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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 BY 宁江尘-2 [3]

By Root 149 0
见侍女捧著染红的水急匆匆地走出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军帐内有著营内所有的大夫,他们神色黯淡,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他沈声问道:“康王怎麽样了?”
“沈……沈公子?”好可怕的气势……
“快说,康王到底怎麽样?”沈灿若剑锋扫处,桌椅瞬间粉碎。
大夫们被镇得更加说不出话来。
沈灿若走到榻前,只见李鉴胸缠绷带躺著,面色如纸,呼吸微弱。
“陆将军。”
那低沈的语调让久经沙场的陆虹城也感动慑人的杀气,他连忙应了一声。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康王为何什麽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康王带兵去劫回军饷,在黄河边上与白千鹤的军队碰上。康王本胜券在握,谁料白千鹤在黄河上早有人接应,他们从船上射箭,康王一时不察……”
“白千鹤。”沈灿若念出这三个字时,陆虹城不由打了个寒战。
根据军医的说法,如果李鉴能熬过这一晚,应该就不会有什麽大碍了。
沈灿若坐在床边,伸手可及的桌上摆著几种药,分不同时间不同份量不同方法服用。清笙开惊讶地看著只听了一遍的沈灿若准确无误地执行著大夫的指示,同时按照他的吩咐调配好帐外的护卫。
陆虹城求见,带著军队的兵力布署图。
“陆将军,沈某对於战略战术并不擅长,调兵遣将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今日之事,我须劳烦将军为我谋划。”沈灿若声音带著少年的些许稚气,但他沈稳的气度已令人忽略了表层的现象。
陆虹城道:“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沈灿若点头,继续道:“在淮都与隋州的路上,有一条路叫十八盘,路的尽头是个峡谷,中有一线天,峭壁索道。出了峡谷之後就是宽阔的官道。我想让你引白千鹤走这条路,诱饵是和前两次一样的饷银。”
“公子预备在哪里下手?”
沈灿若道:“恕沈某暂时不能相告。”
他侧头,看一眼昏迷的李鉴,心道:李兄,此番灿若也要狠心一回了。虽然各为其主,白千鹤他并没有做错什麽。但对於统一大业,他实在是太大的威胁,此人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安宁。更何况,他伤了你。所以——
沈灿若垂下双眸,“不可原谅。”

(二十五)
“先是沧州,再是青州,现在则是隋州,看来李鉴还真是没有学乖啊……”
听著手下的调笑,白千鹤并没有附和。他正仔细地看著地图上蜿蜒的道路,指尖在其中一处停住。
“白将军,圣旨又到了。”
白千鹤头也未抬,“放在桌上吧。”
“可是……”
催促发兵的旨意,每天一道地发过来。白千鹤硬是全部压下,只进行一些小范围的行动。从京城里传出来的最新信息是皇帝已经很不满,如果白千鹤再不采取行动,撤职还是小事,被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白千鹤无视这种种厉害冲突,再次点兵:“一天之内,赶到十八盘。”
黄土飞扬,怪石嶙峋。
一眼望去,路几乎瞧不见,宽窄仅容单骑通过。
“白将军,此路看得颇为凶险,若是叛军半路拦截,一夫当关,我们必损失惨重。”
白千鹤沈思片刻,一挥手,“骑兵相间,前後呼应,以最快速度通过十八盘。”
这一招虽行得险,却也是唯一的办法,保持前面兵力的相当,纵使有人阻拦,也能前面夹击,保得平安。
路上人皆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而行,然直至接近山谷,也未有丝毫异常。宽心之余,军队的速度更加快了。
就在这时,忽听前面惨呼一片,骑兵纷纷坠马,栽下没了人影。
“白将军,峡谷的入口设置了许多机关,前锋尽折。”
如此一来,军队不由得往後退,更有甚者往回奔逃。
“快回来!”白千鹤大喝一声,但为时已晚。
但听嗖嗖箭鸣,密雨一般的从四面八方射出来。跑在最前面的被当成了靶子,血染军衣。
“快,退进山谷。”
绕过机关进入山谷,人已少了四分之一。
山谷内阴寒潮湿,风冷如铁。
白千鹤仰望四周,心凉半截,此地莫非是我葬身之所?
此起彼伏的惨呼验证了他的想法,竟是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白千鹤!”清朗声音穿破重重人群,传入他的耳中。
他眼睛一亮,马鞭重挥,竟将一干人等置於脑後,直朝那个方向而去。
他终於等到那个人出现了!
沈灿若一袭白衣,横剑於马前,“拔你的剑。”
他惨然一笑,“沈灿若,你这是要为李鉴报仇吗?”
“不错。”
“罢罢罢,”白千鹤跃身下马,“我有一个请求,你能否不用天机剑法?”
沈灿若一怔。
白千鹤道:“我想再见一次你使昭云剑法,用你手中的狂花剑。”
沈灿若问道:“你见过?”
“若非见过,岂会落到现在这副境地?”白千鹤仰头大笑,“沈灿若,出招吧!”
沈灿若听得疑惑,但已无心去分辨,他腾身而起,将那美得好像不是人间之物的剑法展现出来。
“来得好!”白千鹤亦拔剑而出。
他一出手,竟也是昭云剑法!
然而,不同!
此一战,剑气纵横,光寒四野。连坐镇谷外的陆虹城也心神不宁。
当重新归於平静时,四周草木尽毁,碎石遍地。
白千鹤无视腹部的狂花剑,痴痴望著沈灿若,“我早知会有今日。”
“即使知道,为何不罢手?”
白千鹤摇头,“自那年我在沈府见到舞剑的你,我就没办法停止妄想。”
沈灿若垂下视线,“你只是把我当作女子看待。”
“是,我一直以为你是女子,一直想尽办法要得到你。没想到你竟是男人!”白千鹤狂笑,血流愈快,“可就算你是男人,我还是爱你欲狂!”
沈灿若退了一步,无言以对。
“只要能得到你,就算被天下人唾骂我也不在乎!没错,我背叛了永康王爷,甚至亲手杀了他,但我从来不後悔。”
“你错了。”沈灿若抬起头,缓缓道来,“白千鹤,你不在乎他人唾骂,难道你也不在乎天下百姓为此陷入水深火热?”他一指山谷的方向,“你可听到那些士兵的叫喊,他们也有父母,他们也有爱人,难道他们的性命便可随意处置吗?”
“情字一事,难道是我可以控制的吗?”白千鹤嘶吼出声,“你不也同样为了李鉴而双手染血吗?”
哀伤的表情浮现,沈灿若看著自己的手,“你说得没错……”
白千鹤突感剧痛,沈灿若猛地一拔剑,但见血雨漫天,雪衣溅上点点梅红。
“死有大有小,若此时不舍弃妇人之仁,天下战火连绵,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沈灿若反手挽剑,目光炯炯,“至於这些人,他日沈某下得地府,自会刀山油锅向他们谢罪。”
“不愧是赫连氏的子孙!”白千鹤声音越来越微弱,“难怪李鉴费尽心机也要得到你……”
“你说什麽?”沈灿若站得太远,他又说得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
白千鹤道:“灿若,你可以过来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灿若走近几步。
“我要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心人的布局,这个人就是……”
他突然一把拉住沈灿若,吻上了他的双唇。血腥的味道扩散开来。
沈灿若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推开。
“沈灿若,能死在你手里,我此生无悔!”
他的身躯轰然倒地,风扬残叶,掠过去再也不见。
沈灿若定定瞧了半晌,心中思绪翻滚。
“灿若回来了吗?”李鉴手按著隐隐作痛的胸口,不住往外探望。
清笙道:“康王,你还是好好歇著吧,沈公子可是忙了一宿才将你救醒。再说有陆将军盯著,沈公子不会有什麽闪失的。”
李鉴眼一瞪,“你知道什麽!”他一掀被子,便要下地。
清笙忙上前相扶,“康王……”
“快传信陆虹城,不能让灿若与白千鹤接触!”李鉴身形踉跄,清笙瘦弱的身体根本扶不住,眼看著往地上摔去。
“李兄。”一双手於半空中将他扶住。
李鉴惊喜出声,“灿若——”
“李兄放心,灿若在此。”
李鉴听他语调如常,一颗心才放下来。
沈灿若垂下双眸,掩去了大半的情绪,看上去就像一贯的清静。
清笙侧头,若有所思。

