舌头舐她的脸和头发,把她舐得湿漉漉的,像—头小狗。她问他:

  “这一次,也是和那个空中小姐一起吗?」

  他没有回答。

  「为甚么她从来不在香港跟你见面,是因为她有男肌友吗?”

  他用舌头舐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我有甚么不好?」她哽咽着问他。

  「你没有甚么不好。」他说。

  「那为甚么我永远是後备?是不是她比我漂亮?」

  他舐了舐她的耳朵,说:「你很好,你太完美了。”

  「是吗?」她难过的问。

  「嗯。」他舐她的脖子。

  她脱下了胸罩,坐在他身上,用乳房抵着他的胸口,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够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他和她,却是关山之遥。

  她只是他永远的後备。完美,是一种罪过。有多完美,便有多痛苦。

  她也有一个永远的後备。那个人也是近乎崇拜的,永远在等她。

  最初的日子,她曾经坦白的告诉郑逸之:

  「我是一个男人的後备。」

  「他说我太完美了,所以不能爱我。你说呢?」她问。

  「那他也不应该跟你上床。」他有点生气,是替她不值。

  後来,她看得出他愈来愈妒忌,便也不再提起余志希。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气球,谁也不想戳破。一旦戳破了,便只剩下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可是,她比余志希更残忍。余志希还是会疼她的。她对郑逸之,却任性得很。既然知道这个男人永远守候;那么,她也不在乎他。甚么时候,只要余志希找她,她便会立刻撇下他。她的时间表,是为余志希而设的。


  郑逸之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在那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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