(二十六)
“来人,准备热水,侍候公子沐浴更衣。”清笙扬声吩咐下去。
李鉴拉住他的手不放,“灿若怎弄得如此模样?”
沈灿若淡淡低头看一眼衣上斑斑血迹,“没什麽,他人之血罢了。”
“白千鹤他……”
“死了。”沈灿若道,“他用错了剑法。若以武当对天机,五百招之後,我必因内力不济而落败。可是他却选择了昭云剑法。”
“昭云剑法不是独步武林的绝学吗?”
“虽是绝学,不同人使来却相差甚远。只因此剑法是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偏偏犯了大忌,是以败於其下。”
说话间,清笙已将洗浴用具安置好,以一屏风相隔。
沈灿若将李鉴扶至床边,“清笙,好好照看康王。”
清笙应得干脆,笑嘻嘻地走过来。
沈灿若转身走入屏风後,灯光摇曳,人影绰绰。李鉴见著他宽衣解带的动作,不由口干舌燥,受伤的部位如火在烧。清竹掩嘴偷笑,悄声道:“奴才此事做得可合康王心意?”
李鉴瞪了他一眼,又急忙将视线放回在那人影上,耳听得水声倾泻,比那赤裸裸的活色生香,此时的云遮雾笼更让人心驰神摇。
“李兄,我有一事相问。”
李鉴略定神,“灿若何故与我讲这些礼数,有话只尽管说便是。”
“李兄此生最大心愿为何?”
李鉴朗声道:“四海升平,永无干戈。”
半晌静寂,连水声也停止。
“灿若……”
“我明白了。”
李鉴尚未反应过来,忽听屏风後人影抓起衣物突然跃起,一个旋身掩住衣襟,消失在帐门外,“李兄勿忧,我只想静静,稍晚即归。”
清笙瞧得目瞪口呆,以前只是听闻沈公子功夫了得,今日一见这高来高去的本事,才真个明白什麽叫做真人不露相。只是……他回头问脸色有些难看的主子,“康王,沈公子好像没有穿好衣服……”他识相地适时闭嘴,李鉴脸上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灿若一定有事相瞒。李鉴锁紧眉头,凭空发掌。
清笙正纳闷著,忽听什麽碎裂的声音,接著那屏风好像被卷进了暴风里,一下子变成了一堆碎片。这下他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沈灿若回来时,已是第二日的上午,他的头发披著垂下来,显是昨晚之後便没有打理。清笙一见,忙将他拉入侧帐,“公子可把康王急坏了,一宿都没合眼地等著。天明又被那群将军堵著不得空,唉,康王可真是辛苦。”
“军营时出了什麽事情吗?”
清笙手脚麻利地端来水与毛巾,侍候他洗漱更衣,“还不是士兵们不满引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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